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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發流淌著冰冷的雨水，水滴濺在地麵上，綻開一朵刺狀的花朵。
又一道白光，清晰地勾勒出來者的麵容。
“祁寧？你是祁寧。”褚茂緒驚恐地瞪大雙眼，身體不自覺向後退。
“西梁三十七年秋，魯昌明為首的叛軍攻入皇城，燒殺搶掠五日。恰巧遠在燕城的褚家二公子，稱病兩個多月，閉門不出。那段時間，二公子奉父命偷偷溜回京城，指使魯昌明殺害了鎮遠侯世子林璟。是與不是？”
女子麵色如常，漆黑的雙瞳如冬日寒潭，冰冷又危險。
褚茂緒不假思索道：“不是……不是我。”
一寸長的小飛刀從寬大的袖口中飛出，不偏不倚穿過褚茂緒的手掌，直直釘在木塌上。
“是與不是？”
“祁寧，你這是屈打成招。”褚茂緒抱著受傷的右手，氣急敗壞道：“我父親是聖上親封的二品輔國大將軍，掌管邊境三十萬兵馬，啊——”
一記飛刀在褚茂緒的右肩膀穿出一個血窟窿。
褚茂緒連道三個“是”，麵色痛苦：“是我假裝稱病，實則偷偷離開燕城，奉命抓捕逃犯林璟。半路上他聽說叛軍攻入皇城，便調轉馬頭直達煙陽，誰料剛入宮門，就被魯昌明的人給抓了。”
褚茂緒艱難地咽下口水，繼續說道：“我奉父親的命令，不能讓林璟活著，於是讓魯昌明將林璟斬殺於金華殿前。”
執劍的右手的空中顫抖，清亮的眼眶爬滿了紅血絲。
“我知道你在使用祝由術複活林璟，你放了我，我可以幫你。”褚茂緒祈求道，恐懼漫上心頭。尤其是在他知道祁寧妄圖使用祝由術複活林璟，便清楚了祁寧對林璟的執念之深，如今她知曉了林璟身死的真相，褚茂緒怕祁寧發瘋，控製不住一劍殺了自己。
“林璟先前離開燕城，是要去哪兒？”
呼吸逐漸加深，祁寧努力壓製自己的情緒，以免失手殺了褚茂緒。
“是去……”褚茂緒低眼，支支吾吾道：“去代城。”
代城在燕城東邊，而煙陽在燕城南邊，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
“去代城做什麼？”
褚茂緒痛得喘著粗氣，心知不能再說下去了，否則整個褚家都得完。
“林璟去代城做什麼？”
頸側的劍壓深一分。
“或者說在北靖攻陷燕城時，你們褚家扮演的是什麼角色？”祁寧直勾勾地盯著褚茂緒，眼裡的寒光逼人。
褚茂緒忽地抬眼，緊咬牙齒，惡狠狠道：
“祁寧，我們褚家好歹是朝廷執掌兵權的邊境守將，你半夜闖入將軍府，對我嚴刑逼供，明日我就告到明光殿上，我不信就算這樣，聖上還會維護你。”
“你們褚家在燕城一役中扮演的什麼角色？”祁寧不死心地問道。
“鎮遠侯叛變，打開燕城大門，放北靖軍進入燕城。是我們褚家把北靖軍趕出大梁，收複燕城，重建北境防線。我們褚家是大梁的功臣。”褚茂緒瘋癲大笑。
“我不信，鎮遠侯戍守邊境二十多年，無一敗績。我不信鎮遠侯會叛變，我不信鎮遠軍會輸。告訴我，你父親究竟做了什麼？”
此刻，她眼中的恨意削減，愈來愈多的傷感，反倒讓褚茂緒察覺出一絲生機。
“你過來，我告訴你。”褚茂緒輕聲蠱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