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句爸爸(2 / 2)

方才袁承誌那一嗓子實際上也是出聲示警,聲音灌有勁力,小河聽到後已悠悠醒轉。她隻是勞累,又不曾中毒中藥,也睡了大半天,現在已過了中午,補覺也夠了,隱隱聽見師兄說話,便穿鞋下床。

她住的是焦宛兒的閨房,金龍幫在本地勢力挺大,焦宛兒是大小姐,閨房布置得甚是雅致寬敞。前後室中間有一道門,掛著幾幅羅帳,繡有同色竹石。午後逆著陽光,從羅帳中走來一個男子,她驚了一瞬,隻因自己還未來得及蒙麵,雖昨夜是和衣而睡,但到底不好見外人。

她心下提防,手中已摸向自己的臂釧。待人走近,是一個俊瘦的公子,隻注意到他幽寒深邃的眼,如燃起兩點幽幽的寒火,明明從未見過,卻從心裡生出一種親近。

蘇夢枕見她醒來,看到自己卻露出陌生的神色,想起她既在華山那麼久,她師父師哥都在他帳下,他又不曾更名改姓,卻沒給他傳來隻言片語,沉聲問:“你不記得我了?”

小河隻覺得這人的長相聲音,樣樣踩在自己的心巴上,她心跳的有點快,還是穩住了神態,說:“我不記得曾見過你,請問你是?”

這人說:“我是蘇夢枕。你是前塵儘忘,還是單單忘記了我?你記得父母家人嗎?”

小河這才知道原來他就是那位“蘇公子”,沒想到是這樣年輕,她老老實實回答:“隻有一點印象,知道我媽很寶貝我的。”

蘇夢枕笑了笑。他說:“我給你把過脈。你之前受了內傷,現在已經好了,也許好的代價是忘事,那也無妨。華山派的功夫不適合你,今天開始我們重新練過。”

小河問:“你教我嗎?其實我會一點其他的武功,不過隻記得招式。”儘管穆人清叮囑她不得在人前顯露,但她直覺得可以說一說給這位蘇公子,何況人家三省霸主,總不至於貪彆人的功夫。

蘇夢枕微微點頭,說:“晚些我教你。”說完習慣性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蘇夢枕慣來不會大喜大怒,現在找回了人卻不記得自己,那慢慢說就是了,反正來日方長。他喜色不太外露,態度上已十分溫柔,自認為她已足夠明白自己的情意,也告知了她師兄二人是夫妻,卻忘了自己女朋友的腦回路與旁人不太一樣。

失憶的枕河福至心靈,從對話中腦補了一個極為連貫的身世,她隱隱又覺得這人對她的確意義重大,當下輕輕扯了扯蘇夢枕的衣袖,問了一句——

“你是我爹嗎?”

蘇夢枕的手頓了一下。然後麵色微紅,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袁承誌和青青在外頭聽見,不知房中發生了何事,為何蘇公子突然大笑。

蘇夢枕原來見她對自己十分陌生,也不好太過親近以免她害怕,待她說出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來,卻想起她與自己在一起時也經常天馬行空,往事浮現,終究找回心中摯愛,不免意氣風發。

蘇公子笑完,看著她滿含希冀依戀的目光,無情地戳破道:“我不是你爹,我是你丈夫。你不姓蘇,姓枕,蘇夢枕的枕,你叫枕河。”

枕河驚呆了,她想以蘇公子的社會地位,實在沒有必要開這種玩笑,看了看他,悄聲問:“童養媳?”

蘇夢枕忍住笑,說:“你就當你練功出了岔子,一下子小了二十歲吧。不說這個了。”

枕河“哦”了一聲,蘇夢枕叫人端來還帶著冰碴子的酸梅湯給她喝,出去給袁承誌和青青都解了穴道,袁承誌便和青青進來看她。

袁承誌怕師妹被欺負,又被蘇夢枕那一聲笑搞得雲裡霧裡,也顧不得什麼閨房不閨房了,一陣煙一樣的竄進來,就見自己師妹正端了個碗喝冰鎮酸梅湯,與蘇夢枕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見他們進來,還招呼一起喝呢!

袁承誌說:“小河,你真是蘇公子的夫人?”

枕河說:“這事太離奇,我也不知道。蘇公子說我練功出了岔子小了二十歲,也不知道世上怎麼有這樣的武功。”

蘇夢枕沒提武功的事,隻說:“你手上的臂釧是我送你的,用法很多,你還記不記得?”

枕河把臂釧除下,指著一個小金珠道:“這還是師父發現的,按這個金珠可以發出三根毒針,十分厲害。我怕自己隨意拆解反倒受傷,一直沒有用過。”

蘇夢枕拿起臂釧,十分熟悉地從中拆出了金針、小刀、鐵蒺藜等七八件小東西,又悉數裝了回去,比枕河本人可熟門熟路多了。

青青在溫家做慣大盜之事,珍奇寶物見了不少,見狀也大奇,直道沒見過這樣精巧的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