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十分殷勤,問起要吃什麼,齊婉君一個頭兩個大,哪裡還顧得上,折晚便隨意點了幾個菜,讓他出去,還讓秋宴等人在外麵等著,等裡裡外外的人清乾淨了,齊婉君這才問低頭沉思的折黛,“你知道,你剛剛在乾什麼嗎?”
這也就是人多,沒人注意,要是被人看見了,是要被人家說道的。
被人說道也沒什麼,齊婉君不怕,可她怕的是黛姐兒看上了人家。她心都在滴血,“你.....你知道他那個年紀,肯定是成家了吧?”
折黛心裡五味雜糧,可也知道齊婉君是為了她好,說實話,她這個心思,一直都是悶在心裡的想法,她一方麵覺得要是齊婉君給她找了個人家,她也嫁過去,一方麵又覺得,要是能進雲王府,為什麼不去呢?
她心裡再沒有淨土了,她滄無的世界裡並不需要彆人看重的那些東西。
她上輩子活的糊塗,這輩子也活的稍微明白點了,上天卻給了她一根繩子。
那根繩子,是她前世年輕時候所不屑的,可是後來卻夢寐以求,她不知道多少個日日夜夜都想著,要是她有權有勢,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於是她就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
從她回頭看的那時候,就已經回不了頭了。
折晚本來沒多想,可是聽了齊婉君這番話,還有什
麼不知道的,可急壞了,“阿姐,你可不能光看那張臉啊!他都老成那般了!”
真讓人著急。
折黛嘴巴動了動,覺得自己無話可說,可又不得不說,她是絕對不能讓齊婉君和折晚擔心的,她安撫道:“我就是多看了一眼,覺得眼熟,你們彆多想。”
折晚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她拍拍胸口道:“我就知道。”
要是鰥夫那還好,要是有婦之夫,那肯定是不行的,最後怎麼的都是悲劇,最好的情況便是她姐沒看上。
她鬼精鬼精,又故意當著折黛的麵對齊婉君道:“阿娘,你彆擔心,那男人不是鰥夫就是正妻在家,阿姐不會糊塗的。”
齊婉君便脾氣也不想發了,黛姐兒是她的女兒,她有多少小心思,齊婉君全數都知道,折晚是放心了,可她的心卻懸的更高,勒的更緊,勒的她眼淚都快掉出來了,“都是阿娘不好,一直給你找不到好人家。”
折黛愧疚極了,“阿娘,你彆這樣。”
這樣讓她的心裡壓力很大,讓她心亂如麻。
折晚懵懵懂懂,正要安慰齊婉君,就聽見秋宴在外麵敲門,折晚過去撩開簾子,然後折黛在裡間都能聽到她憤怒的罵聲了,“你來做什麼?”
齊婉君和折黛對視一眼,連忙過去,一直都迷茫著的折虎也趕忙邁著小短腿跑,等到了前麵一看,折黛皺起眉頭,“劉庚?”
然後往他旁邊一看,那兒站著個做少婦般打扮的,折黛凝起眼神:是張嫋。
她看見了,折晚和齊婉君也都猜著了,齊婉君是長輩,將兩個女兒往後麵一擋,“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庚喝了一杯酒,有些醉醺醺,張嫋柔弱的跟在後頭,見了這樣的場麵,也不說話,隻低著頭,偶爾抬起頭看,也是朝著折黛盈盈一笑,半點沒有不好意思。
折晚哪裡受得了這個刺激哦,她心裡揚起了無數的拳頭,可劉庚擋在這裡不走,已經引得不少人駐足觀看,門也關不上,她要是貿然動手,定然會惹了人閒話,於是憋著氣,對折虎使了個顏色,折虎多機靈啊,立馬就上前走幾步,折晚裝作拉人模樣,喊道:“虎哥兒,人多,你彆亂走。”
秋湖常伺候折晚,心裡有了計較,便也
上前拉人,於是幾人一塊圍上去,慌忙之間,劉庚便被踢了一腳,他又喝的醉醺醺,一時間沒站穩,於是人便砸了下去。
折二姑娘還不滿意,一雙眼睛刷刷的看向張嫋,那裡麵儘是惡意,用了折二姑娘上輩子跟人打架時修煉出來的眼神,還真嚇的張嫋往後退了幾步,嘴裡弱弱的喊了聲:“你們欺負人。”
一雙笑吟吟的眸子也沉了下去。
折晚冷哼一聲——讓你笑,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劉庚爬起來,驚怒不已,可是齊婉君卻已經開始叫喊了,“劉家賢侄,你怎麼樣?怎麼就喝了這麼多酒,好好的砸下去,這下子可好,額頭都磕破血了。”
劉庚:“......”
他好麵子,也不肯說是被人踢了沒站穩砸下去的,於是咬咬牙,認可了這個說法,可他今日卻不是專門來受氣的,他目標明確,冷笑了一聲,便開始巴拉巴拉的開說。
折晚皺著眉頭聽了一會,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第一,他納表妹做妾氏了,而折黛卻還沒找到好人家。
第二:他最近攀上了一個權貴,想來不日富貴可來。
第三:他還是很喜歡折黛的——
這惡心的男人沾沾自喜,“我都打聽了,黛姐兒如今說親難,想來再找個我這般的不容易了,不如這樣,咱們兩家的婚約照舊——”
就是他旁邊的那位張姨娘,也一副真誠的道:“折家姐姐,我願奉你做主母,你我姐妹,一起照顧夫君。”
折晚就低聲問齊婉君,“阿娘,我還可以揍他嗎?”
她都要氣死了!
齊婉君卻已經氣過了頭,她見過的事情多,已然沒有二女兒那般氣惱,而是輕蔑的道:“你當我折家是那眼皮子淺的?你若再不讓開,我便要叫差爺過來評評理了。”
劉庚知道齊婉君跟黃夫人認識,他的笑臉便維持不住了,正要再說幾句,就聽折二姑娘喊了聲,“沈汀!這邊!”
活像是有人撐腰來著。
沈汀過去的時候就見折二姑娘氣的滿臉通紅,劉庚不是胥江的人,沒聽過小沈先生的名字,聞言看過去,隻見他跟折晚眉眼間互動,笑著道:“我就說嘛,黛姐兒找不到夫家,還不如繼續嫁與我,免得妹妹都嫁了,她還待字
閨中,難道將來要去做尼姑?”
齊婉君厲聲道:“你是執意要將兩家的麵子撕破了?”
齊婉君說話了,沈汀本想說的話便咽了回去,拉著晚姐兒退後一步。
劉庚卻得意,“我倒是用不上撕掉這層麵子,你們折家如今隻是個商戶,我卻已經成了樂大人的門客,今日跟您說話,還敬您是長輩,可你要是出言不遜,我也免不得說些難聽的話了。”
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臉。
這是太得意了,說話也不講究起來。
折黛本不在意,可聽了這話卻皺起眉頭來:這可是上輩子不曾有的事情。
上輩子,劉庚雖然仕途還算通達,可也沒有投到樂洮的門下。
折晚卻再也忍不住開懟了,“你持身不正,還有婚約在身時便跟自家表妹聯合起來逼我家姐姐退婚,好讓你表妹登上正室之位,簡直就是個畜生。”
人越來越多,既然躲不掉,還不如說清楚些好,免得將來被人拿了今日的事情說閒話,“我家本想著兩家世代交好,做不成親家也是無緣,退了婚便是,可你卻還蹬鼻子上臉,今日帶著人上門來找茬,你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
最後又唾棄了一聲,“我呸,個畜生!”
小沈先生隻覺得折二姑娘罵人也靈動極了,他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便也上前一步,給晚姐兒做起捧哏來,勸道:“對這種畜生,何必動氣呢?我見識雖然不多,可也知道一個不是人的畜生,即使過再久也成不了人,你想讓他說人話,實屬是刁難了。”
兩人一唱一和,人群中迸發出一聲聲笑意,大概也明白了怎麼回事,就是不知道的,問身邊的人,也能知道一個核心思想:不要臉的人找茬被懟。
劉庚便勃然大怒:“你是在罵我不是人了?”
折晚那嘴巴不是好惹的,冷笑道:“那你覺得自己是個人?彆想了,你若是人,那便是修煉成精了!”
劉庚從未跟人這樣對罵過,心道一聲果然唯女子與小人不可養也,然後又聽見折二姑娘進行人身攻擊:“你剛剛還說,成了什麼大人的門客?嘖嘖,我倒是佩服那位大人,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收下你這麼一頭豬精!”
劉庚氣的青筋暴起,“你可知樂大
人是何人?何等權勢?”
小沈先生便笑道:“既然如此,兄台何不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裡?”
劉庚一愣,沒明白什麼意思,折晚便立刻翻了個白眼,表示自己十足的輕蔑,然後對小沈先生道:“他沒文化,你罵人不要這麼這麼文縐縐的,直白些,好歹讓他聽懂了。”
劉庚覺得受到了羞恥,他再次大怒:“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這下子,就連喜好吃瓜的雲王殿下也忍不住吐槽了,對樂琪道:“你三哥怎麼收了這麼個蠢東西做門人?”
樂琪根據他哥的秉性猜測道:“可能這人能吹牛。”
他哥樂洮很能受人蠱惑,隻要你說話的語氣真誠點,他便會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想要投到他的門下,隻要你吹牛的時候臉色正經點,他便相信你是有點真本事在手上的。
正鬨著,黃大人和黃夫人進來了,黃夫人是全程參與了這事情的,聞言怒喝道:“真是好大的膽子。”
劉庚被這一嗓子吼的腦袋瞬間清醒,臉上青白交錯,最後朝黃大人拜了拜,恨恨離去。
於是人群散去,齊婉君就忍著淚,跟黃夫人告彆,“黃姐姐,本是大好的日子,還因為我的事情掃了你的興,我這便走了,你可彆為了我擔心。”
等人走了,黃夫人便對黃大人道:“多可憐的人啦。”
她真是見不得一點兒可憐的事情。
黃大人:“.......”
他也恨這劉庚搗亂,今日這花燈節,說的好聽點,是為了與民同樂,說的直白點,便是為了迎接雲王殿下的到來,雖然他也不知道雲王現在在哪裡,可是萬一就在這裡呢?
這要是被碰見了,還不得被誤解?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治理能力不行呢。
黃大人趕緊用眼神看了看左右,見沒見著熟悉的人,這才放心。
他對劉庚生了厭煩之心,對黃夫人道:“劉家德行不好,以後少跟這家人來往。”
黃夫人便高高興興的哎了聲,心裡想著怎麼要齊婉君的感謝了。
***
晚上回到家,小沈先生是不好跟著上門的,他囑咐折晚道:“多安慰你阿娘和阿姐,將這事情跟平媽媽也說下,你阿娘那裡你說不到頭上,平媽媽跟她年歲一般大,比你去勸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