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43章(2 / 2)

蛇有七寸,寧睿晟精明強乾至極,果然找到了她的軟肋。

傍晚伏廷從軍營趕回來,他並沒有踏足書房,反而先去了連柔所在的廂房。

少女坐在廊下,頭裡提著一盞虎形的花燈,指尖輕顫,豆大的燭火也不住晃動著。

聽到腳步聲,連柔抬起頭來,獻寶似的將花燈往前遞了遞。

“我記得舅舅屬虎,這盞花燈是前幾日做的,希望您彆嫌棄。”

從小到大,伏廷對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完全不感興趣,此時他卻接過了那根極細的竹竿,上麵還殘留著點點溫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嘴上這麼說,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卻未消散。

連柔站在男人跟前,兩手攪動著帕子,囁嚅好半天才道:“寧家給我送了封信,說母親病了。”

最開始做這盞花燈時,連柔的想法很純粹,隻想送伏廷一件禮物。

偏偏寧睿晟的信突然而來,讓她的花燈僅能用作補償。

伏廷倒是沒覺得有何不妥,他早就猜到寧睿晟不會善罷甘休,憑寧府現在的情況,想強行將連柔帶回城西,絕無可能,因此他才會采取這種迂回的方式。

將花燈放在院內的石桌上,伏廷狀似無意地掃了眼藏身彆處的暗衛,後者當即不敢亂看,紛紛退去。

“你打算回去探望焉氏?”他指腹摩挲著燈罩,語氣格外篤定。

連柔低低嗯了一聲。

她知曉自己不該提出這樣的要求,畢竟前不久舅舅才交代過,在秦琰離京前,能不出府就不出府,可她實在放心不下母親。

伏廷很清楚小姑娘的心腸究竟有多軟,她麵對陌生的乞丐都會溫和以待,更何況相依為命的生母?

若自己攔下她,勢必會讓她傷心。

“明日本將軍隨你一起去城西。”

他很確定,即便寧睿晟手段不低,也不敢用在自己身上,隻要有他在,連柔的安全便足以保證。

“真的嗎?”

少女杏眼圓瞪,裡麵蘊著驚詫與欣喜。

伏廷抬手捏了捏她的臉,略彎下腰,薄唇緊貼著白皙的耳廓,啞聲開口:“自是真的,不過柔兒要知道,本將軍最是小氣,向來將賬目記得清清楚楚,欠了我的都必須償還。先前你欠我一副畫像,可彆妄想用這盞花燈抵債。”

連柔身子抖了抖,強壓住往後退的想法,紅著臉頷首。

翌日清早,伏廷並沒有趕往軍營,反倒吩咐伏季備好了馬車,與少女一齊坐在油壁車內。

修長指節撥弄著色澤濃麗的額墜,想起待會秦琰恐怕會出現,他心底驀地生出幾分不滿。

秦琰也不看看連柔對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便主動往前湊,一再糾纏,當真厚顏無恥。

突然,伏廷劍眉微挑,問:“柔兒,你為何這麼排斥秦琰?”

連柔愣住了,嫣紅唇瓣逐漸褪去血色,她不敢揭露自己重生的事實,緩了緩,才強壓住那股恐懼。

“先前我住在魚泉彆莊,親眼看見秦公子與姐姐相談甚歡,如今他向我提親,能有多少誠意呢?”

伏廷俊臉發黑,暗暗罵了秦琰無數次。

他握住少女冰涼的指尖,輕輕捏了一下,“你放心,本將軍與他不同。”

聽出青年的言外之意,連柔垂眸不語。

馬車吱嘎作響,未過幾時,便停在城西小院附近。

下車前,伏廷特地給連柔戴上帷帽,將那張白瓷般的小臉遮得嚴嚴實實。

此時此刻,秦琰就坐在不遠處的茶樓中,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那抹倩影,他喉結滑動了一瞬,幾乎控製不住世家公子的儀態。

小廝偷覷著主子,適時說道:“連姑娘回來了,少爺正好可以將那盆秋榜墨蘭帶過去。”

秦琰點了點頭。

今日他穿著淺青色的長袍,如平靜的湖麵般,纖塵不染,懷中抱著那盆花,時而濺出些灰土,可他卻不在意。

秦琰走進門時,連柔已經入了主臥。

正如寧睿晟所說的那樣,焉氏確實病了。

她這輩子隻有兩個血脈相連的孩子,一個跟隨陳王入了京城,自此禍福難料;另一個雖在陪都,卻有家不敢回。

焉氏的心思本就敏感,每日思慮過多,再加上吹了些冷風,便發了熱。

連柔坐在圓凳上,拉著母親的手,眼尾紅的厲害,“娘,都是女兒不好,隔了這麼久才來看您。”

焉氏緩緩搖頭,作為寧睿晟的枕邊人,沒有誰比她更了解這個男人的想法——他想利用柔兒,攀附建業秦氏,繼而挽救整個寧家。

可振興家業分明是寧氏一族的責任,與她女兒有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