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32章(2 / 2)

伏廷這才回過神來,動作極慢地鬆手。

“你既然來了,安生待著便是,為何非要下水?”他語氣不善。

連柔本打算燉一盅蓮藕湯跟舅舅道歉,沒曾想適得其反,道歉的話尚未出口,又惹得他動了怒。

她有些委屈,那一撮細軟絨毛也蔫蔫搭在額角。

說來也怪,將小姑娘這副模樣收入眼底,近幾日滯留伏廷在胸臆間的那股無名火陡然熄滅。

他隨手將那頂帷帽摘下,眼神由方才的急切轉為另一種情緒。

連柔還記得這人動怒的模樣,聲音低不可聞:“小女子先前聽人說過,將軍最愛喝蓮藕湯,雖不知真假,也想試試。”

“照你所言,想喝湯便下水挖藕,想吃葷食是不是還要現宰豬羊?”伏廷毫不留情地諷刺。

連柔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垂下眼簾,不去看近在咫尺的青年,自顧自彎下腰,繼續清理汙泥。

伏廷冷眼看著小姑娘鬨脾氣,也沒急著開口,他抱臂立在原處,像是山林間挺拔的勁鬆,甲胄在日光下反射著冷冷寒光。

連柔挖著挖著,小腿處突然升起一股滑膩的感覺,不知究竟想到了什麼,少女纖細肩膀陡然僵硬,淡粉唇瓣也失去血色。

“將軍,水裡有、有蛇。”

上回被趙母推進護城河中,都沒給連柔留下陰影,但蛇這種生物卻讓她崩潰至極,她兩腿發軟,幾乎快站不穩了。

伏廷皺眉,急聲問:“蛇在哪?”

“左腿後麵。”連柔攀扶著青年的肩膀,指甲略微用力,嵌進甲胄的縫隙中,像是纏繞在青石上的藤蔓。

指節撫過光潔的肌理,伏廷確實碰到一物,隻是這並非是讓小姑娘怕極了的水蛇,而是普通的泥鰍罷了。

眉宇間擔憂儘褪,他唇角微揚,故意發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將、”

男人嗯了一聲,連柔從善如流,立即改口,乖乖喚了聲“舅舅”。

“舅舅,我怕……”

水聲作響,伏廷將那條泥鰍拿到女子麵前,聲音既低沉,又隱隱透著幾分笑意:“你仔細看好了,這東西不會咬人。”

連柔並非嬌養著的

官家小姐,自然是認得泥鰍的,她唇瓣微張,麵頰耳根都燙得厲害。

“我沒想到會是泥鰍。”她呐呐解釋,語氣頗為心虛,眼尾還泛著點點緋紅。

伏廷嗤笑一聲,直接將挖出半截的蓮藕拽出來,遞到小姑娘手裡。

“不是要熬湯嗎?今日本將軍就等著你的湯。”

此時此刻,連柔說不出的懊惱,若早知挖藕會生出這麼多事端,她定會乖順待在房內。

一截藕沉甸甸的,上麵沾滿汙泥,與雪白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伏廷狀似無意地瞥了眼,忽然回憶起自己先前做過的夢。他渾身僵硬,神情更冷漠些許,如同山巔凝結已久的冰霜。

連柔跟在青年身後,緩緩走上岸,她腳下積聚了一片水痕,最外層裙衫係起的結不知何時鬆散開來,布料緊貼在小腿處,讓她無端生出一絲窘迫。

伏廷頭也不回,隨手將帷帽扔在旁邊的石桌上,冷聲道:“你還沒說來這作甚?”

連柔伸舌潤了潤乾澀的唇,絲毫未覺察到自己的動作有多惑人。

“前幾日柔兒惹舅舅生氣了,今日便想過來道歉,求求您原諒我一回。”

伏廷喉結滑動了一瞬,在心中暗暗唾棄自己。

他分明是連柔的舅舅,對自己的外甥女生出綺念不算,竟還在青天白日裡動了欲。

若他真做出什麼事,那可就是禽獸不如了。

手指撥弄著那頂帷帽,粗繭一不小心劃花了絲薄麵紗,伏廷擺擺手,故作淡然道:“無妨,你舅舅並非心胸狹隘之人,豈會因為小輩的暈血症動怒?”

連柔沒想到伏廷竟如此大度,杏眸霎時間亮了不少,她抿唇笑笑,晃了晃手中的藕,問道:“舅舅,這藕好不容易挖了出來,可不能浪費了,敢問廚房在哪兒?柔兒現在就去燉湯。”

“走吧,我隨你一同過去。”

伏廷雖不常來此處,卻也知曉廚房的位置。

他將連柔帶進廚房後,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差人搬了張藤椅,坐在上麵,姿態尤為閒適。

原本在灶台忙活的廚子們,這會兒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他們謹小慎微地做著平時的活計,細密冷汗不斷往外湧,用軟布反複擦拭數次也擦不淨。

作者有話要說:就伏廷這種性格,基本可以告彆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