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根筆在手指間靈活地旋轉著,依舊是左右開弓,沒幾下,淺色的大片色塊就已經鋪開。
再幾下,接色順順利利地暈染好,兩邊的乾濕度都恰到好處,沒有一點顏色被衝開或是乾涸產生的水痕。
等麒麟再回神看向自己的畫時,他的心神早就亂了。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他怎麼從不知道圈內有這樣一個大神,無論是手法還是技巧,在專業領域內都是不輸的。而據他的了解,俞想甚至不是科班出身的。
所以,他之前在網上的表現,都是扮豬吃老虎?
麒麟越想越糾結,畫畫的過程中心神不寧,幾次差點畫錯。
看到這一幕,幾個評審的心中已經有數了,而駱金也徹底坐不住了。
“老駱,你這個學生,有點緊張啊,沒太發揮出實力。”山羊胡的評審說道,他不滿駱金的囂張氣焰已經很久,難得遇到能諷刺他兩句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其他人聽出他的話外之音,紛紛點頭稱是。
駱金狠狠地握住了拳頭,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但事實就是這樣,從開始他的學生就已經輸了。
接下來,比賽仿佛進入了垃圾時間,更像是俞想單方麵的炫技。
他的調色過程看得人賞心悅目,沒有任何多餘的取色,幾乎每一筆都能直接調出完美的顏色,這對畫家的色感有著近乎變態的要求。
除去技巧,畫麵本身也堪稱完美。
一副是參賽作品的畫風,一副是超寫實畫風,兩邊互不乾擾,利用等待水變乾的時間完美雙線操作,最終呈現的作品也近乎完美。
最後一筆落下後,俞想小心翼翼撕掉紙膠帶,將畫麵展示給各位評委。
他畫了一幅風景和一幅人像,風景是自創的西式教堂,教堂前有河水蜿蜒流過,畫麵靜謐且溫柔。
人像則是一位貢多拉船夫,正在威尼斯的河道上撐船行駛。他的背後是被夕陽染紅的水麵,泛著暖色的波瀾。
船夫的膚色黝黑,臉上有淺淡的皺紋,但餘暉卻恰到好處地溫暖了每一道褶皺。
俞想作畫時極致專注,完全沒聽到任何感慨和議論。
但當他交出這兩幅答卷時,他甚至不用看評審的表情,也不用看麒麟的畫,他就知道自己會贏。
他從不吝嗇自信。
反觀麒麟,他的頭低得很深,甚至沒有勇氣將自己的畫舉起來。
在催促下,他不得不把畫紙從畫板上揭下。隻見,他畫的依舊是風景,和參賽作品用的一個畫風。單看還算不錯的一幅畫,在俞想的對比之下顯得平平無奇。
“這還用比嗎?”依舊是那位山羊胡子的評委說道。
駱金的臉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他隻看了一眼俞想的作品,就移開了視線。
但山羊胡顯然不打算放棄這個能打壓駱金的機會。
他走近細看俞想的畫,一邊感慨著:“嘖嘖嘖,看這色彩,看這個筆觸,這份功力,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身上確實是少見。”
他每說一句,駱金和麒麟的臉色就更沉一分。
麒麟依舊舉著自己的畫,但他的頭越來越低,仿佛信心正在被一點點擊垮。
而就在這時,有人敲門走近,是比賽的一名運營,同時也兼任熱線接線員。
“怎麼了?”見到有人進來解圍,駱金連忙問道。
對方看了看屋裡的陣仗,神情有些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說。
“快說,”駱金催促道。
“呃……剛接到實名舉報,林鴻博選手的入圍作品……抄襲。”氣氛無比安靜,他吞口水的聲音都一清二楚。
“什麼?!”駱金率先喊出聲來,“這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抄襲!”
他一時間顧不得威嚴,更顧不得形象了,上去就要搶接線員手中的舉報記錄:“讓我看看是誰舉報的,他有什麼證據?!”
“不用看了,”俞想突然出聲,他朝麒麟的方向揚了揚下巴,“你看他的反應還不知道嗎?”
駱金回頭,看見麒麟的臉色一片灰敗,嘴上還在嘟囔著:“我沒有,我沒有抄襲,是他抄襲我。”
但同時,他的雙手也在劇烈地顫抖著。
下一秒,手中的畫紙緩緩飄落。
畫紙的一角不偏不倚地掉進洗筆筒中,顏色被衝開成斑斕的一片,一幅畫瞬間毀於一旦。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來晚了一點,我來負荊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