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些日子會忙著買宅院,找病人,請郎中,試針灸藥方……”
沈聿臉色凝重:“此事非自己會,是永不能安心的。”
湖上風來雲散,朝華方才還能看著沈聿笑出聲,此時卻眼眸微垂,輕聲道:“我也是這樣想的。”
“可有什麼我能做的?薦福寺彆的師父們能不能幫著收病人?”沈聿立時就想到了薦福寺,
她常年在薦福寺中舍藥,讓寺中女尼收下病人,比她出麵要強。
這事必是要瞞著容家。
朝華搖頭:“薦福寺的事說來話長,我寫信告訴你。”
雨雲遠去,雲層透出天光。
“你做的已經很多了。”
不阻礙她,認可她,答應她的事能做到,這些已然足夠了。
……
雨雲遠去,雨珠越落越小,甘棠遠望向葦葉那頭,也不知道姑娘和沈公子說完了話沒有。
她看了眼沉璧,沉璧搖搖頭,剛剛雨聲太大了,她什麼也沒聽見。
甘棠撐起傘往湖邊趕,到時就見船中隻坐著姑娘,再一看前船剛劃出去,是去萬鬆書院的方向。
甘棠方才在亭子裡轉了百來個念頭,二人雖是說話,但要是沈公子有逾禮的舉動可怎麼好?
雖料想不會,也怕萬一,這會兒看過舫房內隻有姑娘一個人的濕鞋印子,甘棠一顆心落回肚子裡。
嘴角翹起:“我去招呼船娘來搖船,沉璧那眼睛一直盯著食盒子,要是再不開船她又要餓了。”
雨已經停了,但湖上風還是大,畫舫緩緩駛離渡頭。
一船往南一船往北,越離越遠。
萬鬆書院離得近,沈聿靠船上岸,人到書院牌坊前時,袍角還沒乾透。
徐年見著他問:“你下山去哪兒了?”少見他出書院,在外過夜那更是從沒有過,他昨天夜裡想找沈聿聊聊經史文章,敲開門裡麵隻有楚六在。
楚六硬撐著不肯回家,徐年隻得留下陪他說話,還從楚六的桌上抄走一份沈聿給楚六安排的課業安排表。
“我去找容世叔請教文章。”
徐年更驚詫了,可從沒聽說沈聿提過容寅,要不是宋直學說沈聿是容家舉薦進書院的,還真不知有這層關係。
沈聿大步往石階上邁:“往後我每隔五日去一次。”
徐年身邊的另一個同窗看著沈聿大步回學舍,讚歎道:“沈兄已是頭名,還如此上進,我等也得勉力才是。”
徐年望著沈聿的背影,總覺得他不是因為能討教文章才高興的。
容家的船越行,天光就越亮,日頭透過雲層照在湖麵上。
甘棠道:“這湖水,還真是一聞就知道是夏天了。”
河道窄的地方已經支開了攤子,懸上了旗幡賣水八仙。
朝華看著岸邊熱鬨的樣子,讓甘棠買些新摘的蓴菜芯,甘棠同賣蓴菜的婦人搭上了話頭,知道這邊的攤子一直都支著。
春天賣蓴菜茭白,夏天賣水八仙,快秋日時又賣藕粉和糖水煮栗子。
“倒是鬨中取靜的地方。”
船隻靠到野渡頭,朝華下船是踩在長板上。
溫管事早就等著,恭聲道:“這邊收拾起來也快,叫兩個農婦割割長草,再搭幾塊石板就好。”
“溫管事坐馬車用了多久?”
“從家裡來此地,大半個時辰。”
水路近陸路遠,朝華點點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她放下帷帽紗簾,跟在溫管事身後去看相中的宅子。
朝華專挑了個女牙商,女牙商辦事乾淨利落,送上門的卷軸圖畫得清晰,字也寫得齊全,一見著人果然看上去爽利。
女牙商眼睛一掃就知誰說了算。
她笑盈盈湊上前來:“姑娘瞧瞧這宅子,舊是舊些,但勝在地方大又清幽,前後又都還有空地沒用上……”她一下展開手裡的紙,“這都是寫明了的,姑娘看看。”
朝華伸手去接,女牙商本當她是掌家夫人身邊的大丫頭,一看那雙手,心中不免有些狐疑。但看管事的對朝華畢恭畢敬,又覺得自己沒猜錯。
大富之家,丫頭們的手那全都跟水蔥似的,怎麼這個姑娘手上長了這許多老繭?
朝華看過地契,又問溫管事:“量過了沒有?”
“已經量過,姑娘隻管看,這些都是核實過的。”
朝華點一點頭,果然是紀叔帶出來的人,用著都更放心。
前後走過看過,有院落有罩房,還有一處小花院。
雖收治的都是瘋婦,也不能將她們鎖在房中,總要出來走動疏散。院子久無人打理,但春氣未去,隻要種下花籽很快就能開花。
“這裡種些蓬勃的草木,不必多名貴,但要開得熱鬨。”
女牙商一聽這話,就知事情成了。
朝華對這處宅院有八分滿意,另一處離得更遠,也不必再去看。
轉身對女牙商說:“請吳娘子多費些腳力,三日能不能過割交戶?”
女牙商樂開了花:“能!肯定能!交割契約我是早就寫好的,姑娘要是今日交定錢,我立時就去宅院主人那裡簽契!”
“今兒是十五,經界所裡我有熟人在,姑娘派人跟我跑一趟,交上銀子核實過文書,不用三日就交割了!”
朝華向甘棠示意,甘棠點了點頭。
要是這吳娘子當真能三天把事辦成,額外再多給她些傭金。
這三天就讓溫管事找匠人,把宅中破損的門窗修繕,通灶台,掏水井,還得置辦些桌椅床板。
等紀叔選些莊頭上的健壯婦人住進來,那便樣樣齊備,隻欠東風。!,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