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普通朋友」(2 / 2)

在逃戀愛腦 文篤 6750 字 2個月前

卻又像是故障修複之後的強調,以及再次檢驗查正之後,才甘心放過。

“崔棲燼?”

班長終於回過神來,放下麵具露出驚喜的表情,“你怎麼來了?不是說今天安排好了要去露營嗎?”

崔棲燼在擦剛摘下來的眼鏡,聽到這話半掀開眼皮。

她生著一雙極具有特色的窄內雙,眼皮很薄,幾乎能看到微微泛青的血管。以至於看人的時候總有種纖弱的涼薄,沒有表情的時候會顯得凶。

“我妹妹在學校裡出了點事要處理,順路來了。”她先是朝兩人點頭打了下招呼,然後再簡潔地說。

瞥到玻璃窗外漫無目的的雪,懶散地把擦乾淨霧的眼鏡重新戴上,又沒由來地冒出一句,“而且今天下雪了。”

“難怪,也是,下雪了是沒辦法露營。”班長跟著往外瞄一眼雪,轉頭看她在反複擦著已經鋥亮的玻璃桌麵,

“我記得你妹妹是在旁邊交大讀書吧,那確實離這裡近,走幾步就到了。”

崔棲燼微仰下巴,答了一聲“嗯”,又強調一遍,“很順路。”

班長盯著她擦完桌,看她非常耐心地換一張消毒紙巾開始擦手。

搖搖頭,“你這麼多年還是沒有變。”

說完這句略顯滄桑的話自己先發笑,接著自來熟地搭著崔棲燼的肩,剛剛說的那些話也不打算背著她說,

“那池不渝跟我說她和你不熟,你怎麼看?”

崔棲燼擦手的動作一頓,慢條斯理地把用過的消毒濕紙巾扔了,不動聲色地瞥一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皮笑肉不笑,答,

“她說得對。”

班長馬上抬起自己的手,擺出誠懇的投降姿勢,抱歉地說,“忘了忘了,你最不喜歡和彆人有肢體接觸。”

崔棲燼將視線從肩上移開,微微笑著說“沒關係”。

班長之後又和她敘舊了幾句,便被彆人帶了話題轉過頭去擺龍門陣。

崔棲燼微微闔起眼,酒館熱烘的氣味並不是很好聞,濃烈混雜的各種香水味,高密度的發酵酒精味,屬於不同性彆不同人類身上的氣味……全都透過這首九十年代的抒情粵語歌曲躥進她的鼻腔。

這令她呼吸窒悶,像不會用腮呼吸的白鰭豚,在暴雨之前被按進鹹腥大海。

張開眼一瞄,酒館內稠人廣眾,每張臉龐上的表情都稱得上是眉飛色舞,像是在與搖晃燈光跳芭蕾。

她百無聊賴地抱著雙臂,不太明白自己坐在這裡的意義。

實際上她已經不記得今天有同學聚會這件事,剛剛隻是純粹路過,就被認出她的副班長興致勃勃地拉進來。人以為她是特地來同學聚會,拉著她寒暄。想著之前副班長也費心費力地幫過她的忙,崔棲燼沒打斷副班長的勁頭。

踏進酒館之後,副班長遇到其他熟人被叫去。她不好馬上轉頭就走,便找了個角落落座。

指節敲亮屏幕,20:49,那就再坐十一分鐘吧。崔棲燼捏著那張無處安放的半臉麵具,在心底敲定結論。

麵具是酒館的初雪活動道具,她剛剛踩著薄雪進來,零零散散地聽了幾句今日活動的介紹。白色半臉麵具為底,上麵是一群七歲聽障小朋友的彩色塗鴉,線條青澀笨拙,色彩運用得極其充沛。

聽說這群小朋友特彆喜歡《海綿寶寶》,於是每個麵具上的塗鴉,都是這部動畫片裡的一個角色。

而崔棲燼被分發的,恰好就是章魚哥。

懸朦燈光將空氣灌成一片流動的海洋,她盯著麵具上一二三四五……五個章魚哥厭煩挑剔的表情,一一看過去。駐唱歌手換了一首歌,班長和其他人的交談聲落到她的耳膜,

“池不渝?她去年六月份去香港上那個服裝課程去了啊,眼下都快過年了,應該得回來吧。”

“那她來不來同學聚會啊?”

“打電話的時候她應得有些含糊,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來哈。怎麼?你找池不渝有事?”

“也不是,這不是老同學這麼久沒見麵了,想見見嘛。對了,說起見麵這事——”

遙遙女聲由遠及近,快要探到崔棲燼的耳邊,將她跑偏的思緒斂回來。

她“啪”地一下將麵具翻轉,表情平和地扭過臉,恰好便看到一位女同學湊到她麵前,眨巴著眼睛,

“上次你去香港出差是不是見到池不渝了?她看起來怎麼樣?”

池不渝,池不渝,又是池不渝。

場地因素決定了崔棲燼所能聽到的聲音,她的耳朵太靈敏,而大腦估且一算,讓她煩躁地估計,在十分鐘內大概可以聽到一百個池不渝的名字。

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池不渝半年前去香港上服裝設計課程的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池不渝所成立的新中式旗袍品牌,被競品買黑稿營銷暗指近兩年推出新品重複度高的事。

池不渝似乎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那麼毅然決然去的香港念書?這個笨蛋。

崔棲燼想如果是她,那她絕不會因為其他人的看法做這樣的決定。無論是指責也好,批判也好,都無法讓她改變自己的生活常態。

人類不是促進她做任何改變的驅動力。並且她喜歡一成不變,她的生命也不需要驚喜。

當然,池不渝終究不是她。認識她的人會說她涼薄說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同學情誼的存在,而認識池不渝的人,會說這個人雖然有些嬌氣但很講義氣而且相處起來很舒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