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歎道：“彆說你這個大姐，連我和你爹她都不放在眼裡。罷了，瞧鬱哥兒都累成什麼樣了，且先去休息，其他的等住下來再說。”
王氏讓旁邊的丫鬟帶她們去聽雨軒。
林書雅柳眉一豎，不悅道：“母親怎麼安排女兒去聽雨軒，我自是還住映月閣。”
王氏說：“你回來之前，你爹已經將映月閣收拾出來給了那夥人住。聽雨軒除了小些，也不差什麼，裡麵的東西都是最好的。聽話，就算住不慣，也忍耐些罷，等他們走了，我再讓人將映月閣恢複舊貌。”
林書雅冷冷一笑：“果然是土匪，連個院子都要搶。罷了，既被她搶去我也不要了，臟！”
她讓丫鬟香蘭帶鬱哥兒下去休息，自己則往椅子上一坐，指著張媽道：“你去映月閣，就說我回來了。”
占了她得院子也就罷了，竟在她麵前擺譜，怕是忘了自己幾斤幾兩了。
王氏有心再勸勸，轉念一想收了聲，索性陪林書雅一起等。
倒不是心存妄念覺得林晚照真的會來，而是覺得這才剛開頭，以後每日處著，若是林書雅還這般拎不清，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從兒子鄭衍和林書雅成親後，鄭海峰才從管事一職上退下來。
他在林家做了半輩子管事，說得好聽是半個主子，說得不好聽就是下人，是以回府做了老爺後，也沒辦法對林書雅擺譜。
又因為當年林晚照和鄭衍的事，自覺對不起林書雅，所以彆說他，連帶整個林家都要看林書雅臉色行事。
林書雅在鄭家橫著走慣了，比之出嫁前更驕縱，如何受得了這冷落，勢要等到林晚照主動來拜見她。
自家女兒的脾性王氏還不知道麼？不如先讓她碰個釘子，以後也好收斂些，少些事端。
沒想到林書雅如此沉不住氣，等了一會兒不見人來，氣衝衝的往映月閣去了。
王氏起身跟上，走到門邊卻停了下來。
旁邊的張媽見她不走了，有些納悶，低聲說道：“太太不跟著去瞧瞧麼？大小姐明顯是去興師問罪的，隻怕會鬨起來。”
“就是知道會鬨起來，才不能去。”
王氏轉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對一旁大丫鬟的秋萍說：“你跟過去看著。若是無傷大雅，便在一旁看著就好了；若是場麵無法收拾，你再回來報我。”
到時候，她再去救場。否則真要鬨得下不來台，連個轉圜的餘地都沒有。
等了半天不見秋萍回來，到底還是不放心，讓張媽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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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依言前往映月閣，沒想走到半路就看見林書雅迎麵走來。
林書雅怒氣衝衝，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
張媽心裡咯噔一聲，大小姐的脾氣他們是知道的，這個時候誰點炸誰。
低頭往旁邊讓了讓，等她從麵前過去了，這才拉住秋萍，問這是怎麼了。
秋萍附在張媽耳邊，把剛在映月閣裡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那二小姐跟從前全然變了一個人，咱們大小姐要是還這麼魯莽，隻怕以後……”
她搖了搖頭，沒再說下去。張媽卻懂了，歎了口氣：“咱們這些做下人的能有什麼辦法，先回去稟過太太吧。”
林書雅回去對著王氏發了好一通脾氣，暫且不提。
映月閣這邊，花嬸兒嘖嘖稱奇：“這林家大小姐變臉倒快。”弄得她都沒機會出手。
林晚照倒不奇怪：“她大概覺得我應該人前風光人後滄桑，想要來看我笑話顯擺一番。再者，你以為她為何回來？就算我那好父親不提，鄭家那邊也自有一番囑咐，是以她再不痛快，也不敢公開同我鬨僵。”
之前她還有些不懂林書雅為什麼會回來，按常理，依著兩人的過節，避著她還來不及，何至於上趕著求打臉。
今日一見，果然是抱大腿來的。
不過林書雅顯然是想她將大腿送上門去，軟飯硬吃。
林晚照囑咐花嬸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天這事不要讓小飛和茂茂知道。”
那兩個土匪是斷然不允許任何人給她半點氣受的，眼下時機不對，沒得鬨起來烏煙瘴氣。
林書雅既回來，團圓飯是少不了的。
晚上王氏那邊派人來請，林晚照讓劉媽陪著她和茂茂一起去，花嬸兒和薛飛則留在院子裡用飯。
林書雅大概被林正天耳提麵命過，席上態度好得林晚照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同下午照麵時判若兩人。
最後她朝林晚照舉起酒杯，感歎道：“年少無知，不知道親情可貴，出了門才明白，隻有自家人會相互幫襯。若是以前有什麼對不住的，在這裡給妹妹賠個不是。”
這番唱作俱佳，林晚照都忍不住要給她鼓掌了。
一條人命，在她嘴裡，隻用無知兩個字就輕輕揭過，可見人命如螻蟻。
林晚照眼底閃過一抹嘲諷之色，麵上如常，不答應也不拒絕，隻道：“好說。”
這酒不喝下去，他們是不會安心的。
剛端起來，手肘被人一碰，杯子裡的酒瞬間灑了出來。
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茂茂驚呼道：“阿娘，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這下林晚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是小土匪在弄鬼呢。
眼下也隻有配合他了，歉意的對王氏說道：“對不住，一時手軟，許是這兩日沒睡好，沒什麼力氣。”
林正天一臉緊張：“要緊麼？還是請大夫來瞧瞧。”
林晚照婉拒道：“謝謝父親關懷，不過大夫就不用了，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王氏和林書雅相互交換了個眼神，還沒力氣？下午懟起人來可是精氣神十足，顯然是不給她們麵子。
林書雅恨得牙癢癢，明知她是裝的，卻也無可奈何。
林晚照要回去換衣裳，團圓飯便倉促結束。
林書雅回屋後氣得摔了一套杯子。好個小土匪，竟敢給她使絆子！
她收拾不了大的，還能被個小的騎到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