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唯獨是她(2 / 2)

倘若是彆的弟子也就罷了,即便真的當做萬物送出去,倒也無甚不可,隻不過那可是仲獻玉。

齊靜天當時耗費心神,占出來的最後一個關於玄羽鳳凰的卦象,直指仲獻玉。

故而他才費儘心思?拉攏了對方,可誰知對方始終態度淡淡,即便被他收為義子,也並未表露出親近之意。

後來,他偶然在練武場聽弟子談論起“錦上添花”與“雪中送炭”的區彆,心生?一計。

既然對方軟的不吃,那就不怪他使用強硬手段了。

本來齊靜天想的很好,假裝做出鳳凰眼丟失的樣子,再將仲獻玉丟入那“鬼門”罰上一罰,最後再做出自己全然相信他的樣子,將他放出來,大不了隨意處罰幾個小弟子讓他出出氣。

這樣以後,自己與他必然更加親近,那傳說中鳳凰骨的下?落,也能夠套出來。

齊靜天不曾想居然會出現這樣的差錯。

仲獻玉居然被鴻蒙仙府的人救走了?!

他陰沉著臉,心中有了計較,對著下?麵的弟子問道:“將當時欺辱仲獻玉的弟子如今在何處?”

“王橫……王橫師兄現在與齊師兄在一處練武。”跪在下麵的弟子瑟瑟發抖道。

齊霄……

齊靜天轉了轉眼睛,忽然想起了什麼,吩咐道:“將他們兩人一道帶上來。”

聽說鴻蒙仙府出了個心性極佳卻毫無靈骨的弟子。

靜天眯了眯眼,心想,說不得這位小弟子也是身懷珍寶啊。

……

擎天門發生的一切,鴻蒙仙府並不知曉。

或者說,即便知曉了,按照鴻蒙仙府的性格,也不會在意。

“你要走了?”寧嬌嬌原本正在看飛舟上養著的花草,此時轉過身,望向了來向自己辭行的青年。

因著鬼氣與魔氣都被引入體內,青年的麵上也有魔紋疤痕,幸而得到了忘鳶與靜禾合力治療,才總算沒出什麼大事。

然而即便如此,臉上的疤痕也要過些時日才好。

忘鳶長老向來惜才,也從青雲子處知道了大致情狀,便贈予了青年一副勾金麵具遮擋。

好巧不巧,麵具上描繪著的卻是與青年本人大相徑庭的惡鬼圖樣。

寧嬌嬌一眼便被這個麵具吸引:“怎麼帶著麵具?是傷還未好嗎?”

“尚有魔紋未消。”仲獻玉抬眼,聲線清冽又溫和?,“怕出門嚇到人,於是帶上了這幅麵具。”

寧嬌嬌莞爾,知道對方有心結再次,故意玩笑道:“我倒是覺得這麵具上的圖案,沒準真比你臉上的魔紋嚇人。”

她在出言安慰我。

仲獻玉抿唇,緊緊地捏著指尖,生?怕泄露出了些許歡喜,惹來對方厭煩。

他就這麼看著對方,隔著麵具,又隔著花海,像是要把粉裙少?女的模樣刻在心底。

寧嬌嬌覺得有幾分古怪,倒也沒多想,隻以為對方是在記人,坦蕩蕩地站在那裡,仍由他回望。

一時間,兩人誰也沒有開口,氣氛忽得安靜了下?來。

“當日之事,多謝道友出手相助。”

“不必謝我。”寧嬌嬌想起當日的情狀,搖搖頭,“我來得太晚了,你的傷也是忘鳶師叔和?靜禾師兄治的,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

想了想,她唯一做的,就是當時出麵,將那王橫擋下了。

仲獻玉垂下?眼,對著寧嬌嬌拱了拱手,輕聲道:“能遇上道友,已經是我的緣分了。”

“倘若不是當日道友出手,便沒有後來的那些事……那樣的話,在下都不知能否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了。”

說道最後,仲獻玉沒忍住,唇邊溢出了一絲淺笑。

青年的聲音很好聽,如碎玉擊泉,清冽中又透著溫柔,尤

其是配上他溢出的輕笑,宛若春風拂麵,極容易讓人升起好感。

寧嬌嬌也不例外。

她確實覺得青年不錯,即便受儘了磋磨,卻也沒有怨天尤人,哪怕帶著惡鬼麵具,卻也能讓人感受到他身上光風霽月的溫潤。

這樣的氣質又與師兄柳無暇全然的溫和不同,若說柳無暇溫和守禮,更像是凡間的一位青衣書生?,那麼麵前的青年則更像是不露聲色的上位者。

寧嬌嬌對人的情緒很明顯,之前青年醒來後,她也和?青雲子一起過去看了一眼,自然能感受到仲獻玉溫潤下?來包裹著的疏離。

哪怕在傳言中,這位被譽為“千年一遇”的天才劍修所獲得的形容詞,也都是清冷孤絕,待人接物淡漠疏離的如同寒冬之雪。

卻不知他為何獨獨對自己這般親近。

寧嬌嬌不甚在意的想,大概是因為自己幫了他的緣故吧。

“我與那王橫有仇。”寧嬌嬌並不介意告訴仲獻玉自己的往事,反正過了明日,也該人儘皆知。

兩人一邊向飛舟的入口走去,一邊說著話。寧嬌嬌並沒有當回事,略提了幾句,故而忽略了仲獻玉在那一瞬間愈發寒冷的眼眸。

“不過你也說了,相逢便是有緣。”寧嬌嬌側首,對著青年道,“既然如此,也彆總是‘道友’‘道友’的叫我了。”

麵具下的仲獻玉清淺一笑,原本眸中的寒意煙消雲散,望向寧嬌嬌的眼盛滿了單純的歡喜。

倘若有擎天門的弟子在此,定?會驚詫萬分。

就連獲得被門主收為義子殊榮時,都未曾笑過的仲獻玉,光是這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裡,笑容已經超過了在擎天門的所有日子。

手指都有些不受控製地痙攣起來,仲獻玉抑製住心底更比之前還要劇烈的心跳,啞聲道:“那在下便要唐突詢問道友的姓名了。”

“我姓寧,叫寧嬌嬌。”寧嬌嬌眼神掃過手邊的花兒,不甚在意道,“你若願意,也和?我師兄一樣,叫我一聲‘寧師妹’好了。”

[——雖然唐突,但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姑娘姓名?]

[——我叫寧嬌嬌。]

腦中忽然閃過更多的畫麵,遠比之前在昏迷時所記起的畫麵還要多。

“寧師妹。”仲獻玉將聲音

放得很輕,像是生怕驚擾了什麼美夢,“既然如此,寧師妹也稱我一聲師兄罷。”

聲線帶著幾分沙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麼即將破土而出的情感。

——寧嬌嬌。

仲獻玉默念這個名字。

他當然知道自己身上很有幾分奇異之處,隻可惜如今不過能想起片麵,而所有的畫麵,皆有麵前的女子在。

花燈人海、常花麵具、被她舉在手裡的糖葫蘆,還有無數次的、她對著自己露出的燦爛的笑。

這些畫麵從仲獻玉有意識起,常在他夢中出現,起初隻是模糊的一團,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清晰,而在遇見了粉裙少?女後,那畫麵才終於得以補全。

仲獻玉想,也許那便是自己和?她的前世。

從小到大,仲獻玉都對外界的愛恨並沒有太大感觸,而現在,唯獨在想起寧嬌嬌——哪怕隻是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都會覺得無比歡喜。

唯獨是她。

仲獻玉想,他們兩個確實是有緣分在的。

寧嬌嬌不過是隨意走走,就走到了擎天門的後山,偏巧又遇見了狼狽不堪的他,甚至在自己阻止後,仍是出手將他救下?。

或許這些也能說明,自己在她眼中亦是不同的?

“你是要回擎天門嗎?”

仲獻玉的思?緒驀然被這道聲音打破,他回過神,才發現少女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的麵前,那雙澄澈的眼眸毫不掩飾其中的好奇。

“他們那般對你,你還是要回你的宗門嗎?”

仲獻玉頷首,他走在少女身邊,還未開口,便輕易嗅到了她身上的香氣。

是常花。

在無人看得見的地方,白衣青年紅了耳根。

胸腔內的心臟從未如此強烈的躍動過。

一下?又一下?。

仿佛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沒有人知道,從小到大,‘劍道天才’仲獻玉最喜歡的東西,除了手中能夠護衛自己的劍,就是凡塵最為常見的常花了。

哪怕遇上再令人煩悶的事情,隻要看到常花——無論是漫山遍野,還是獨獨的一朵,仲獻玉都會平靜下?來,隨後便會心生?愉悅。

因而,他如今也很習慣,隨身帶著些有著常花的佩飾。

現在鼻尖繚繞著來自身邊少女身上的香氣,恍惚中甚

至讓仲獻玉產生了一股錯覺,覺得好似自己已經將她擁入了懷中。

“……況且你傷還未好,如此一來,你回去豈不是又要被那王橫欺辱?”

仲獻玉回過神,對上少?女的目光,莞爾一笑。

“不會的。”他道,“我不過是回去解決一些事,很快……很快就能回來。”

得到她的關心,仲獻玉心中愈發雀躍起來,當即做出了保證。

殊不知,寧嬌嬌根本沒有多想‘回來’的含義。

說實話,她對仲獻玉之後如何並不太在意,方才不過是出於對青年遭遇的惋惜,才多問了一句。

分明是千年難遇的天才,卻偏生被擎天門磋磨,遭此坎坷,實在令人歎惋。

早在將他帶回來當日,青雲子便與寧嬌嬌提起過,仲獻玉是擎天門門主齊靜天的義子,隻不過齊靜天也不是真心,似乎是對仲獻玉身上的某些秘密有所圖謀。

青雲子說得並不詳細,寧嬌嬌當時心裡存著事,也沒多問。糾結再三?後,反倒是提起了太叔婪母親的事,隱約有幾分擔憂。

那日青雲子對上小徒弟擔憂的目光,實在沒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怪我沒說清楚。”青雲子失笑,恰好遇上了太叔婪剛與玄天門的人比武回來,索性拉住他,“來來來,與你師妹解釋一番原委。”

寧嬌嬌這才明白是怎麼回事。

玄羽鳳凰的骸骨分散在人世,曾出現過有一小部分是寄宿在人身上的,而被它寄宿的人,成?年後情緒激動之時,腕上會有一道小小的黑色焰火的印記。

最初這標記被人認為是不詳之兆,甚至出現過有人因恐懼,直接將那一家全部滅門的慘劇,還是後來青雲子站出來,證明得到印記的人是天生?適合修仙之人後,才慢慢將沸騰的驚懼平息。

隻不過,這之後又惹人動了邪念,發現將鳳凰骸骨寄宿在人身上後再次取出,反而更會有助於修煉,出於不想讓故友的屍骸淪為紛爭,青雲子才起了要收集鳳凰骸骨的念頭。

世間紛擾,左右不過是一個“利”字。

可除去利益之外,終歸還有情義尚存。

“寧師妹送我到此處即可。”

仲獻玉停下?腳步,看向了身邊穿著白袍粉裙的女子

,微微一笑。

此處已經是鴻蒙仙宗飛舟的入口處,來來往往也有些弟子,或明或暗,不少?都在打量站在的那對璧人。

一男一女,皆著白衫,男子的容貌有麵具遮擋,看不清晰,可女子的容貌卻是分外清楚。

精致無比的眉眼,微微上揚的唇角,以及那雙分外明亮乾淨的眼。

如若不是礙於此處是鴻蒙仙府的地界,怕是那些人早就按捺不住,要上前搭訕了。

寧嬌嬌停下?腳步,對著帶著惡鬼麵具的白發青年道:“仲師兄一切小心。”

仲獻玉彎了彎眉眼:“好。”

白衣青年在寧嬌嬌的注視下?離去,卻又在少女轉身時,驀然回首。

隔著重重人海,隔著日光樹影,隔著世間的一切喧鬨,隔著日升月落的千秋歲月。

他在回望。

就連仲獻玉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卻偏偏就是這般眷戀。

不見她時,尚且不覺。

而在見了她之後……

仲獻玉牽起唇角。

不多時,他回到了擎天門的地界,掃了眼今日見他分外諂媚的弟子,仲獻玉覺得無趣,漠然道:“帶我去見門主。”

在見了寧嬌嬌之後,仲獻玉才發現自己再也忍受不了讓她離開身邊。

既然如此。

那就將一切障礙鏟除。

作者有話要說:現在的情況就是——

嬌嬌:普普通通有點慘的路人師兄

仲獻玉:唯獨

然後他開始在線做夢(b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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