林淮蘇睨她一眼:“等你什麼時候入土了就辦,我出銀子請全村人吃飯,到時候還給你喊幾個唱戲的,給你熱鬨熱鬨。”
“林淮蘇!”董秋雅嘰嘰歪歪罵起來,高聲控訴他不做人。
林淮蘇堵著耳朵,久違地眼底噙著笑意,絲毫沒注意到一旁煎藥那位,臉都比那鍋子裡的藥還黑了。
因為擔心董秋雅的安全,林淮蘇專門派人把她送回去,董家那邊的宅子修了機關,畢竟隻有祖孫住,還是要保障安全。
林淮蘇這院子多年沒人住了,空空蕩蕩的什麼保障都沒有,見江釋宸麵帶擔心,他才道:“你猜猜看,為什麼這院子附近聽不見鳥叫蟲鳴?”
江釋宸一頓:“因為屋裡掛了驅蟲藥?”
林淮蘇笑了笑:“不止。”
“這院內四周都被我下了毒,不過每日飲用的水裡放了解藥,所以在院子裡生活的人會沒事。”
江釋宸:“……”
“所以要是有其他人踏進這院落一步,在進我臥房的時候,自然就動不了了。”
這種毒是配套的,隻要彆擅自闖入他的房間,院內的毒過段時間就能解,沒有用過解藥的人進了林淮蘇的臥室,就會和臥室裡另一種藥聯合反應,讓人徹底失去行動能力。
之前林淮蘇剛回來沒幾日,怕傷到無辜,也就沒布置這第二道毒,自從上次那賊被捉了,第二道防線也就布置上了。
江釋宸沒想到還有這說法,難怪林淮蘇房間的床都不是貼在窗邊的,其他人隻要進房間,還沒走到床邊就動不了了。
他稍稍鬆了一口氣,又想,萬一人家用遠程武器怎麼辦。
“遠程?”林淮蘇聽了這個說法,眨了眨眼,“這個時代可沒有那麼精準的東西,就算是吹鏢,也不足以從牆外到屋內。”
“放寬心,昨日傷我那夥人肯定是被逼急了,真正想找解藥那些是不會想要傷我的,不然也不會找人過來翻我的書房,直接把我綁去不就得了。”
林淮蘇說著,又笑了一聲:“估計是被我的名頭嚇著了,畢竟隻要我不想,還是沒人能近我身的。”
江釋宸瞥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口沒說話。
林淮蘇直接給了這小混蛋一巴掌。
“不是為了救你我能挨這一刀?”
“對不起。”江釋宸的態度無比誠懇,語氣也十分鄭重,“我隻是心疼。”
林淮蘇袖子底下的指尖抖了抖。
這家夥怎麼沒事總喜歡說一些令人誤會的話。
“火候差不多了,把藥倒出來。”
“好。”
江釋宸經常幫忙煎藥,林淮蘇看著那嫻熟的手法,陷入了沉思。
他好像越來越習慣使喚江釋宸了。
這樣不太好……
那群人不會傷害他,卻可以傷害他身邊的其他人,特彆是江釋宸,和他走得越近的人,越容易被拿來當作威脅他的籌碼。
一不小心,就和這人接觸過密了。
思至此,林淮蘇不禁捏了捏眉心,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和江釋宸保持距離,可心裡卻有另一個答案。
他似乎……
“又不舒服了嗎?”江釋宸打來水,把盛著湯藥的碗放進冷水裡,很快溫度就降了下來。
林淮蘇搖搖頭,伸手把碗端過來,苦澀的湯藥輕輕鬆鬆就被他喝光了,連眉頭都沒蹙一下。
他其實並不討厭中藥的苦味,甚至覺得……味道還挺不錯,但是每次他吃完藥,江釋宸都會給他準備一些蜜餞和糕點。
“我又不怕苦。”他嘴上這麼說著,蜜餞倒是塞了一顆又一顆,糖漿黏在指腹上,得用水才能洗乾淨。
解藥的見效慢,這種毒會讓他思考延緩,跟裝了一腦袋漿糊似的,林淮蘇也不想看醫書,索性讓江釋宸給他讀話本。
話本是丫鬟買來的,下人不識字,買的話本質量參差不齊,江釋宸臉黑地將幾本不堪入目的給壓到了下麵,最後挑了個講書生和狐狸故事的誌怪。
時代雖然不同,文字所傳遞出的魅力是沒有高劣的,故事本身設置得很精妙,連江釋宸都覺得有趣,隻是最後那狐狸竟然是隻公狐狸,還把書生給睡了……這是誰都沒有料到的。
剛剛還打趣江釋宸是狐狸精,自己隻是柔弱書生的林淮蘇:“……”
古人開車其實也挺猛,隻是沒露.骨得那麼過分罷了,江釋宸畢竟不是土著,對於文言不是那麼敏感,讀到一半也覺得不對了。
誰能想到那風花雪月蟲啊鳥的是描述的那種事情!
還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
江釋宸跳過那些“詳細描述”,
除了直接軋在讀者臉上的車軲轆,隻有寥寥幾句,簡單來說的意思就是……那狐狸和書生從此以後過上了沒羞沒臊的生活。
這結尾寫的什麼鬼!
江釋宸無力扶額,這個時代的筆者未免有些叛逆,為了寫個帶顏色的,前麵鋪墊了這麼長,而且完全看不出端倪!
他要是知道這是篇皇文,斷是不會挑來讀給林淮蘇聽的。
太尷尬了。
而林淮蘇神色不顯,看不出什麼端倪,隻是微微挑起的眉尾似乎暴露了他的心情。
江釋宸為什麼會給他挑這種話本念,之前還在夜裡的時候親他,是不是暗戀他?
好像也有可能。
這家夥對其他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那些喜悅的、擔憂的、各種各樣的表情都隻給他一個人見過。
隻是……
那揚起的眉梢搭下來,微微蹙到一起。
不行。
他的身邊太危險了,一旦傾入了感情,要怎麼及時收場。
心情略微有點沉重,沉重得心臟也有些難受起來,他看向垂著眼睫翻書的少年,忽的又覺得心裡發癢。
那又有什麼關係,隻是一個人的話,他還是護得住的。
想到這兒,那低落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林淮蘇伸出手,指尖卷著發梢往人耳朵後麵輕輕搔了一下。江釋宸驚得抖了一下,捂著耳朵疑惑地看過來。
“我想吃東籬酒館的燒鵝。”
江釋宸看了看天色,那酒館應該還沒歇,這個點也不好叫丫鬟跑腳,他畢竟是現代人,心裡頭不給人分三六九等,對女性還是比較照顧,隻好交代其他人把門關好,他親自出去跑一趟。
江釋宸前腳出門,林淮蘇就讓請的護衛跟上,把人暗中保護起來。他自己則是去取了新的藥,就是之前他一直在玩的草杆,已經被研磨成粉加進了藥裡。
這其實是一味猛藥,之前的藥方效果並不好,還得加點彆的試試。實際上,他把江釋宸支出去,隻是為了試這味藥,畢竟……
林淮蘇先回到藤椅上坐下,才把藥喝光,隨後躺了回去。
天旋地轉的感覺又蔓延上來,連呼吸都淺得幾不可查。
隻是他算錯了時間,江釋宸腳程快,回來的時候,藥效還沒過去。
那單薄的身子像是凋零的花,搭在長椅上了無生氣,林淮蘇雙目緊閉著,麵色白得像個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