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次重逢(2 / 2)

何鐵手情竇初開,表現得卻像個小姑娘。隻是常貴並未察覺,即使知道了也沒空想這些花前月下,無他,蘇夢枕已離京城越來越近,大家也繃緊了弦,一邊與宮中保持聯係,一邊將米鋪的糧食秘密地發給貧民過冬,忙得不可開交。

何鐵手自知道他們主子是那位蘇公子,看這位公子的部下救濟貧民、治病救窮,做事倒比誠王不知好上多少倍,這才是人主之像。她又有心與常貴結緣,因此十分積極表現,爭取寬大處理。常貴隻以為她願意被公子收入麾下,見她人雖有些乖張,但心委實不壞,便也委以重任,又助她奪回教主之位。

這五毒教中反何鐵手的有兩派,一派是何紅藥,一派是那個名叫齊雲傲的錦衣乞丐,各自又不相服而內訌。齊雲傲上門找何鐵手投誠被何紅藥反殺,打鬥中何紅藥瞧見與夏雪宜長得極像的青青,便猜到青青是夏雪宜的孩子,登時發狂發怒,被何鐵手擒下。

枕河問明因由,原來這位麵目猙獰的老乞婆原也是個美貌佳人,曾傾心夏雪宜,卻被他所負,借她盜去了五毒教的三寶,不但害得她入蛇窟被萬蛇噬咬毀容,依教規行乞三十年,夏雪宜還移情彆戀,與溫儀生下了青青。枕河覺得這事應該讓他們自行解決,留了她一命並承諾帶她去見夏雪宜,何紅藥聽到能去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也不再吵鬨。

過了十餘日,京城便大門緊閉,不少官差都不再上街,眾人便猜公子大軍應該要到了。果然不多時宮裡傳來消息,說蘇軍已到城外不足百裡,崇禎連連調兵勤王,天下兵馬卻沒見來一支。有人歎息一聲,“崇禎這個皇帝做得艱難。”常貴道:“他朱家將天下治成這個樣子,皇帝尚有肉吃,餓死的百姓才叫艱難。”眾人齊聲稱是。

是夜常貴帶了部將在夜裡潛出城,順利與先行軍彙合,卻沒見到蘇公子。他習慣主子用兵百變,也不多問,隻按例遞了消息。原來他們在城中貧民區儘得人心,此處偏遠,離城外不遠。常貴以工代賑,雇傭了不少壯丁秘密掘了一條聯通城內外的地道,正宜與公子裡應外合。

第二日白天,街上人更少了,家家緊閉門戶,隻聽到炮聲陣陣,不少人被拉了壯丁去修複被炸毀的城牆。更可恨的是眼見京城即將失守,居然還有不少官差有心思趁火打劫,襲擾婦女。何鐵手與枕河出門,也被官兵瞧上,那官兵不知好歹,何教主大展神威,都沒讓枕河動手,地上便整整齊齊躺了一片。

枕河謝過何鐵手,又皺眉道:“都這般時節了還要魚肉百姓,亡國又有什麼稀奇。”正說著話,隱隱聽到遠處敲鑼打鼓的,不一會兒敲鑼的人越來越多,敲一下喊一句:“蘇公子進了京城啦!大夥兒開門接蘇公子啦!”有不少平民都出來探頭探腦,也有大戶人家派了下人出來觀望的,見死了一地的官差,站了兩個美貌女子,一時不知道這是什麼個路數

枕河與何鐵手對視一眼,便迎著那敲鑼打鼓的方向聯袂而去,果見遠處一條騎兵長龍向皇宮的地方飛馳而去,其後是甲胄分明的步兵,軍容齊整。枕河與何鐵手道:“咱們去宮裡瞧瞧?”何鐵手巴不得瞧熱鬨,欣然應允。二人施展輕功,比騎兵還快些,到了宮門,卻見門戶大開,曹化淳帶著心腹太監侍衛正簞食壺漿以待王師。

曹化淳見了何鐵手,麵色微變,知道她厲害,隻是誠王事敗,他對江湖人也失了興致,並不知道何鐵手來這裡做什麼,會不會壞了他投蘇公子的誠意。何鐵手笑著打招呼:“曹公公好呀?怎麼在這裡嚴陣以待,我知道了,你要拚死應敵,真的好忠心大明呀!”曹化淳淡淡道:“蘇公子才是天下明主,我心慕已久,來接公子進宮。”

何鐵手還要再說兩句,枕河歡呼一聲,遙遙揮手叫道:“應叔叔!應叔叔!”一個雖著戎裝,依然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在馬上也揮了揮手,卻是應鬆。他軍務在身,隻點頭示意。曹化淳見與何鐵手同來的女子和起義軍的人幾位熟悉,心裡罵娘:竟叫這賤婢搶在前頭。他正迎上前去,卻已被起義軍拿下,應鬆帶著士兵齊齊整整進了宮門直往乾清宮而去。

枕河知道蘇夢枕不在這裡,沒了興致,便拉著何鐵手要回去。何鐵手問:“不進宮瞧瞧啦?”她搖搖頭,說:“應叔叔會處理好的。”何鐵手很少見她這樣堅持,也隨她。枕河走到街上,又見許多士兵在敲鑼打鼓,說蘇公子的軍紀嚴明,百姓勿擾之類的話。又見了一隊隊騎兵,何鐵手讚道:“蘇公子好大家業,崇禎這皇帝都養不起這麼多騎兵。”枕河說:“他是很厲害的。”正說著話,她的眼睛突然亮了,笑得眉眼彎彎。

何鐵手隻見一個披著鴉青鬥篷的俊瘦公子被簇擁在騎兵之中,目如寒星,下一刻,這公子便到了眼前,武功高得匪夷所思。她還未及反應,身邊的小妹妹已經被籠進了鴉青色的鬥篷之中,隻露出毛茸茸的一點腦袋。

蘇夢枕解下鬥篷,把枕河包了起來,微微皺眉道:“怎麼穿的這麼少。”枕河低下頭,輕聲道:“不冷。”蘇夢枕道:“你回常貴那裡等我。”枕河快速扯了扯他的袖子又放開。蘇夢枕淡淡笑了笑,又上了馬。

何鐵手問:“那是你的情郎?”枕河點點頭。何鐵手不知天高地厚地道:“年紀大了些。”話音剛落,隻覺得身邊有無形的壓力襲來,原來是那已經走遠的俊瘦公子回頭看了她一眼。何鐵手奇道:莫非他耳力這麼好聽得到我說話?末了又搖搖頭否了,隻當是巧合。

枕河微微一笑道:“他多少年紀我都喜歡。”何鐵手隻覺得那個公子又回頭看了一眼,壓力頓去,隻覺得如春風拂麵。她問道:“他是蘇公子的護衛嘛?武功高的很。”枕河笑著說:“他就是蘇公子。”何鐵手心裡咯噔一下,心道壞了,剛才說了他壞話,這常貴的事情估計要糟。

枕河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披著蘇夢枕的鬥篷,隻覺得他身上的暖意傳來,臉已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