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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殿外傳來一陣女人的哭喊聲。
“聖上、聖上……”
高全急匆匆地進來，支支吾吾道：“永春宮的娘娘她……”
不等高全說完，褚常昭挺著肚子衝開太監宮女的阻攔，跑到祁清櫟麵前，順勢跪下，拉著他的衣擺，淚流滿麵，哀求道：“求求聖上，放過我肚子裡的孩子吧。求求您，他也是您的孩子啊，求您饒他一命——”
祁清櫟的臉色肉眼可見的黯淡，唇瓣緊閉。
殿內氣溫急劇下降，後麵一眾太監宮女跪倒一片，瑟瑟發抖。
“將貴妃帶下去。”簡短的話語像深冬裡的寒冰，每一字如冰刀鑿著人的心尖。
高全擺手，示意兩個太監上前拉住褚貴妃。
“我不走。”褚常昭雙手死死拉住龍袍的衣擺，左右掙紮著。
太監麵色為難，貴妃娘娘懷著龍嗣，他們不敢大力推搡，但聖上又下令將貴妃帶下去。他們撲通又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褚常昭額前碎發淩亂，頭後的發髻卻是整整齊齊，想必來之前是打理過的。臉頰上兩道淺淺的淚痕，顯然是使用了鉛粉的。
祁寧盯著褚常昭的臉龐細細打量，眉眼如此熟悉。一道白光閃過腦海，是了，她們在十裡長亭處見過，就在蕭寒聲離開煙陽城的那一天。
那天祁寧還打趣問蕭寒聲：“那不會是嫂嫂吧？”
蕭寒聲回答說：“那是你嬸嬸。”
他果然沒有騙人，那個女人就是貴妃褚常昭，的確算是祁寧的嬸嬸。
想起那日蕭寒聲與褚常昭站在坡下的眼神，祁寧心下了然他們的談話內容。今天這場鬨劇想必就是蕭寒聲的手筆了。蕭寒聲算定祁寧會心軟，所以讓褚常昭在祁寧麵前，懇求聖上留下這個孩子。
正當祁寧出神之時，褚常昭的手攀上了祁寧的衣裙，聲淚俱下道：“求公主殿下救救我的孩子吧。”
祁清櫟迅速將祁寧護在身後，右腳踹向褚常昭的肩膀，沉重的身體向後倒去。褚常昭眉眼緊蹙，一臉難受，抬手扶著腹部。
“帶下去。”祁清櫟厲聲道。
幾個太監上前將褚常昭抬著就要走出殿門，不知哪位宮女大喊：“娘娘見紅了。”
殿內眾人神情緊張地盯向地毯中央那抹血紅，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靜靜等待聖上的指示。
“將貴妃娘娘帶去側殿，高全，快去傳太醫和穩婆。”祁寧拂過祁清櫟的胳膊，看著高全命令道。
原本愣神的眾人也都重新忙碌起來。
褚常昭懷孕九個月了，也有穩婆住在後宮裡以防萬一
祁寧扶著祁清櫟的胳膊，讓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勸道：“皇叔，既然那個孩子想來世界上看看，那就讓他來吧，留他一命，好嗎？”
祁寧明白祁清櫟心中的猶疑，誰都可以生下皇子，唯獨褚常昭不行。因為褚常昭是褚家人，輔國將軍的妹妹，若她生下長子，難保褚家不會擁立幼帝即位，乾涉大梁朝政。
看著褚常昭隆起的肚子，祁寧不自覺就想到自己小時候，有一種命運重複發生在另一個孩子身上的感覺。他們的出生都不受到祝福，都被自己的父親厭棄。
祁清櫟抬手扶住額頭，手掌掩住眉眼，另一隻手緩緩抬起，緊緊抓住站在一旁的祁寧的手。
祁寧低頭看了看那隻白皙修長的手，用另一隻手輕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一陣晚風吹過，殿外懸掛的紅色燈籠輕輕搖擺，紅色的影子在窗邊晃動。外麵一片嘈雜，殿內安靜得隻能聽見兩人彼此的呼吸聲。
“生了，貴妃娘娘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