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唯獨是她(1 / 2)

最終仲獻玉還是還是被鴻蒙仙府的人帶走了。

一來是鴻蒙仙府人多勢眾, 尤其還有那幾位長老坐鎮,向來在修仙界地位超然,哪怕最後擎天門的人趕來也不敢招惹, 隻能唯唯諾諾地應聲。

至於這第二個原因嘛……

就是渾身是傷、陷入昏迷的仲獻玉死死地抓著了寧嬌嬌的袖子,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手。

“那小子真不是個好東西。”

寧嬌嬌剛從室內走出,便聽見自家師兄的聲音。

她停下?腳步,轉過臉,便見太叔婪與青雲子正站在院子裡。

“小師妹好心救他,他卻抓著師妹的手不放, 嗬,居心叵測。”

寧嬌嬌冷靜道:“師兄, 是袖子。”

“哦, 是袖子——”

太叔婪難得卡了殼, 頂著青雲子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微笑轉過身,果然對上寧嬌嬌麵無表情的臉。

嘖, 自從修了無情道的功法後, 小師妹不笑時,周身氣質可真是愈發冷淡了。

“那小子肯鬆手了?”太叔婪挑眉道。

並沒有鬆手, 鑒於他還受著傷,寧嬌嬌也不好硬扯, 最後還是忘鳶師叔做主,直接將寧嬌嬌的袖子割了下?來, 索性讓已經昏迷青年握著。

也不知他一個神誌不清的人,是如何還能有這樣大的力氣的。

孤注一擲得好似如此便能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

也虧了他抓住的是寧嬌嬌裡衫的袖子,有寬大的內門弟子袍遮著,倒也讓人看不出什麼端倪。

寧嬌嬌想起青年渾身是血的模樣,於昏迷中仍不安穩的模樣, 垂下?眼:“鬆開了,眼下忘鳶師叔與靜禾師兄正在內裡為他治療。”

忘鳶是這次一道來的長老,而靜禾則是和潤峰元音真人的弟子,在修仙界也是極為出名的醫修。

有他們二人在,想必那被帶回來的青年應該無大礙了。

青雲子老神在在地從座位上起身:“我也去看看。”

畢竟是寧嬌嬌帶回來的人,他這個當師父的也不好什麼都不做。

寧嬌嬌當即道:“多謝師父。”

青雲子不在意地擺擺手,見寧嬌嬌臉上有幾分闖了禍不安,微微一笑:“彆放在心上,說不定?是因禍得福。”

語畢,也不管兩

人聽沒聽懂,轉身向著室內而去。

背影無比灑脫,光看這模樣,倒真像極了第一宗門的大長老。

太叔婪眼神順著青雲子背影而去,見著裡間的門開啟又關上,才慢悠悠地開口:“扯著你袖子和?抓著手也沒什麼區彆,登徒子的胚子罷了。”

竟是還在糾結之前抓著寧嬌嬌衣袖的事兒。

寧嬌嬌哭笑不得,緊繃的心情也被這一句話打破:“不過一時情急罷了。”

“反正我覺得那小子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擎天門的弟子啊……”太叔婪不屑地輕哼了一聲,道,“上梁不正下梁歪。”

可是那青年被救回來時滿臉血汙,即便是離他最近的寧嬌嬌都未曾看清過他的五官,也不知太叔婪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又哪兒來的這麼大怨氣。

她頗有些好奇的問了自家師兄這個問題。

對此,太叔婪隻用了兩個字總結“舊怨”。

寧嬌嬌想起了閉關前太叔婪提起的‘泥月’之彆,隱約有幾分揣測,便沒有追問,反倒是太叔婪主動開口:“還記得你我初見的場景嗎?”

“記得啊。”寧嬌嬌故意拉長了語調,覷著眼看著太叔婪,怪模怪樣的叫了聲,“蘭妹~”

太叔婪彈了下?寧嬌嬌的額頭,繃著臉道:“沒大沒小。”兩人對視,寧嬌嬌努力憋著笑,最後反而是太叔婪自己沒忍住,率先笑了出聲。

隨著這笑聲,原本冷凝沉寂的氣氛頓時鬆弛下?來。

“我當日去那兒,一來是想取回一樣東西,二來是覺得齊霄那小子雖然腦子有些問題,可皮囊還是不錯。”

寧嬌嬌回憶了一番,認同的點了點頭。

畢竟是擎天門門主之子,這麼多年用上好的丹藥、功法、器寶堆著養大,醜也醜不到哪兒去。

“——所以打算將東西找到帶走後,將那小子的皮剝下來,也算作是一件收藏,等齊靜天過壽時,也好作一份賀禮送上。”

寧嬌嬌:“……”

人家爹過壽您送兒子的皮。

怕是當場要紅白事一起辦了。

果然,寧嬌嬌想,自己就不該指望自家大師兄的腦回路正常。

太叔婪難得能見寧嬌嬌臉色變換,也覺得有趣,於是繼續逗她:“不問問我,當日去,是要找什麼東

西嗎?”

找什麼東西?寧嬌嬌思?索半日也沒想出答案,隻能搖了搖頭。

“世人皆知,擎天門門主齊靜天有一顆舉世無雙的血色鳳凰眼,能辨正邪,能占來日。”

鳳凰眼,閉關前太叔婪的那些話,以及方才自己一路上偶爾聽見的幾句“風月往事”……

種種線索串聯,寧嬌嬌倏爾抬起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日夕下?沉,昏黃的光線被屋簷遮蔽,隻在門縫中露出了些許薄薄的日光,淡得像是層透明的紗。

“師妹應該已經猜到了。”

太叔婪收起笑容,淡淡道:“是從我母親那裡得來的。”

至於他母親的結局,太叔婪沒有說下去,可寧嬌嬌想也知道必定?不會好。

“齊靜天用我母親的死煉就了這血色鳳凰眼,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能像如今一樣心安理得娶妻生?子,還將那鳳凰眼作為珍寶展出。”

太叔婪當然是心中有怨的。

不止對齊靜天,甚至還在怨他的母親。

所謂情愛究竟是什麼呢,竟然能讓人心甘情願的為其生又為其死,甚至再不顧念世上的親人。

太叔婪不知道答案,他隻知道,這世上唯有修為與金錢才能決定一個人的地位。

“你皺眉做什麼?”太叔婪狹長的狐狸眼一掃,便看見寧嬌嬌輕蹙起來的眉頭,反倒是笑了,“不過是一段往事罷了,我都不在乎了,你怎麼還糾結起來了?”

寧嬌嬌搖了搖頭。

她在想,大師兄到底知不知道,關於鳳凰眼的這場風波是由他們的師父青雲子引起的?

寧嬌嬌猶豫了一瞬,還沒想好該如何開口,就見裡屋呃雕花木門再次打開,穿得花花綠綠的青雲子和?忘鳶從裡麵走了出來。

“裡麵的孩子已經無事了,隻是身上鬼氣太重,尚未醒來。”忘鳶想起那些傷痕,聲音都冷了些,“擎天門實在下手太重了,恐怕那孩子是得罪什麼人了。”

青雲子點點頭:“眼下先留靜禾看著,等那小子醒來後,倒是有些事還要問問。”

忘鳶點了點頭,她已知曉裡屋之人的身份,心中當然是有些偏頗的。

她平生?性格最是寬和?惜才,如今見好好一個驚才絕豔的劍修竟然能被那擎

天門磋磨至此,連帶著對擎天門的感官更差了些。

從上到下的做派,實在令人反感。

果然,弟子還是自家的好。

這麼想著,忘鳶對寧嬌嬌和?太叔婪的笑容愈發溫和。

“我先回去看看那幫小子,兩位師侄若是有事,隨時可來尋我。”

送走了忘鳶,三?人齊齊出門,太叔婪沒忍住,懶洋洋道:“禍害遺千年。”他轉頭看向寧嬌嬌,“那小子一看就不懷好意,即便他行了,師妹也千萬不要去看他,晾著段時間最好。”

寧嬌嬌忍著笑,她想不明白自家師兄怎麼會對那青年有如此大的惡意,不過聽見人沒事,她已經放下心來,為了安撫大師兄,也就同意了。

此時,三?人已經離開了這件空房,到了隔壁青雲子的屋內。

一如既往的五彩繽紛,連帶著浮動著好聞的香氣。

“來來來,磨蹭了這麼半天了,快來吃點東西。”

青雲子大手一揮,桌上便放滿了清酒靈果。

顯然,這架勢是要詳談了。

無需青雲子動手,自覺做錯事的寧嬌嬌分外乖覺地起身給師父倒了酒。

“說起來,乖徒兒你是怎麼想到要去那擎天門後山的?”

青雲子接過酒杯看向自己的小徒弟,迎著對方困惑的目光,慢悠悠道,“那裡算是擎天門的禁地。”

聽了青雲子的話後,寧嬌嬌的第一反應便是她被人算計了。

畢竟從鴻蒙仙府的布局來看,所有的禁地都是有陣法限製阻擋的,即便擎天門無法與鴻蒙仙府相提並論,但既然是‘禁地’,又哪裡會這麼大喇喇地敞開供人隨意進出呢?

而她今日甚至沒有動用任何靈力,僅僅是閒逛,便輕易進了後山,像是有人早就將一切安排好了,特意空出了時間,好讓人可以隨意進出似的。

寧嬌嬌沒有半點隱瞞,原原本本地將自己的去往後山的經過講了一遍。

“本來還想探聽下擎天門的消息,再看看能不能見到那位傳說中的天才劍修。”寧嬌嬌頓了幾秒,難得有幾分不好意思,“誰知道陰差陽錯到了後山。”

之後的一切便順理成?章起來,寧嬌嬌平生最厭惡有人恃強淩弱,要殺要剮也該用正當手段,可那王橫顯然不是什麼正

人君子,就差把“小人得誌”寫在臉上了。

不過自己倒也不是完全沒錯。

“弟子今日衝動了。”寧嬌嬌對著青雲子乖乖認錯。

青雲子不動聲色道:“錯在何處?”

“尚未來得及查明原委,便貿然出手,何況對方還是擎天門弟子,此舉極易給師門惹來麻煩。”

當時那青年倒在血泊離得場景實在太慘,身上幾乎可以見到白骨的傷痕,以及那垂下?眼的眼睛,實在令寧嬌嬌難以忍受。

即便是天大的罪過又如何不能公開審判,反倒是令人刻意折辱呢?

青雲子一眼便看穿了寧嬌嬌的想法。

他這個弟子確實有趣,雖說修的是無情道,可竟是隱約有幾分大音希聲,大象無形的意思在。

對世間一切未作惡的生?靈都抱著美好的期待及憐憫,孰能說清,這究竟是多情還是無情呢?

難得的,寧嬌嬌這模樣讓青雲子想起了曾經幾個老朋友。

他想起屋內那個死死抓著寧嬌嬌袖子的青年,緩緩道:“你確實該罰。”

太叔婪立即皺眉,青雲子斜著眼看他:“阿婪似乎有異議?那不若你來替你師妹受罰?”

“懲罰也不多,就罰你叫出五件上品符籙——”

“咳,一人做事一人當。”太叔婪臉上立刻帶上了虛假的笑容,瞬間變卦,“既然師妹有錯,師父還是去罰師妹吧,也好讓她長長記性,以後彆再意氣用事。”

寧嬌嬌:“……”

青雲子:“……”

迎著兩人的目光,太叔婪神情十分坦蕩。

開玩笑,他可是太叔婪。

婪者,貪也。

能省則省,沒有人能用虛假的借口從他手上坑到東西。

沒有人。

青雲子懶得在理自己這個極其有錢也極其摳門的徒弟,他給自己麵前的酒杯滿上,輕巧道:“不過這一次,你倒也沒救錯人。”

寧嬌嬌道:“師父已經清楚那人的身份了?”

“不止是我,你也知道他。”青雲子慢吞吞道,“我和?你提起過,擎天門近幾年出了個天才,最擅使劍。”

這下?不止是寧嬌嬌,就連太叔婪的臉色都變了變。

“師父的意思是——?”

青雲子點了點頭,一錘定音:“他就是那個天才。”

“理論

上,還是齊靜天的義子,仲獻玉。”

……

“你說什麼?他被人帶走了?”

齊靜天剛從宴席上回來,便聽見這個消息,驚怒交加,當即拍碎了手旁的木桌,巨大的威壓籠罩著跪在底下?的弟子,嚇得對方兩股戰戰,幾近顫抖。

“誰帶走了他?!”

“回門主,是鴻蒙仙府的人。”

鴻蒙仙府的人。

齊靜天深吸了一口氣,想起這次鴻蒙仙府派來的兩個實力雄厚的老家夥,心知無論是哪個,自己都惹不起。

甚至可以說,這兩人隨便拎出一人,便是集齊擎天門所有的力量,最多也隻能勉強抗衡。

畢竟其中一位可是據說已經飛升了的女仙,而另一位,更是修為高深到沒人探測到他的底細。

即便不是神仙,八成也是哪位遠古大能留下?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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