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 / 2)

已經是冬天了。

街道上多了許多關於聖誕的裝飾,店家為了吸引顧客,花樣百出地設計著廣告招牌,青年從甜品店走出來,戴著圍巾,手裡還拿著許多禮物,黑發藍眼,被孩子撞了也會露出淺淺的笑容,在黃昏時候顯得尤其溫柔。

已經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她了。之前一直在接受保密訓練,連通話都少得可憐,訓練的那段時間,諸伏景光差不多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工作是什麼性質,因此在遺憾的同時又有一點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把心意說出來,這樣子忽然消失,去做什麼保密工作,對她來說也不會太過殘忍。

畢竟她粗神經傻乎乎的,而且身邊還有zero陪她嘛。

但兩天前忽然被通知上級有了更好的人選,他可以在警視廳擔任比較常規的工作,那一刻諸伏景光還是十分開心的,因此在稍微收拾好後續以後,第一時間就過來找她。

買了她很喜歡的點心,還帶了一個很大的八音盒——她在夏天的時候念叨著想買,但這是聖誕限定,諸伏景光蹲守了半年,終於在淩晨三點半過來排隊買到了這一款。提著禮品袋一步一步過去找她,想象她打開禮物開心的笑顏,感覺就連氣溫都變得沒這麼寒冷了。

這時候她應該已經實習完畢,回來繼續上課了。實習了幾個月,應該變得乾練一些了吧?諸伏景光不是會刻意製造驚喜的性格,因此快走到學校就給她打去了電話,但那邊沒人接聽。

應該在忙?沒有了他們的課後輔導,一個人上課很辛苦吧。想到個子小小的她每天天不亮就起來鍛煉的樣子,心就快要軟成一團,想直接進去找他,但哪怕身為已經進入警視廳的優秀畢業生,警衛也沒有輕易放行。

“你是來做什麼的?”

“我來找一個朋友,她可能在訓練,現在沒有接電話。”

“姓名?我讓人過去問問。”

“齊木繪梨。”

“稍等。”

鵝毛般的雪片在窗外飛舞,警衛員查著資料,確認了好幾遍以後慢慢搖頭:“對不起,先生,我沒有搜索到相關的資料。”

“啊,抱歉。”

大約是那家夥在實習期又創造了什麼好運奇跡,然後被哪一科提前要走了。這麼想著,嘴角慢慢醞出一個笑來,然後給班長打去了電話。

“繪梨啊?那家夥前幾天被警視廳要走了呢。應該是執行任務去了,我還等著她的入職宴啊,哈哈。”

“警視廳嗎。”

“是啊是啊,說起來,這一期就我還在按部就班地走著流程吧,想起來稍微有點寂寞啊。”

“沒有鬆田和zero怨念的目光,班長的二人世界明明更加輕鬆了才對吧。”

雖然流暢地寒暄著,但諸伏景光的心思卻不在電話上,去了警視廳,但自己為什麼不知道?哪怕時間錯開沒有遇見,但以她的長相和性格,按理說應該人氣不低,總該聽見些和她相關的消息才對。

提著八音盒,沒

有管落在肩頭的雪花,慢慢往回走,去了警視廳一趟。訓練三個月,也不是完全沒有交到朋友,依靠人脈查了一下,那邊顯示根本沒有和她相關的檔案,就連就讀於警校的履曆也查不出來了。

“謝謝。”

走出警視廳的時候,天空黑沉沉的,隻有絢爛的霓虹燈兀自閃爍著,不論行人的心情如何。

雪越下越大了。

室內暖氣開得很足,降穀零剛訓練完不久,洗了澡,穿著單薄的襯衫,從冰箱裡給他找飲料。

“忽然打電話過來差點被你嚇了一跳呢。”

降穀零問他要喝什麼。

諸伏景光沒說話,坐在餐桌前,看著慢慢燒開的壽喜鍋,明明哪裡都顯得很溫暖,但是他卻感覺身上很冷,血液正在緩慢凍結,不到一天就要死去。

“出什麼事了嗎?”

降穀零拿了兩罐冰可樂過來,往鍋裡加了點東西,抬眸看向他:“hiro?”

“我原本要去一個強大的組織進行臥底工作。”諸伏景光是這麼開場的。

“等等,hiro……”降穀零睜大眼睛:“這種事告訴我沒問題嗎?你應該看了保密條款的吧,我可不想和你一起進監獄……”

“是的,zero,我清楚裡麵的每一條規則,但現在我必須要把事情告訴你,哪怕我們兩個會因此被逮捕入獄。”

降穀零輕輕“唔”了一聲,看著摯友熟悉的臉,確認了好幾遍他不是易容,才點頭:“好吧。”他有點緊張地拉開易拉罐。

“兩天前,我的訓練被中止了,上級通知我,這項任務已經有了更好的人選,我可以正常地參加工作,我很高興,處理完收尾的事項以後,第一時間就買了禮物打算去找她。”

見這件事情和她有所關聯,降穀零立即坐直了身體。

“但是她沒有回去學習,學校裡沒有她的資料。我打了電話問班長,班長說她前幾天被警視廳要走了。”

降穀零捏緊易拉罐,或許是窗戶沒有關緊的緣故,他覺得室內的溫度下降得很快。

“在開聖誕節玩笑嗎?hiro?”

“我拜托了警視廳的朋友幫我查一下她的去向,那邊答應得很輕易。然後發現齊木繪梨這個人的檔案從世界上消失了,不僅是警官小姐,就連我們所在的小學,都已經查找不到她的就讀記錄。”

死一樣的寂靜。

桌子上的壽喜燒還在咕嚕咕嚕冒著充滿香味的泡泡,滾水翻來翻去,灑出來,發出“刺啦——”一聲,刺耳至極。

“所以hiro想說什麼?哈?不可能的吧!”降穀零站起來,因為動作太快,把桌子帶倒,可樂和火鍋裡的湯湯水水滲透地毯,這些液體給他一種血的錯覺,是人類的血,任務失敗後的血。

降穀零瞳孔緊縮,倉惶退後了幾步,撞在牆上。

“這不可能。”

以她的履曆和性格,不可能會被派去執行這種任務,因為這和送死沒有任何區彆。

沒有理由,這世界上絕對找不到任何一個合適的理由,支撐上級下達這樣的命令。

“哪怕是我,在麵對模擬審訊的時候,還是會被找出內心的深處的恐懼。”

諸伏景光捂著臉,聲音顫抖起來:“zero,我實在沒有辦法一個人去確認這件事,所以無論如何,哪怕這樣的猜想十分荒謬、不切實際,我也必須來尋求你的幫助,哪怕是烏龍事件也好,哪怕會讓我進監獄也好……能夠得到否定的答案就太好了。”

要怎麼否定一件事?

檔案被‘保密’了,以他們現在的級彆查找不到關於她的任何資料,齊木夫婦說家裡前幾天有人來了一趟,銷毀了她過去的很多照片,說她要出國執行秘密任務,不方便和家裡聯係,讓他們不要擔心。

缺心眼的夫婦兩個好像意識不到這件事情很危險,滿臉寫著我女兒真棒。

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況,剩下的那個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一切的線索都已經指名一件事——她去臥底了。

“但臥底的第一原則不是自願嗎……”

降穀零感覺這個世界已經瘋了,荒謬得不像話,或許自己在做噩夢。

“彆告訴我她是自願的,這不可能……她從來不做能力範圍之外的事情,從來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她知道有多少人依賴她,她從來不想做什麼大英雄,她當警察也隻是因為不想和他們分開而已,這件事再清楚不過了!

“hiro還清楚相關負責人的資料嗎?無論如何,哪怕成為罪犯也好,我要弄清楚這件事,上級也好高官也好,我要把相關的人物通通綁過來,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冷靜一點?!!”

諸伏景光拽住他的肩膀:“這樣做對她一點好處都沒有!”

“怎麼冷靜?”

降穀零甩開他:“這種事情怎麼冷靜?!她很有可能還在接受訓練,哪怕他們再殘忍,也不至於不讓她好好接受訓練吧?所以她一定還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接受訓練,戴著測謊儀器,進行各種藥物測試,一遍又一遍被人刺探心理底線……hiro,你也是接受過訓練的,你知道她要麵臨什麼!”

像是被子彈擊中那樣,諸伏景光不說話了。

“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過了很久,他攥緊拳頭:“哪怕成為罪犯也無所謂,隻要能讓上級撤銷這個荒謬至極的決定,對吧?如果你想這麼做的話,我和你一起。”

“這個國度,已經從上到下爛掉了,你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

審訊室內,銀發男人漫不經心地看著監控屏幕,裡麵是一個剛被捕獲的,新鮮出爐的臥底。

黑衣組織將這種人稱之為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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