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人(1 / 2)

黑雲翻墨未遮山, 烏雲黑壓壓的一片,遮住了太陽和天空,空氣中的濕氣漸漸重了起來, 直到密集的雨珠打在房簷上。

這是六月間最大的一場雨, 趙衛紅和李保國去了鎮裡張羅家具廠的事情,家裡隻剩他們三個人。

訂婚宴一結束,這裡的熱鬨也結束了, 屋裡清淨下來。

李梅梅單手撐在下巴上,看著窗外密布的雨簾, 心裡默默念叨,大江縣是否也下了這般大雨。

李老頭微微蹙起眉頭, “這雨可不敢下的太久, 咱家還預備蓋房哩!”

雨季密集的時候,接連一個月都是陰雨連綿的天氣,人們困在家裡, 啥事乾不了, 就如同正在發酵的豆腐, 無比安靜的待在它該在的地方,時間久了,便長出了細細的黴毛,人也是一樣,閒的時間長了,就會生出密布的野望。

雨轉小又轉大,斷斷續續的, 下午的時候停了一兩個小時,趙衛紅和李保國就是這個時候披著蓑衣進門的。

雨水帶走了暑熱,即使披了蓑衣,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大半,李梅梅連忙從櫃裡找了乾淨衣服,又去廚房煮了薑湯端出來。

趙衛紅換了乾淨的衣裳,用熱毛巾擦了擦臉,“這雨可真夠大的。”

兩碗熱騰騰的薑湯下肚,他們才覺身上舒服了許多。

連綿不絕的雨一直持續到翌日早晨還未停歇,大柱在門口抽著旱煙,今兒這天氣,想送那姑娘去縣裡也不成了,雨天山道滑,客車也不工作。

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栓子渾,要是讓他發現人還沒走,還留在他這兒,又是一場麻煩。

一晚上沒睡,他想清楚了,那姑娘要息事寧人還是報案,隨她決定,他能做的就是把人送回她父母手裡。

媳婦說的沒錯,栓子就是跟著猴子那夥人學壞的,栓子是他兄弟,打了罵了無所謂,但是猴子那夥人,他惹不起。

鎮上一家小招待所裡,一間灰暗的雜物間,栓子蹲在牆角,任由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對他拳打腳踢。

“你他媽的……”

尖嘴猴腮男人正是臭名昭著的混混猴子。

“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好貨色,還被你給弄丟了,他姥姥的,那小biaozi要是報了案,我們都得死……”

栓子還不算壞的太徹底,他沒告訴這幫人,人是他大哥放走的。

這場單方麵的毆打持續了半個小時,猴子解了氣,身邊的小弟立馬狗腿的遞上熱毛巾,一臉諂媚的給老大擦手。

栓子被人打了還要嬉皮笑臉說好,他不敢反抗,“哥,我錯了,是我看管不嚴,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哥,我願意將功補過,你說讓我乾什麼我都乾,那六千塊錢我也給你補上。”

他肉疼心也疼,一笑豁出了牙花子,有些悲慘,六千塊,是他全部的積蓄了。

猴子翹著二郎腿,往椅子上一坐,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六千,你做夢呢?”

“知不知道,咱們這麼個窮地方,找到一個尖貨得要多大的運氣?”

那跑了的小biaozi,一聲白肉又滑又膩,奶子大,屁股翹,乾那事兒的時候,爽的飛天,轉手賣到彆的地方做妓女,賺個一萬兩萬的不是問題,已經到手的肥羊,就讓這狗日的搞丟了。

“將功補過……”,猴子拉長了聲音,“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給我找個差不多的貨色回來,不然這事,沒完!”

栓子戰戰兢兢的打起精神:“哥,我……”

猴子冷笑,“怎麼,你們紅旗村不是出了名的俊丫頭多,你就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實在不成,我記得你幾個兄弟家裡都有女兒……”

“哥,那咋成……”

“咋不成,你這又不是害她,就咱們這窮地方,有什麼好待的,到時候嫁個窮鬼,又是一輩子勞碌命,還不如趁年輕,早早下海掙點錢,要是命好,被哪個大老板看上了,以後吃香喝辣,過得那是人上人的日子,你小子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栓子心裡冰涼一片,他清楚,猴子不是和他開玩笑,猴子心裡就是這麼想的,這人的心比石頭還硬。

外頭的雨不停,猴子吊兒郎當的從椅子上起來,隨手指了個小弟,道:“你,去把栓子送回他房裡。”

說完,他就拿上雨傘,從招待所走了出去,去了他相好的家裡。

那小弟一路送栓子去了二樓靠北的小單間,又些幸災樂禍又有些同情的道:“栓子哥,你還不知道呢,猴哥的親外甥女,現在在南省最大的洗腳城做□□,前兩天,還把她親妹妹也給帶去了,當初就是猴哥有遠見,把外甥女送到南省去,要不她哪能有這造化,還能拉撥親妹妹?聽說家裡都預備蓋新房啦……”

栓子跟猴哥的時間短,他可是跟的時間長了,這些事情就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猴哥外甥女剛帶過去的時候,還不是哭鬨,死活不願意接客,人家那邊的媽媽手段多高了,才三天功夫,那丫頭就學會自己往客人身上蹭了,現在也是那會所的紅牌了,每天不說日進鬥金,也是掙得盆滿缽滿,媽媽拿了大頭,光剩下的小頭就夠她給家裡蓋新房了,這不,前段時間連妹妹也帶走了,雖說那妮子現在也不願意,但是他敢保證,隻要嘗了錢的甜頭,客人讓乾啥她就能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