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聲萬歲(1 / 2)

龍椅不見得舒服,畢竟象征的權利才是它最吸引人的地方,就如一個年紀大且多妾、貌醜、脾氣暴躁的男人,他能娶那麼多妾室總不能是圖他英俊漂亮,而是他不是有錢就是有權。

應鬆進宮後一切都很順利,他們來得太快,崇禎來不及逃走。他未免受辱打算全家自戕,殺了皇後,還未來得及殺子女,應鬆已趕到把皇帝擒下。彼時阿九已被親爹刺傷,好在崇禎養尊處優,沒什麼力氣,傷口雖深卻不至於死。隻是她瞧見進來的居然是應鬆,撐著問了一句蘇衛將軍在哪裡,應鬆答蘇衛便是蘇公子,阿九便暈了過去。除此之外都在計劃之中。

隻是瞧見殿上的龍椅,應鬆卻犯了難,蘇公子是說不坐龍椅不當天子的,那此後公子住哪裡坐哪裡?這龍椅還撤不撤?應鬆文人出身,做事難免多想了些,於是便沒有撤,隻著人把幾個大殿清理乾淨,其餘等待公子發落。

當蘇夢枕踏進皇宮的時候天上又飄起了小雪,落在他玄黑的外袍上,凝結不化,染了一點淡淡的白。他帶著人馬魚貫而入,見應鬆等在廣場上,頷首道:“很好。”

應鬆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的神色就好像是娶妻的那天,是第一次當爹的那天,像個容光煥發的年輕人。他站的更直了。

蘇夢枕簡短地誇完,沒有更多寒暄,隻因要做的事還有太多。他沒有殺崇禎,隻是讓人按著皇家名冊把他的妻妾兒女都聚到一處,劃了個偏殿先住著,在他看來,崇禎不是他的對手,與他敵對的是崇禎身後的皇權,因此連見也沒見,更不會叫人苛待。

崇禎在皇帝裡屬實簡樸,當然主要還是沒錢,他嬪妃兒女都不多,一個宮殿住得下,除了受傷的阿九應鬆讓送到枕河那裡去救治,其餘子女都在身邊。隻是他不信蘇夢枕對他沒有殺意,如今全家老小都在這裡,隻當蘇夢枕要團滅,幾次三番尋死,惹得看守苦不堪言。

應鬆於是走了一趟,傳達了蘇夢枕的意思,就是你不要鬨了,蘇公子不殺無還手之力的人,而且你也不是罪無可恕。應鬆是袁崇煥舊部,原本與崇禎有大仇,在蘇夢枕手下後視野漸漸打開,袁崇煥的悲劇不在於崇禎而在於滿清,但依然對這剛愎自用的皇帝沒什麼好臉色,語氣帶著三分輕視二分厭惡四分漫不經心,把崇禎氣得半死。

蘇夢枕並沒有住進皇宮,他一生之中,覺得最臟汙的地方就是皇宮,這裡誕生了無數的野心家和軟骨頭。他隻是去看了一眼,在龍椅前他想了足足一刻。

他想如果他做了皇帝會怎麼樣。

蘇夢枕是人,他感情深沉而充沛,他有愛人,有兄弟,有敬畏他的部下。一個偉大的人心是強大的,但不代表不會受到誘惑。

曾有部下為他獻上龍袍,他沒有接受。但這讓他明白一件事,有不少人希望他當皇帝,有不少人不信他不想當皇帝。

他麵對南宋皇帝的時候也曾有部下建議他舉起反旗,但是他拒絕了。那時候他還有君臣的名分,即使他已不必再跪拜任何人。如今反旗早舉,連個君臣名分都沒有,本來就是起義軍,他當皇帝是天經地義,誰也不會覺得奇怪。

蘇夢枕的心境很獨特,這種獨特使他的武功有一種殘酷的美感,帶著致命的吸引,即使他已很少在人前發過全力。離開北宋的世界後,他見到的高手寥寥,可見武學式微。尤其當他在明末見到了洋人的□□火炮,比當年孫青霞的騰騰騰還要厲害些,不會武功的人也能瞬間秒殺一個功夫不錯的武林高手,功夫已變得不那麼重要。

他發現,時代變了。傳統的兵馬和弓箭的打法已經落後,如果不能積極變革,他建立的功業吃棗藥丸。這與他是否得民心無關,隻是武力上的絕對鎮壓。

蘇夢枕思考了很久。當他徹徹底底把最後一點當皇帝的欲望趕出腦海,他覺得自己的武功也發生了變化。

如果說紅袖刀是帶著眼淚的淒豔刀法,現在他的武功則是無懼的明豔,美得大氣磅礴,如同萬裡江山。

武功到了他這個程度本來就已很難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如果雷損等對頭泉下有知,聽到他隻是想通了想悟了就能實現武力值連極跳躍,不知道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蘇夢枕心情頗佳地離開了皇宮,他覺得已想明白。

他策馬行走在長街之上,後頭跟著他“刀”字部的隊伍,他們每人都穿著黑色的勁裝,有男有女,腰彆刀,背上弩,在街上走出陣陣殺氣。

隻是與想像的不同,這支隊伍並沒有什麼當街殺人的行為,反倒是有一家人的小貓從牆上跳到了一個武士的肩頭,那武士雖五大三粗,內心卻很柔軟,他摸了摸小貓的腦袋,輕輕往旁邊一拋,貓在這家人驚恐的麵容中又跳回了牆上。

“這就是蘇公子嗎?”許多人想,原來那些走街串巷敲鑼打鼓說蘇公子軍紀嚴明絕不擾民的話是真的。這些被錦衣衛、公差、士兵、豪強輪流搜刮的民眾麵麵相覷,很快便試探著出門,街上慢慢又有了人氣。

蘇夢枕在大理寺住了下來,沒有進皇宮。他安排把宮裡的宮女太監都拉出來,宮女願意嫁人就嫁人,反正部隊裡光棍多,願留下來就繼續發銀子乾活。太監也是,不願意留下就出宮,願意留下就繼續當差。至於這麼一座大皇宮,蘇夢枕既不打算住,也沒打算空著,他打算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