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梅內心翻了個白眼, 麵上卻仍然笑嘻嘻, “趙建軍趙書記您認識不,他呀, 是我叔, 我放假閒著在家沒事乾的時候,去給他打過兩天下手, 下放這些人的資料我都看過,上麵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的,我一不小心就記住了呀!”
苟得富摸著下巴, 轉了轉眼珠子, 狐疑的盯著李梅梅看,他在革委會辦公, 那些人的資料也看過, 他咋就記不住呢, 這看一遍就能不小心記住, 咋不上天呢。
這苟得富打上學起, 考試就沒超過六十分。他悟性不好, 壓根不能理解人和人在學習天賦上是不一樣的,還以為人人都是他呢。
不過他就是在心裡想想, 嘴上沒說, 這小美人長的挺水靈,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閨女,他還沒娶媳婦呢,是不是……
要是李梅梅知道苟得富咋想的, 一定要把他眼珠子扣下來,她現在才十二歲啊,這人看著她就能有齷齪心思了,長的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邊的民兵隊長已經把宋鐵牛的帽子扒開了,裡麵居然什麼都沒有。
馬婆子在台上一直抻著脖子往底下看呢,見帽子裡啥也沒有,當場就傻眼了,嘴上喃喃道,“咋可能哩,咋可能啥都沒有哩?”那賣身契還是她親手縫進去的。
“去牛棚裡叫人,快去!”苟得富黑著臉喊民兵,又一把把那帽子奪過來看,裡頭確實是啥都沒有。
沒有賣身契!沒有賣身契這老頭搶啥!
李梅梅把目光轉向地上的馬婆子父親,這老頭剛才的緊張可不像裝的,這帽子裡啥都沒有他緊張什麼?
“倪隊長,你快去看看你們隊上那個婦女主任把這老頭的婆娘帶過來沒有!”
好不容易揪著這麼一個壞分子,苟得富咋可能輕易放過他。
沒過一會兒,郭小滿風風火火的帶著一個瘦弱的婦人過來了。
那婦人是比宋鐵牛年輕許多,唯唯諾諾,眼神也飄飄忽忽,連連擺手,“我……我是病了,身上難受的很,才沒來開會,我不是有意的,你們不要抓我。”
不知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李梅梅是注意到了,那婦人不經意間露出的一點手腕,上麵有淤青!
“宋鐵牛家的,是不?”
“是,我是,這位領導有什麼事嗎?”
苟得富斜瞥著三角眼,陰鷙的盯著宋鐵牛媳婦看,他這副表情凶的很,逼供的時候經常用,好用的很。
果不其然,那老婦人雙腿就開始打顫了,“老頭子,老頭子……”
原來是她注意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宋鐵牛,這才蹲下去揺晃著宋鐵牛的身子叫了幾聲。
“順兒,順兒,你快告訴大家,是不是我爹,是不是宋鐵牛當年從人販子手裡買了你,他還打你,晚上睡覺還把你捆著,不讓你出門,那年他欠了貨郎的錢,是不是還叫你陪那貨郎睡覺,你都忘了嗎?你快說,快說出來,公社會為你做主的!快說呀……”帽子裡沒有東西,馬婆子都快急死了,不管不顧地就掙紮著從民兵手下起來,扯開嗓子就喊啊!
馬婆子記得,順兒這個名字還是她那老不死的爹給他買來的女人取得,說是希望她順從一點。
她從來沒叫過那個女人娘,都是順兒順兒的直呼其名。
宋鐵牛媳婦的臉唰一下白了,看著馬婆子的眼神一下就不對了,那邊聽著的群眾一個比一個傻眼,有那手快的婦女還把孩子的耳朵給捂住了,就怕台上的馬婆子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來。
李婆子聽得那是瞠目結舌啊!“妮兒啊,馬賴子婆姨剛才說啥?什麼貨郎不貨郎的,奶是不是聽錯了?”
“……”
這邊這鬨劇還沒演完,去請大夫的民兵就來了。
閻杜衡老先生今年六十多了,本來就不胖,一下放到這農活就沒少乾,現在更瘦了,乾巴巴的,還穿著農村老大爺慣常穿的汗衫,看著就跟田間地頭的老農民沒什麼兩樣。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閻先生把宋鐵牛的眼皮子掀開看了看,再搭了個脈,頓時就明白了,這老頭八成是裝的。為啥不說十成呢,這大夫說話都講究保留,話不可說的太滿,再簡單的病症都有一定的失敗率。
“來,給老夫取根針來!”
有那開會的婦女是帶著鞋底來的,“我這有針,你看行不?”
納鞋底的老針又粗又硬,閻杜衡樂嗬嗬的笑了笑,“謝謝您嘞,這個正好!”
那麼粗的一根針,紮到宋鐵牛身上,他疼也疼醒了。
當然,就閻先生用的那個力道,他要是不醒那才怪呢。
“哎呦,我的腿……我的腿,疼死了,你這個壞分子,下手咋這麼狠毒!”宋鐵牛一醒來就指著閻杜衡鼻子破口大罵。
精神這麼好,看來人是沒事了。
既然人沒事,苟得富就讓人把他帶下去關起來了,他現在要好好的問一問這老頭的婆娘,這老頭呆在這裡太壞事了。
宋鐵牛媳婦就一句話,“沒有,啥都沒有,宋慧芬你這個天殺的,你彆害我,你嘴吃了屎的,不乾不淨,你娘才和貨郎睡覺呢,你個爛腸子的貨,我叫你胡說,叫你胡說!”
宋鐵牛媳婦掙脫好幾個人跑到台上把馬婆子的衣服給扯爛了,馬婆子手腳都被綁著呢,哪是她的對手,不止衣服,臉上也被撓的一道一道的。
這都打起來了,鬨的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