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10章(2 / 2)

寧沅好歹長在高門大戶中,方才見到鎮北軍隨連柔回府,她不忿歸不忿,卻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並不敢去招惹舅舅。

連熙微與寧沅相伴數年,早將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她往前走了兩步,牽住寧沅的手,輕聲說:“前些日子我去閣皂山進香,得了一冊藏鋒居士

抄錄的《南華真經》,阿沅若是喜歡,便拿回暮春居瞧瞧。”

彆看寧沅性情高傲,素來看不起低微的農人與商戶,但她骨子裡卻頗慕風雅,對飽讀詩書之人推崇備至。

藏鋒居士不僅是陪都有名的居士,還習得一手好字,草書在整個大業都頗具名氣,寧沅格外欣賞他的字,可惜一直無緣藏鋒居士的真跡。

為了得到藏鋒親筆抄錄的南華經,連熙微先後趕往閣皂山數次,偏偏那老道不知禮數,無論如何都不肯賣與她一冊南華經。

連熙微沒辦法,隻能收買了一名小道士,讓他從藏鋒老道的臥房中偷出一冊經文,才能轉贈給寧沅。

果不其然,聽到這話後寧沅眸底沁出幾分欣喜,她反手握住連熙微纖細的皓腕,急切問:

“熙微可莫要誆我,藏鋒居士的真跡十分難得,你怎麼弄到的?”

連熙微眨了眨眼,刻意壓低了聲音:“這冊經書是從一個窮書生手中買下來的,指不定是書生將他人轉贈之物賣與我,若是被藏鋒居士得知了,隻怕會心生不喜,阿沅萬萬不能聲張。”

就算知道藏鋒居士這種世外之人不會同自己計較,以連熙微的謹慎也不願留下任何破綻,免得日後傳出什麼風言風語,壞了她的名聲。

寧沅整了整神色連連點頭,接著便跟在連熙微身後進了霜序閣。

兩人將丫鬟留在院中,隻見女子從藤條編成的箱籠中取出一隻布包,約有成人兩隻巴掌大小,將靛青色的軟布掀開,藏鋒居士遊雲驚龍的字跡躍然於眼前。

得了心愛之物,寧沅的心情好了幾分,這會兒坐在繡凳上,邊飲茶邊道:

“熙微,我與柔兒相處多年不假,但到底不是嫡親的姐妹,有些事我不便提點她,隻能讓你幫忙勸勸。”

“你也知道,我那舅舅是本朝數一數二的將領,位高權重,脾性也格外淡漠,從未將旁人的性命放在眼裡,若是柔兒招惹了他,舅舅怕是不會顧及兩家的姻親關係,直接以雷霆手段懲處她,到底也是朝夕相伴的姐妹,哪裡忍心見她身觸鋒刃呢?”

兩人相對而坐,連熙微手中拿著一方淺碧色的錦帕,指尖時不時輕輕卷動著,她聽到寧沅的話,煞有其事地頷首。

“阿沅彆急,柔兒是個懂事的,之所以會去侯府是為了給母親延請神醫,將軍念其純孝,才讓葉神醫來府,待母親身體痊愈後,估摸著柔兒也不會再麻煩將軍了。”

連熙微嘴上這麼說,實際上卻想讓連柔頻繁出入侯府,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

就算連柔性子怯弱,也可能在無意間開罪驃騎將軍,到時候這個妹妹就無法再給她添堵了。

這廂姐妹倆各懷心思說著體己話,那廂連柔已經引著葉老入了嘉平院。

葉老精通醫術,本事比起禁宮裡的太醫隻高不低,但他向來不喜拘束,早些年雲遊四海,被江州的苗人擒了去。

虧得伏廷領兵經過江州,救下了葉老,這位神醫才心甘情願地留在陪都城中報恩。

連喝了幾日藥茶,焉氏總算能下床了,她坐在玫瑰椅上,麵上仍不見幾分血色,時不時還掩嘴低咳幾聲,眼瞼處透著病態的薄紅。

瞧見女兒帶著一名陌生的老者進了主臥,焉氏詫異地問:“柔兒,這位是?”

連柔解釋了葉老的來曆,聽聞葉老是用連家茶方請來的,焉氏難免有些羞愧,但她不忍心拂了女兒的心意,隻溫和笑了笑。

葉老捋了捋兩撇山羊胡,等焉氏腕間覆蓋上一層錦帕後,抬手給她診脈。

醫者講究望聞問切,葉老隻通過聞診便清楚焉氏犯了寒症,她底子薄,用不得藥性剛猛的湯劑,隻能以溫和滋補的手法慢慢養著,治標不治本,小小咳疾才拖延到了今日。

葉老琢磨了一會兒,提筆寫下藥方,口中道:“令慈體弱,須先用天山雪蓮做藥引,將身子骨調養好,再根治咳疾,調理的方子在這兒,煎煮三次,於睡前服用,半月即可見效。”

連柔聽得尤為仔細,不敢遺漏分毫,將所有的事宜問清楚後,連柔沒有假手於人,親自抓藥熬藥,端到焉氏跟前。

她在灶房裡忙活了兩個時辰,白瓷小臉兒上沾了不少灰土,發髻也鬆鬆垮垮墜在肩頭,看著頗為狼狽。

焉氏心疼女兒,一股腦將苦澀的湯藥灌進肚,還沒等說什麼,就聽到下人的通報聲。

長夏伯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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