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爭吵(2 / 2)

父親特意提崔家作甚?

按理來說,他連她拒絕入宮為後一事都不在意,那她就算嫁進崔家又如何?況且薑崔兩家關係一直不錯,也素來有過通婚。沒道理在她的婚事上如此針對崔家。除非——

朝局變動,薑崔兩家成了對立麵。

薑韞靈光一閃。

沈煜!

她當下忍不住問出口:“宮裡的意思是讓祖父複職?”

薑祿運筆的手頓了一下,眉頭皺了起來:“慎言,你管這些作甚?”

這態度便是**不離十了。

怪道沈煜好端端地私下造訪薑家看望祖父。他如今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代表的可不就是皇帝的意思。

薑家想退都退不了。

如今政事堂三大元老,以德高望重的薑老太爺為首,然祖父常年臥病,很長時日不曾上過朝了。除了薑家之外,政事堂由崔、李兩世家把持。

這也是前世薑韞能問鼎後位,而崔十娘始終在妃位打轉的原因。

皇帝疑心病重,斷不能讓外戚獨大。這一世後位空懸,把崔家摁在妃位上不提,還要來挑撥薑、崔兩家,讓祖父早日複職,壓製崔家。

她又急急發問:“祖父是什麼意思?”

薑老太爺自新朝初建以來,身子骨時好時壞,私下裡頗有回朝堂的意思,隻不過薑家放不下心,一直讓他好好在家養著。

薑祿頭疼起來。

他這個女兒委實是太聰慧了,又偏偏生作了女子。這世道,活得糊塗些才是幸事。

他歎了口氣,道:“你祖父答應了。”

薑韞沉默下來。

這朝局已然向著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軌跡去了。

她看著重又低頭寫字的父親,忽然覺得心驚。

她到底比不得在官場上浸淫幾十年的父親看得透徹,任何一件小事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薑家身處漩渦之中哪能全身而退?

她冷聲問:“父親原來早就算得一清二楚,不論女兒入宮與否,都無甚要緊,與世家聯姻還是隨便嫁給哪個阿貓阿狗都不重要,影響不了父親將來升官拜相,對嗎?”

薑祿聞言臉色一變,聲音高了起來:“你為何這麼想?非要為父逼你嫁一個你不願的,你才高興了嗎?”

薑韞覺得前世為了薑家的榮華、毅然決然進宮的自己就是個笑話。

往事一幕幕在回憶裡翻騰,她一雙眼氣得通紅:“我說錯了嗎?您捫心自問,這十幾年來您何曾關心過我?關心過韜兒?何曾想起過我那臨死前都見不到自己夫君一麵的母親?!”

他明知母親垂危前缺的不是良藥而是陪伴,也不曾放下手上的公務;明知那深宮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也不曾勸一勸她;明知那黃沙大漠是什麼刀光劍影的地方,也不曾攔一攔韜兒,從不曾問一問自己嫡親的兒女到底為何孤身涉險。

她言罷,疾步而出,撞上在門口偷聽的薑韜。

薑韜腦袋被門撞了一下,一抬眼見薑韞臉色不對,一聲痛呼卡在喉嚨裡

,一句話都不敢說。

薑韞也沒理他,兀自快步離開。

……

這廂沈煜出了薑府,進宮複命。

長長的禦街從朱雀門延伸進去,巍巍皇宮一步一步近在眼前。

引他去禦書房的內侍話多得很,殷勤地給他介紹從禦街過來這一路上經過的官衙:“侯爺剛回京,對宮裡的路還不熟吧?從這穿過去,再拐個彎兒走兩步就到了,近得很!”

沈煜不置可否,腳下不急不徐。

一路到了甘露殿,那內侍進去通傳,片刻後又回來告罪:“勞侯爺等上一等,趕巧撞上了,聖人正跟崔相公議事呢。”

沈煜挑了下眉,問:“何時進去的?”

那內侍忙答:“剛問了當值的,說是有小半個時辰了,估計快了。”

沈煜微頷首。

內侍又湊過來壓著嗓子道:“聖人適才發了頓火,侯爺待會兒進去可得謹慎著些,不然少不得被那崔家郎君遷怒……”

沈煜眯了眯眼,從袖袋裡取了枚銀子扔過去。

那內侍眼疾手快地接過,頓時喜上眉梢。

“侯爺有何事,隻管吩咐奴!”他四下望了下,把銀子塞好,見這位貴人沒應聲,又覷著他臉色,把他知道的都抖出來,“崔家郎君當街縱馬傷了人,崔相公想壓沒壓住,鬨到聖人跟前了……聖人最是愛民如子,眼下又要封崔家娘子為貴妃,您說說看,這哪像話?”

沈煜忽然問:“崔家哪個郎君?”

“還能有誰?崔家崔十一郎,崔相的小兒子,京城有名的紈絝!”

“崔九呢?”

“崔九?”內侍愣了一下,“倒是沒聽說過崔家行九的是誰,隻知道崔七郎和崔十一郎是崔相嫡子,這崔九恐怕不是庶出便是偏房的吧。”

沈煜臉色微沉。

也就是說,如今這京城壓根兒就沒有崔九的名號,她便如此堅信那崔九明年春闈定能一鳴驚人入朝為官平步青雲?

心心念念崔九這麼多年,隻等著他回京嫁給他?

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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