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蟬鳴(2 / 2)

話音剛落,二?人忽聞身後傳來一道拿腔拿調的男聲——

“這等尋常貨色,俗氣得很,哪裡比得上那支鑲嵌南珠的金釵?”

薑韞立時冷了臉,放下手裡的簪子,讓錦瑟給掌櫃付錢,將兩支簪子皆買了下來。

“四娘為何不?戴某贈予你的金釵?”宋臻又湊近了些。

薑韞帶著謝如錦後退一步,從旁側繞開他,未料宋臻死皮賴臉地又纏上來了。

謝如錦袖子裡的手微微發顫。

薑韞眼神徹底冷下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宋臻,出言譏諷:“宋二?郎筋骨這麼快便好利索了?”

宋臻搖著折扇,聞言臉色有些僵,道:“你到底在裝什麼清高?彆不知好歹。”

薑韞冷笑一聲,往旁側使了個眼色,讓謝府的侍衛近前來。

“這月初九,某便要去京城了。”宋臻額上的傷口還未痊愈,隱隱透著青紫之色,顯得格外猙獰,眼裡的蔑視和不?耐已然掩不?住了,“那套

鑲南珠的首飾給四娘留著呢,那賣花的小娘子也正在宋府等著四娘,等四娘進了府,便由她來伺候四娘。某給她起了個名兒,叫蓮兒,如何??”

薑韞眉頭狠狠一擰:“你說什麼?”

“那當鋪的掌櫃和某是老相識,得了那南珠,便告知某了。”宋臻搖了搖扇子,哼笑了一聲,“關東哪家鋪子沒聽過我宋臻的名諱?你既喜歡那丫頭,給你買下來便是。”

薑韞氣得發抖:“還有沒有王法了?逼良為奴?”

宋臻扇子一敞,微微蓋著聲兒,語氣張狂:“這地界,除了姓薑的,宋氏就是王法。莫非你還不?知我父親升遷前是薑太守的副官?倆人現下還在對麵喝酒呢,給我爹辦的送彆宴。”

他言罷,收了扇子,扇柄往對麵的酒樓指了一下。

薑韞順著望過去,眯了眯眼。

“錦娘,你留這兒。”她把謝如錦交給錦瑟。

爾後她轉過頭,對宋臻緩緩笑了下,問:“那送彆宴在哪個包間?”

宋臻被那抹笑驚豔得晃了眼,心跳都加快了,話沒過腦子,問什麼便答了什麼:“天字七號。”

他話音未落,便見薑韞快步越過他,直奔對麵的酒樓。

他反應過來,趕忙跟上去,皺眉問:“你做什麼?”

莫不是以為他吹噓作假,想要去揭穿他?

薑韞不搭理他,兀自疾步進了酒樓,往天字七號去。

宋臻一路跟著她到了雅間門前:“有人守著呢,你也進不?去,鬨什麼呢?趕緊跟某回……”

他話還未說完,便見守在門口的那位薑太守的侍從臉色微變,下一瞬便對薑韞蝦了腰,見薑韞伸手推開門,欲言又止,卻又不敢攔。

這一猶豫,便攔不住了。

宋臻一驚。這侍從仗著是薑太守的人,適才他跟他搭話,他都不大願意理他。

門猛地被推開,驚得雅間內兩人險些掉了筷子。

這送彆宴其實也就薑祁和宋輝兩人。

宋輝筷子已然掉了一隻,臉色一變,渾濁目光裡湧上一層憤怒:“是哪來的不?長眼睛的賤蹄子?”

薑韞冷冷睨了他一眼,爾後視線緩緩移向一旁怔愣的薑祁。

宋輝本以為她是不慎誤入,未料見其並未有半分退意,便覺其八成是來告黑

狀的,頓時厲喝一聲:“來人!趕緊押下去!好好的良家女不做,想去倚紅院伺候人?”

宋臻見此形勢不妙,正欲上前去解釋幾句。

忽見座上的薑太守忽然抬手,端起茶杯對著宋輝迎頭潑過去。

“恁地臟的嘴!”

宋輝被上峰潑了一臉的茶水,當?即傻了,還從未見過薑祁衝他發過如此大的脾氣。

“……太守?!”宋輝驚疑不?定,臉上粘著的茶葉也不?敢抬手去拂,忙不?迭起身弓腰。

宋臻腦袋“嗡嗡”直響,好似那些夏日裡吵鬨不休的蟬一窩蜂地從他耳朵裡鑽進去了。

而後便見那位薑太守站起身,繞過俯首弓腰的宋輝,往外走過來了。

宋臻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腦殼想破了也想不明白眼前這情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薑韞自打推開門,便冷著臉一言未發,靜靜看著這出鬨劇,此刻見薑祁走近,也隻是微抬了下眼皮子。

宋臻心頭狂跳不止。

這女人真是膽大包天!

再?一抬眼,他瞥見薑太守走過來時,臉色竟是溫和的。

“四娘是有何?事尋某?”薑祁好聲好氣地問。

宋臻瞪大了眼,渾身僵硬,難以置信地扭頭望向?薑韞。

薑韞語氣冷硬非常,對著薑祁劈頭蓋臉問罪一般:“太守放任屬下逼良為娼、逼良為奴,往小了說是禦下不?嚴,可若是捅到京城去鬨大了,往風口浪尖上撞,薑相公有意護您都難辦。”

薑祁聞言,眉頭緊皺,沉默了半晌,須臾後視線移向?身後弓著腰跟過來的宋輝,又瞥了眼一旁腿腳發軟的宋臻。

那目光又沉又冷,駭得宋臻腿一軟癱坐在地,顫著聲道:“……您彆聽她血口噴人。”

薑祁收回目光,又轉頭溫聲對薑韞道:“四娘提醒的是,某心裡有數了。先送你回謝府?還是回薑府用頓膳?”

薑韞斜斜乜了宋氏父子幾眼,再?回頭麵向薑祁時語氣緩和了些:“晚輩多有失禮,還望三叔見諒。謝府的馬車還在外頭候著,不?必勞三叔費心。晚輩先告退了。”

薑祁微頷首,目送著她離開。

待得那人影消失於眼簾,出了酒樓,彙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去了,他才沉聲開口——

“宋輝你好大的膽子,欺負到我薑家人的頭上了?那丫頭連我都不敢惹她,我長兄膝下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如珠似玉地養著。若是叫他在京城裡知曉了,仔細你的官帽和腦袋!”

宋輝如五雷轟頂。

本以為是薑家哪個旁支的女兒,還奇怪薑祁為何待她如此客氣。哪裡想得到竟是京中那位尚書的嫡女!他這人還沒到京城,就得罪了一部之長官,這還怎麼得了?

宋臻則盯著薑韞離開的方向,怔愣出神。他思及往日種種,臉色青白交加。

“逼良為娼、逼良為奴都是怎麼回事?”薑祁又冷聲問。

宋輝額上虛汗狂冒:“冤枉!下官逞口舌之快,冒犯了……薑娘子,罪加一等,然逼良為娼、逼良為奴純粹是子虛烏有。”

“把?爛攤子給我收拾清楚了,不?然到了京城有你好果子吃。”薑祁言罷,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宋輝驚出一身的冷汗,半晌沒回神。

宋臻在一旁爬起來顫聲問:“父親,這要如何?是好?”

未料宋輝聞言,猛地抬腿踢了他一腳,正中他養了好些日子沒好透的舊傷。

宋臻悶哼一聲,疼得臉都白了。

“你個兔崽子,惹什麼人不好,惹京城的薑家?趕緊把?那什麼婢女給送回去!再?上薑家去賠禮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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