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我若有事相托,定不會托...)(1 / 2)

衛家女 三水小草 8369 字 3個月前

衛薔早起先去看了一圈書院裡的早讀回來才用早食, 飯吃一半,裴道真就來了。

算一算,今日恰是休沐。

“裴大人今日來得巧, 大廚娘做的麥粥要不要來一碗?”

托崔氏的福,定遠公府裡吃上了米, 大廚娘也不用再省柴, 一大罐子稻米與麥粒同熬的麥粥整治得得粒粒翻花。

裴道真在院門口停住了腳步,先行了一禮道:

“崔夫人。”

“見過裴侍郎。”

和衛薔對坐在石桌旁的崔瑤緩緩站起身,對著裴道真回了一禮。

“小女頑劣愚鈍,勞煩崔夫人了。”

“裴侍郎客氣。”

裴道真卻不隻是口頭客氣,他還備了用紅繩困在一起的乾肉條, 另有幾壇好酒。

崔氏見了,麵上露出了淺笑:“當年我大兄借讀於貴府,年年擔酒拎肉,沒想到幾十年過去, 倒從我處又賺了回來。”

裴道真亦笑:“昔年夫人一支《浪淘沙》名震長安, 我家祖輩亦曾言崔氏一女才壓滿門。”

“罷了, 都是從前樂遊原上的並駕之交, 裴郎才貌我如何不知,怎麼如今變得如此客套?”

長安城外樂遊原處有升平閣、青龍寺乃是踏春好去處, 如崔瑤、裴道真這般出身,每到春景隆盛,總少不了騎馬而去, 儘興而歸。

崔氏與裴道真年紀相仿, 崔、裴兩家又交好, 說“並駕之交”也非虛言。

裴道真這才直起身,道:“當初小女入宮, 是崔夫人寫信給崔兄來點撥在下,如今又不辭辛苦遠來教導小女,如此恩情,在下銘感五內。”

崔瑤回頭,見衛薔正捧著粥碗眼巴巴看著熱鬨,她笑著整了一下披帛,道:“阿盈年紀雖小,卻有定性,讀書習字都極用心,一眾學子都得定遠公親手操持吃住之事,裴侍郎儘管放心。至於恩情,你我不過都是為國公大人效命,我本意非為救人,對裴侍郎亦不敢稱恩情,裴侍郎要謝,還是謝國公大人便是。”

說完,她又對衛薔說:“國公大人與裴大人有事商談,我也該去書院了。”

衛薔放下空了的碗,笑著說:“今日我家女學政第一次見同僚,實在值得一記。”

女學政?

裴道真轉身,崔氏已然離了院子。

“國公大人,崔夫人可是已在北疆授官?”

“先點了一個麟州州學博士,任書已在路上,裴大人下次來就可稱崔博士了。”

“崔博士可是要隨阿盈他們同去北疆?”

“那是自然。”

一時間,裴道真隻覺陳仲橋實在奸猾。

他有女兒在定遠公府受教,伍顯文有妹妹在定遠公府當夫子,妹妹對女兒,豬頭對酒宴,他都稍差了一點,沒想到他正想著伍顯文的時候,陳仲橋卻橫空出世,直接將妻子都送了過來。

陳老二還真舍得!

想想自家操持家業教養兒子的愛妻,裴道真心裡幾乎要認了輸,他夫人沒有崔家阿瑤之才,平素又膽小,他實在舍不得。

“國公大人,陳仲橋到如今仍未授官,到了北疆您打算如何安置?”

“陳仲橋?”

衛薔將崔氏剩的麥粥倒進自己碗中,剛喝了兩口,聞言抬起了頭。

“崔氏授官關陳二老爺何事?”

裴道真看著衛薔。

衛薔亦看著裴道真。

裴道真心中漸漸浮現陳仲橋那張蓄著美髯的臉,在上麵竟有一個大大的“慘”字。

片刻後,裴道真裴大人“哦”了一聲。

他一早來了定遠公府除了是趁著休沐送來束,也是有事與衛薔相談。

“國公大人,關於豐州競標一事,您之前與我說擬在六月,如今將入五月,那些世家再問,我該如何回複?”

一邊聽著衛薔自己收了碗,端起臟了的碗筷一齊放在院門口。

“就說可以準備錢了,七月之前必在豐州競標,世家在北疆皆無基業,我也不喜歡上門討債,到時隻以實錢為準,不欠不等,不能現場拿出錢,得標當即作廢。”

裴道真點頭稱是,又看著“不愛討債”的定遠公道:“競標能得幾十萬貫錢,朝中甚是眼熱,總說該在東都競標,有禦史上了幾次奏本,想要在朝上眾議此事。”

“在東都競標?我不是傻子,世家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該把錢給誰。此事真上了朝議,寒門必要再阻撓邊市之事,有人比我們急多了,再有這般說話的你也不必理會,於崇他們自會去對付。”

“下官明白了。”

走進書房,衛薔掏出了一本奏折遞給裴道真。

“這是豐州已經選好了幾處備選都護府址的奏折,若於崇那些人再來問,你隻管給他們看。”

裴道真看了一眼折子,上麵已有了朱批,卻未說可或不可。

自從聖人病退深宮,奏折都是皇後所批,見此折上的朱砂,裴道真道:“莫說朝議,就連文思殿議事,皇後也絲毫未提豐州督府一事。”

“她自然不想提,她越是不想提,於崇鄭裘等人就越是會提。我們眼下要做的,就是讓有意邊市之利的世家都急起來。”

聽著衛薔的話,裴道真的手抖了一下,又苦笑道:“國公大人,如今於崇等人都說您與陳相公借著崔夫人私下勾結,再提起皇後拖延此事,他們恐怕就是內憂外患了。”

“這樣才好。”衛薔坐在案前,取了茶盞為裴道真倒了一杯熱茶,笑著說道,“他們越心急,越能為我傾囊而出。”

說起錢時,“不愛討債”定遠公笑了。

如此周折,想要的自然還是世家的錢,更多的錢。

裴道真點點頭,定遠公此時避而不見,由得流言傳遍東都,也讓各個想在北疆分一杯羹的世家惶惶難安,若他亦如於鄭等人一般想要在豐州邊市牟利,此時怕是也要心急如焚。

幸好,他為了自家小女兒被困上陽宮一事顧不得其他,冥冥中竟避過一大劫數。

思及此處,裴道真又說道:“國公大人,端午將至,不知此時蠻族內鬥之事如何,若是有何喜訊能趕在節前奏到禦前,怕會有火上澆油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