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1 / 2)

這人語氣平淡,好似在說一件無比尋常的事。

她倆才剛剛穩定下來,一下子就跳到見家長這一步,喬西無所適從,怔了好一會兒,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啞然許久,抿抿紅唇,神情不自然地瞧向車窗外。

“哦。”

這是同意了。

除了老太太,傅家其他人都不怎麼待見喬西,這一點喬西心中有數,表麵風輕雲淡,實際上還是沒準兒。

傅北看穿她的心思,怕她太著急也不多聊,隻說就是簡單吃頓飯而已。

這頓簡單的飯讓喬西惶惶不安了一個星期。

出發去瓷景鎮那天,她大清早就起來洗漱化妝,裙子都試穿了好幾套,勉勉強強挑了一身大方素淨的白色中長款修身裙,妝不敢化太濃,整個人看起來就比較素雅。

傅北看在眼裡,勾勾唇角,什麼都沒說。

出門前,傅北喊了喬西一聲。

喬西偏偏頭,“嗯?”

“彆擔心。”

“沒有。”

傅北眼中含笑,湊過去親了下她的臉。喬西還有點不好意思,嘟囔:“彆把妝弄掉了。”

“沒有,”傅北牽她出去,關上門,“很好看。”

喬西眉眼彎彎,不過到底還是有些緊張,一路上都不怎麼說話,她跟傅北的關係雖然還沒有直白地挑明過,但都到這種程度了,無言勝有言,相互都默認了對方的地位,而且傅北幾次單獨去見喬建良,喬西都是知曉的,她以為直麵傅家的人的那一天還早,孰知來得這麼快,整個人就比較亂。

傅北對待這段關係特彆認真,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最後去的,這次見家長雖然是傅爸開的口,但也是她暗暗促成的,傅老爺子和梁玉芷肯定暫時不會接受她倆這樣,可傅爸不同,他這人一直都中立,不會太反對,即便心裡不讚同嘴上也會比較尊重人。傅北沒打算非得讓家裡人認可,隻是想著給這段感情一份交代。

瓷景鎮比上次來的時候還要熱鬨兩分,熙熙攘攘的遊客滿大街都是,導遊拿著大喇叭帶團到處逛。這個時節是客流量最大的時候,她們正正趕上了。

因為傅老爺子態度堅決,不大接受這個,所以兩人不能去老家院子。傅爸考慮周到,找了當地最好的酒樓,還把住宿這些都安排妥了,親自到鎮口等她們。

喬西原本還挺忐忑,一到地方,還沒來得及開口,傅爸就先打招呼,麵色十分和善,“小西。”

她不太好意思,輕聲回道:“伯父。”

傅爸看了眼一旁的傅北,臉上的無奈一閃而過,但沒讓喬西察覺,他斂住情緒,說:“剛剛還在想你們什麼時候過來,這就到了,離中午還早,我先帶你們去住的地方,等會兒去酒樓吃飯。”

喬西嗯聲,大概沒料到傅爸態度這麼溫和,來之前她都做好了要鬨一架的準備,還以為傅老爺子會跟著出來收拾人呢,結果這麼順利。

她瞥了眼傅北,傅北竟在這時牽起她的手,都不顧傅爸在場了。

愣了愣,怕傅爸看見了不太好,便想掙脫,然而傅北攥得死緊,不讓她有任何掙開的可能,且還一邊柔聲說:“走吧,快過去了。”

住的地方是一家環境清雅的民宿,傅爸早就把這裡包下,之後的兩天隻會有她們兩個客人。傅爸幫她倆拉行李箱,整個過程都沒端架子,儘量表現得平和,時不時就主動和喬西搭話,問一問她的近況。

過於和善的態度搞得喬西分外拘謹,那種見家長的局促不安感縈繞不散,連吃飯都格外拘束。

其實傅爸沒能完完全全就接受她倆的關係,可畢竟早些年就一清二楚了,糾結這麼多年下來還是沒辦法,傅北中意女孩子,就算把她倆拆散了,以後也還會有其他女孩子,都一樣,沒任何區彆。

來之前傅北把話說得特彆清楚,反正就是把人帶回來看一看,不接受就算了。

如今傅家一地雞毛,他哪還有心情搞拆散的把戲,就算有,傅北哪會聽從,指不定會跟家裡鬨得更僵。且傅北把喬西帶回來,就意味著她還是在乎這個家的,不論如何,傅家的人在她心裡還是有一定的分量。

傅爸心頭有一杆秤,將事情衡量得清清楚楚。他無可奈何,在飯桌上對喬西還算照顧,並問了下喬西以後的計劃和打算。

喬西遲疑了下,猶豫要不要說漂亮話,最後還是實話實說:“等我爸可以接管公司了,我還是會回去開紋身店,我沒做生意的天賦,管理不好公司。”

“還是七井街那邊?”傅爸問,對此好像並不意外。

“應該是。”喬西點頭。

“那挺好的,”傅爸說,再看了看傅北,囁嚅半晌,繼續,“做點自己喜歡的事,行行出狀元。”

一番交流還算愉快,沒有產生任何小摩擦。喬西敏銳地察覺到傅爸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失落,大抵是惋惜傅北選擇去當大學老師,而不是繼承家業,她佯作沒看見,直至天黑時分傅爸離開了,和傅北洗完澡躺床上,她才問:“你為什麼會選擇當大學老師?”

傅北正在擦頭發,聞言,頓了頓,仔細思忖,“想生活過得清淨一點。”

“就這樣?”

“嗯。”

“學生那麼鬨騰,哪裡清淨了。”喬西好笑,隨即想到上一次去江大看她上課,感覺這這兩個字絲毫不搭邊。

傅北坐到床邊,再順帶給她擦了擦,“比做生意清淨。”

那倒也是,喬西才在公司待多久,每天都被各種瑣碎的工作和任務壓得喘不過氣,還得應付董事會那群老滑頭,交際、應酬,要是遇到合作方是扯皮慣犯或者死賴不要臉,就更惱火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看似是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可暗地裡得經曆多少令人作嘔的事,動手動腳都不算最惡心的,喬西這些日子都見多了,對這些也比較反感。

“以後要一直當老師?”她偏著腦袋問,剛洗過熱水澡,嘴唇顯得紅潤,皮膚白潔,整個人像剛從殼裡剝出來,還散發著淡淡的沐浴露香氣。

傅北在她耳畔輕輕嗅了下,碰了碰那小巧的耳垂,“能當下去就當。”

她現在才剛剛正式複職,以後會怎麼樣還是未知數,如果學校那邊實在不順利,指不定得另謀出路。

喬西能想通這些,敏感地躲了躲,還沒躲開就被對方攬住了。

“彆亂動,我馬上幫你吹頭發。”

她隻好不動。

這些日子兩人的相處是愈發溫情,連簡單的吹頭發都能顯露出情意,傅北是個不形於色的人,做的總比說的多。因為第二天還要再去見傅爸,這一晚她倆沒敢放縱,溫存地抱了會兒,早早就睡下。

傅爺爺知道她倆過來了,更知道傅爸出去見了她們,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等傅爸一進家門,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光是罵還不夠解氣,還差點氣急到砸東西,好在家裡的阿姨攔著,他情緒激動到心口疼,連連呻喚難受。

然而無濟於事,傅爸悶聲悶氣,任罵任撒氣,翌日大清早還是照樣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