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衍垂眸,他知道薑泠對薑堰情分非常,但薑堰為人狡詐,手段陰狠,絕非表麵那般君子。
他想要提醒她遠離,想要將她牢牢的護在身後,哪怕是永遠隻相信他一個人。
他永遠都值得她信任和依賴。
薑泠心神有些恍惚,竟不知不覺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原來她所以為永遠溫厚的二皇兄,也有如此的一麵,但不論如何,二皇兄這樣做都是為了她。
“我知道了。”薑泠輕聲低喃,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薑堰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阿泠,在裡麵嗎?二哥進來了。”
薑泠一怔,來不及說話,薑堰便已推門而入,他的眼底帶笑,臉上依舊滿是溫柔,越過兩個暗衛看向她的腳踝,關切道:“還疼麼?”
“好多了呢,”薑泠笑著說道,“還有昨晚那麼多花燈,都很漂亮,多謝二哥。”
她揮手想讓穆衍和玄鳴退下,誰料薑堰卻轉身將他攔了下來,看向薑泠道:“阿泠都知道了?”
他知道這件事許是瞞不過阿泠,畢竟穆衍也稱得上是忠心耿耿,根本不可能對她撒謊,與其等著被穆衍戳破,他還不如親自告訴阿泠,隻是沒想到穆衍的動作這樣快。
薑堰心中不悅,麵上卻不曾展露,淡淡的瞥過穆衍,垂眸問道:“二哥這麼做,阿泠會覺得狠毒嗎?”
他的目光緊緊地落在薑泠的臉上,生怕她的眼中出現一絲的厭惡,阿泠生性心善,縱是被人欺負了都不自覺,至於報複更是少之又少。
薑堰不想讓她厭惡,更不想讓她因此跟他離心,失去唯一的妹妹。
“不會的,二哥,”薑泠朝他眨眨眼,笑道,“我知道二哥都是為了給我報仇,阿泠才不會做白眼狼,隻是這樣做到底有風險,叫父皇知道該生氣了。”
她隻是吃驚沒看透過二皇兄,至於往永福宮放蛇這件事卻是覺得甚好,也算萱妃她惡有惡報。
“父皇不會生氣的,”薑堰說道,“萱妃她敢生出害你的心思,就該做好被報複的準備,即便是鬨到父皇麵前,她也沒有道理,更何況她不會有任何證據,更不敢鬨到父皇麵前。”
薑堰眼中劃過一抹冷意,禦花園的事萱妃做得很乾淨,唯一能夠追查到的小太監已經失蹤了,想要指證她難之又難。
自認倒黴?阿泠可以認,他絕不會。
“阿泠放心就是,萱妃斷不敢再欺負你了,若有下次……哼!”薑堰冷哼一聲,略帶冰冷的目光掃過穆衍,仍舊是越看越不順眼。
他從沒想過自己費心做的一切,都壞在一個侍衛身上。
薑堰眉頭微蹙,細想從見穆衍第一麵開始,時至今日,一樁樁一件件,他的膽子都未免太大了些,尋常的暗衛哪個敢瞪他、戳穿他、告他的狀?
他好像處處在跟自己作對,卻又維護著阿泠。
薑堰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要從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穆衍的情緒卻隱藏的極好。
“二哥,你看什麼呢?”薑泠扯了扯他的衣角,眉眼彎彎的問道,“莫非二哥覺得,穆衍比阿泠還好看?”
她微微上仰著腦袋,眉眼間的笑意暈染出一片燦爛,巴掌大的小臉像是用畫筆細細描出來的,美得讓人根本挪不開視線,又怎麼能跟一個粗陋的侍衛相比?
明擺著就是想袒護!
“胡說!”薑堰不讚同的瞪她一眼,毫不猶豫的揭穿穆衍的真麵目,“阿泠可彆總向著他,你可知此人昨夜去了哪裡?永福宮與昭陽宮隔著五六座宮殿,可不是一雙眼睛能看到的。”
說到這兒薑堰便恨得咬牙切齒,大晚上的一個暗衛,即便是從暗衛營出來的暗衛,竟敢在宮中亂跑,險些壞了他的事,實在是可惡至極。
眼下他告知阿泠,一定要讓他受到責罰,狠狠地責罰!
穆衍頓時怔住,身體緊繃著,收在兩側的拳頭攥成一團……這就是他的報複嗎?違反宮規條例的侍衛,要麼死,要麼永遠的被趕出去。
他不敢確定公主是否願意,把一個一而再再而三不守規矩,甚至頻頻逾矩的暗衛留在身邊。
可是他控製不住,他看不得她被旁人欺負,一分一毫都不可以。
沒保護好她,是他的失職……穆衍低下頭,心弦緊繃著,卻不敢解釋分毫。
這是逾矩。
薑泠彎彎唇,眼底劃過一抹狡黠:“也許穆衍是千裡眼呢。”
“阿泠,你到現在還護著他!”薑堰的臉色越發的不好看,真要讓這樣膽大包天的侍衛留在昭陽宮,不知日後還會闖出多大的禍患。
薑泠搖晃著薑堰的手臂,討好的笑了笑:“沒有護著他呀,二哥,昨晚的確不是他的錯,是我被萱妃欺負了不高興,特意要穆衍去永福宮扮鬼嚇唬她。”
薑堰斜她一眼,明顯的不相信。
“沒想到二哥也想著幫我報仇呢,撞到了一塊兒,我都差點兒以為要露餡了呢,”薑泠眨眨眼,乖巧道,“好啦,二哥最好了,才不會跟阿泠計較呢。”
“阿泠你……氣死二哥算了!”薑堰氣得腦袋生疼,卻又不舍得罵她,隻能自己憋著生悶氣,狠狠的瞪了一眼穆衍才作罷。
薑泠使了個眼色把穆衍趕下去,笑眯眯道:“才不會呢,我昨晚放了祈福燈,二哥保管能長命百歲。”
薑堰稍感驚訝:“祈福燈?宮裡什麼時候敢做這種小玩意兒了。”
“是宮外的,隻得了一個,”薑泠笑道,“一個才靈驗呢。”
見薑堰臉色漸漸柔和,沒再揪著穆衍不放,薑泠總算是鬆了口氣。
二皇兄的勸說也是出自好意,但穆衍對她而言,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不管他闖出多大的禍來,她都願意護著。
等送走了薑堰,薑泠連飲了三杯茶,趴在榻上托著下巴發呆。
二皇兄好像有些變了,以前待她雖是溫和卻總覺得有幾分疏離,如今卻願意為了她主動犯錯,出手教訓了萱妃。
她不知道這種轉變是好是壞,但她相信二皇兄總是為她好的,若是父皇怪罪下來,他們兄妹一起扛著就是。
想通之後,薑泠便把穆衍叫了進來,眉眼彎彎,好整以暇的盯著他看:“穆衍呐,我又救了你一次,你打算怎麼感謝我呀?”
她的聲音中含著幾分笑,讓人覺得十分親近,穆衍一瞬間有些恍惚,昨夜的祈福燈竟真的有效果麼?
“卑職一無所有,”他垂下眼瞼,低沉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唯有這條命,卻也是公主的。”
薑泠笑了笑,小聲道:“我才不要你這條命呢,我要你這個人,我要你以後隻聽我的話。”
“還有,記住了,我不說讓你走,你就決不能離開,其他的誰開口都不行。”
“是,”他的嘴角抿出了淺淺的弧度,聲音輕得幾近呢喃,“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