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正版隻在晉江(2 / 2)

永遠的。

為了換回曾經親人圍桌和樂的生活,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一場不會醒來的美夢,夠不夠。

——你失去過摯愛嗎?

有沒有體會過以靈魂相愛的愛人,就在你眼前逐漸虛弱,蒼白,最後閉上雙眼再也不會睜開?

心跳變成一條直線,警報聲不絕於耳,卻隻有呼吸聲,再也聽不到了。

無論你如何哭喊哀求,死去的愛人,再也不會看你一眼。

可那一眼裡,曾經有你全部的世界和生命的意義。

偶爾也會幻聽愛人的聲音,甚至有那麼幾個瞬間,你會在聽到家中響動的時候,恍惚覺得那是愛人走動的聲音,以為愛人還在你的身邊。

可當你循聲走過去,卻依舊是空蕩蕩滿室寂寥。

有人會勸你,忘了吧,沒了誰世界也不會改變。

可隻有你知道,沒有了對方的世界,從此變成黑白的單調無趣。而你渾渾噩噩,終日如遊魂,不知該往何處去。

如果能重新回到和愛人相守的幸福日常,你願意做一場美夢嗎?

夢裡,不會有苦痛和淚水,隻有你曾經期許的所有美好。

失去的都會回來,未曾得到過的都會擁有,再也不必為財米油鹽奔波,隻需要安穩美好的度過夢中的每一個瞬間。

那是神賜的夢境,給予所有苦難中的靈魂以寬恕,得以進入安息之地。

池翊音在還是個小少年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他早已經習慣與孤獨黑暗為伍。

但是其他人,未必能做到這一點。

遊戲場的玩家都來源於現實,他們都是現實中曾經活生生的人,隻不過是因為被詛咒或死亡,才進入遊戲場。

不排除這裡確實有心狠手辣的狠角色,但更多的,卻隻是現實中最平凡不過的人。

可能是加班猝死的程序員,考試周熬夜猝死的學生,或是出了意外死在路上的行人,從樓梯上滾落的居民……

他們也曾經是恪守規則的人,隻是遊戲場裡,能始終堅守自己的善良和底線,甚至願意付出生命代價的,幾乎沒有。

這些人在遊戲場裡苦苦煎熬,不知何時才能離開遊戲場回到現實,最初的期待落了空,自己卻在暫居區和副本的窘迫中反複煎熬掙紮,痛苦不知何時是儘頭。

而現在,有一處咖啡館告訴他們,他們終於可以停下來了。

隻要交出你的身體,你的靈魂就可以在眾人的祝福下,步入永久的美夢中。

——有多少人會拒絕這樣的選擇?

最起碼,池翊音相信,所有曾經感受到過幸福的人,都無法拒絕這樣的機會。

就比如這些玩家。

以及曾經放棄過理想,無法保持堅定的白藍。

池翊音平靜抬眸看向屏風後的黑暗中隱藏著的玩家們,他也終於知道,為何在進入咖啡館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個女人,會成為燭光音樂會的演奏者。

咖啡館不僅讓玩家們的靈魂得以安眠,同時也讓城市中所有被生活壓垮的人們,有了一處可以安息之地。

一如站在吧台後的長裙女子。

咖啡館是溫柔的——對於那些沒有勇氣的人來說,是這樣沒錯。

而對於那些本來就勇於與生活抗衡,絕不向命運低頭的人來說,咖啡館也給了他們離開的機會。

隻要衝破虛假的夢境,他們就可以離開咖啡館。

在這一點上,咖啡館並沒有限製來到這裡的人們。它就像是不分晝夜明亮的一盞燈,母親為孩子留下的安心之地,人們永遠可以在這裡找到安慰。

池翊音抿了抿唇,卻並沒有去搖醒那些玩家。

他很清楚,這些玩家已經做出了他們的選擇,即便他們現在看似還活著,但已經在更加美好的誘惑之下,失去了對現實的全部期待。

或許他們會在很多年之後大夢驚醒,然後在地獄中意識到自己做了錯事,想要踩踏著其他安眠的靈魂離開地獄,奪回自己本來的身體和生活。

就像那些腐屍一樣。

但是,並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後悔的機會,不是所有任性都會被滿足。

神不是溺愛的母親,沒有義務,也不會寵溺著三番兩次猶豫不決的靈魂,任由他們反複嘗試。

一旦後悔……

那些腐屍不僅沒有重新為人的機會,甚至連自己曾經得到過的東西都會失去。

想要的太多,卻反而什麼都得不到。

池翊音看了那些玩家們一眼,隨即轉身,從容不迫的準備從屏風後麵離開。

而聽到聲音的京茶轉身,在看到白藍的那一瞬間,眼睛都瞪大了。

“臥槽!”

驚呼脫口而出。

京茶甚至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差點以為這是詭計多端的副本又一次的夢境。

“這是騙我的吧?!白藍?那個放棄了理想和同伴換取富貴的家夥,竟然也像是喪家犬一樣了?”

紅鳥差點被京茶晃暈了,大頭朝下的充血讓他覺得腦瓜在嗡嗡的——尤其是京茶這麼大聲的喊叫,更加讓他覺得耳朵快要破了。

他趕緊拍著京茶的後背,示意京茶放自己下來。

但還沒等下來,紅鳥就在不經意的一抬頭時,看到了屏風後麵的景象。

紅鳥:“……?”

“要麼是我瞎了,要麼就是我又回到夢裡了。”

紅鳥弱弱的道:“那外麵,不像是個咖啡館,倒像是個教堂啊?求求哪位好心池告訴我,我看見的是真的嗎?”

紅鳥覺得,他剛剛果然還是太年輕,竟然覺得京茶反應過度。

——現在他也有同感了啊!!

怎麼像是一環套一環,根本醒不過來的夢?

他現在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這裡到底是夢境還是現實?還是他們現在依舊在包廂裡坐著?

就算他見過再多的副本,甚至對這個副本翻來覆去的查看資料,快要背得滾瓜爛熟了,也沒見過這場麵啊!

沒聽說過哪個副本中途還能變換場所的,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紅鳥感覺,自己快要懷疑世界了。

但更令他驚愕的,是他發現自己呼喚係統也得不到回應,像是一顆石子被扔進了深淵,死一樣的寂靜。

紅鳥:???

池翊音在紅鳥身邊頓住了腳步,也看到了屏風後麵的景象。

他的眸光沉了沉,眼神幽深。

見過黃金神殿的他意識到,或許這裡的變化也與黎司君有關。

黎司君……

他的眼眸鎖定住了視野儘頭安坐的黎司君,心中無數個猜測閃過又被否定。

即便是在遊戲場裡來說,這個男人也過於神秘強大了,簡直像是傳說中全知全能的神,沒有他不可到達之地,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或許……如果他探查清楚有關於黎司君的真相,也就靠近了遊戲場的核心?

這個想法忽然如閃電般劃過池翊音的腦海。

他怔了怔,然後慢慢勾唇笑了起來。

池翊音重新邁開腳步,離開屏風後的暫時安全。

他手持書籍,步伐堅定的穿行過嘶嚎猙獰的腐屍,從教堂穹頂之下從容走過,像是教皇走向等待加冕的國王。

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池翊音走向的終點……

是黎司君。

咖啡館大廳裡依舊在叮咣作響,不斷有崩潰的哭泣聲和戰鬥的聲音傳來。

而順著二樓樓梯衝下來的腐屍們,也已經近在咫尺,像是傾倒下來的海水,很快就會將整個咖啡館淹沒。

池翊音炸了地獄,目的就在於此。

——他要利用這些腐屍,倒逼咖啡館做出選擇,而在混亂之中,他們也得以離開。

一切都在按照池翊音的計劃進行。

在店長看到海嘯一般衝過來的腐屍時,錯愕之餘更為憤怒。

“看來您那裡,有些小麻煩呢。”

店長抬手,緩緩擦過唇邊迸濺上的鮮血,轉身向著黎司君冷笑:“幫您打理雜事的那個小寵物,似乎是個無能的廢物,讓原本安眠的墳墓變成了彼此廝殺的地獄,它卻毫無所覺。”

坐在吧台前的黎司君摩挲著下頷沉吟,隨即,眼眸中浮現出笑意。

“你怎麼知道,是係統犯下的錯誤,而不是另外一位故意引發的浪潮呢?”

黎司君微笑:“最起碼現在,當他再次進入咖啡館的時候,就會發現你並不隻是一個店長。”

“而是靈魂的守墓人。”

長裙女子錯愕,隨即眼神複雜:“您最初放縱的,就是這樣的存在嗎?他在逼近核心。”

黎司君欣然點頭:“我知道。”

長裙女子冷聲道:“他將殺死你,將利刃送進你的心臟,湮滅你的靈魂,剝奪你的權柄,讓你永失國度。”

黎司君笑意吟吟:“有何不可?”

“如果他有這樣的能力,那我這可憐的靈魂,就送他又何妨?”

“當然。”

黎司君歪了歪頭,笑起來時眸光慢慢加深:“我的靈魂,是有標價的。如果他想要……”

“賣價是一場絕佳的演出。想要弑神,自然也要有資格才行。”

黎司君冷哼了一聲,隨即漫不經心抬手指了指店長身前:“不過,比起關心我,你大概有更多事情需要忙?”

長裙女子一回身,就對上了張牙舞爪撲過來的腐屍,腐爛的肉塊從它的手臂胸膛上掉落,又被它自己踩爆成黏膩黑紅的一團。

無數腐屍順著樓梯衝下來,密密麻麻擠滿了咖啡館,讓原本寬敞的場所都變得擁擠了起來。

光憑長裙女子手中雙劍,似乎無法抵抗。

一直蹲在她肩膀上的黑貓冷漠注視著這一切,隨即在腐屍伸出手想要拽住它的瞬間,長而有力的尾巴“啪!”的一聲甩了過去。

頓時,那尾巴就像是有力的鞭子一樣,立刻就甩斷了腐屍的手臂。

黑貓撐著長裙女子的肩膀,懶洋洋而暢快的伸了個懶腰,然後輕巧跳下她的肩膀,在落地的瞬間猛地變大。

當那雙金色的眼眸再度睜開時,優雅蹲在原地的黑貓已經足有一米多高,金色的豎瞳像是融化的黃金。

黑貓的四肢帶著黃金打造的臂釧,脖子上也掛著繁複沉重的精致黃金首飾,正中間一塊漂亮濃鬱的祖母綠寶石,在黃金與黑色的映襯下顯得古老而神秘,不容冒犯的高貴。

獸性的陰冷和高高在上的神性結合,擁有足以蠱惑人心的力量,所有注視著那雙豎瞳的人,都會不自覺的想要走向它。

像是在走向死亡,迎接審判。

整個咖啡館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這裡不再是城市一角的咖啡館。

而是在高聳穹頂下閃耀著光輝的神殿,雕像的女神與翅膀隨處可見,壁畫上心臟與羽毛分列天平兩端,黑貓端坐一旁,冷眼注視著這場死亡的審判。

有罪者下地獄。

無罪者得以安眠。

這裡與池翊音曾經見過的黃金神殿有幾分相似,不過與那裡不同的是,這裡並非神的殿堂。

而是死的禮讚。

黎司君垂眸注視著這一切,在全然變化的咖啡館中,隻有他所在的吧台和高腳椅依舊,甚至他手邊一杯咖啡都依舊散發著嫋嫋熱氣。

時間和空間在他周圍仿佛停止,無法再向前一步。

黎司君隔著死亡聖殿上的漫長距離,向屏風後麵的池翊音遙遙望去。

他看見,池翊音那雙湛藍的眼眸像是寧靜高遠的天空與大海,像是足以包容任何罪孽與新生,平靜得好像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打破。

池翊音在穿行過死亡,向他走來。

即便再艱難,池翊音也沒有放棄過一步,堅定到不可動搖。

在這個認知出現在腦海中的瞬間,黎司君難得心臟跳漏了一拍,眼中除了池翊音之外,再無他物。

他在走向我,他在注視著我,想要探尋我的真相,更深入的了解我。

黎司君心想。

他愛我。

他不信神,厭惡教堂,卻唯獨對我……他在追尋我。

那不是信徒對於神明的虔誠信仰,而是靈魂對於所愛之人的追求,如同再將自己當做目標,攀登過所有艱難,也一往無前,堅定的靠近。

黎司君迷蒙的緩緩眨了下眼眸,從未有過的奇妙感覺在心中蔓延,剛剛停止跳動的心臟,也再一次的被注入力量,跳動的聲音堅實而頑強。

視野中所有的景色和人物都在飛快後退,眼前剩下的,就隻有池翊音一人。

青年銀灰色的發絲飄散在空中,被狂風吹起時繚亂了那雙湛藍的眼眸。他修長挺拔的身姿像是一柄利劍,劈開了冷酷的死亡,摩西分海的神跡重現,讓他得以通行死亡,走向終點。

而那雙眼眸中現在有的,隻有他。

黎司君的呼吸不由得急促了起來,他的眼睫顫了顫,金色的眸光像是破碎的水波,碎金漣漣蕩漾。

他緩緩仰頭,看向逐漸走來的池翊音,像是看到神像鮮活,從天上的神殿走下來,為他搖搖欲墜將要破碎的世界而來。

預言是真的。

他心想。

終有純粹璀璨的靈魂,排除萬難,向我而來。他將殺死我,也將成為我的救贖,成為我的靈魂。

黎司君不自覺的伸出手,緩緩伸向池翊音,似乎在期待著對方握住他的手,將他拽出這死亡的神聖地獄。

池翊音眼不錯珠的注視著不遠處的黎司君,腳下步伐沒有半點慌亂,隻有逐漸醞釀的風暴在他眼眸中成形。

然後,就在池翊音走到黎司君身前的瞬間,他握住了黎司君伸向他的手,猛地發力就將黎司君拽向自己的方向,在靠近的瞬間,另一手拽住了黎司君的衣衫領口,逼他與自己對視。

電光火石之間,池翊音就扣住了黎司君所有的反擊途徑,壓製住了對方。

“黎司君。”

池翊音的聲音很冷:“這是你搞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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