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正版隻在晉江(2 / 2)

那是被看透了一生,知曉所有隱藏秘密的恐懼。

池翊音無動於衷,甚至連眉眼都沒有半點波動,不讓黎司君看出任何屬於他的情緒與信息。

能看透謊言者,必定精於此道。而能夠看穿謊言者,自然也更善於保守自身的真實。

黎司君並不介意池翊音的冷漠,笑著自顧自繼續道:“你一定已經從他們那裡得知,遊戲場裡,C級是分界線一般的存在,將遊戲場劃分為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雲泥之彆。”

他一字一頓的道。

“但如果你認為,它單純隻是個身份的劃分,那就錯了。普通人之所以會對高級彆趨之若鶩,敬畏有加,並不隻是因為一個稱號,更因為這個稱號背後所代表的實力。”

“有實力的玩家,當然要應對有實力的副本,能力與難度相匹配,才叫公平,不是嗎?”

提及玩家和副本,黎司君的笑容中毫無溫度,甚至帶著殘忍的冷酷:“這樣,在他們死亡的時候,才不會依舊狂妄自大的認為,是命運對他們不公。他們會發現,他們遠遠不像是自己認為的那樣堅強理智,隻是被狼群追趕到嚇破膽的羔羊。”

“到那時,他們向命運低頭,會知道他們輸得並不無辜。”

“C級之後,是另外一個世界。然而池翊音,那是一個絕大多數人都沒有資格進入的世界,比起強行闖入。”

黎司君定定的注視著池翊音的雙眸,輕聲道:“不如讓他們就此安息,也算來得輕鬆。”

很多人活得痛苦,而黎司君不過是給了他們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他們無法選擇自己要不要出生,卻可以在這裡選擇自己要不要死亡。

“告訴我,池翊音,我做錯了嗎?”

雖然是疑問句,但黎司君卻笑得篤定。

他不需要池翊音對此加以評價,就像他從無信仰,對所有大地上信徒之間流傳的神諭漠然無視,沒有任何存在能成為他的神明。

黎司君從來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並堅定的知道自己所行的,是正確的道路。

池翊音看著黎司君,卻良久沒有反駁。

他並不是良善之人,甚至如果以普通人的標準來評價他,他並不是友好的性格,不會包容愚昧之人的犯蠢,跟不會在明知他人沒有被拯救的價值時,還一廂情願的一救再救。

能得池翊音一個眼神,都是難得。

對於愚蠢之人,他隻希望那些人死的時候離他遠些,不要臟了他的衣服。

池翊音對拯救世人的真正善良之人抱有敬意,卻也知道自己絕不會成為那種人。

現在,當疑問從黎司君口中問出時,池翊音也不會為那些愚昧之人多說幾句好話,假模假樣的讓自己看起來很善良。

池翊音顫了顫眼睫,卻是無聲承認了黎司君的話。

黎司君輕輕笑了起來,帶起結實胸膛的一片震動,在這個近到沒有縫隙的距離下,也將這份情緒傳遞到了池翊音的胸腔。

“既然這裡的一切都是我一手打造的,是我給予他們的憐憫善意,讓他們可憐的靈魂得以安息,甚至有守墓人在此看守著他們的靈魂。那麼,音音……”

黎司君結實有力的腰身瞬間發力,仰身靠近池翊音,沙啞著嗓子在他耳邊問:“我為什麼要費力的做完這一切,又親手毀掉?”

“如果我想要讓他們進入地獄,隻要從一開始就那樣做就可以了,甚至,我可以讓那些靈魂去往連平雪山,不需要我多費心思,顧希朝會親手處理了他們。”

“他有多厭惡罪惡和軟弱,你很清楚。就如現在你將顧希朝放進地獄,讓他炸掉了地獄,引發現在的屍潮。”

池翊音一驚,猛地向後仰身,拉開了與黎司君的距離。

黎司君微笑,緩緩點頭:“是的,我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但是不要誤會,我並沒有阻止的打算。”

“事實上,我很高興看到你做了這些,音音。最大化的利用身邊的環境與力量,這並沒有錯,反而要稱讚一聲優秀。”

“既然如此,你還在懷疑我嗎?”

他問道:“到現在,你依舊認為,這地獄景象是我造成的嗎?”

不需要黎司君再多說什麼,池翊音已經很清楚,這一次確實是他因為對黎司君的忌憚,而猜測過度了。

副本與黎司君有關。

但地獄沒有。

那人人攀爬卻人人成為墊腳石墜落的地獄深淵,不因為任何人。

隻因為那些靈魂自己的劣性。

即便給他們天堂,他們也會將那裡變成地獄。

地獄從來不是一個特指的地點。

人才是。

池翊音沉默良久,然後緩緩後退,手掌放開,鬆開了對黎司君的鉗製。

他並不是嗜殺之人,對於黎司君的敵意也皆有所出處,既然黎司君與此事無關,是那些靈魂咎由自取,那他也沒有必要再對黎司君做些什麼。

但在池翊音想要後退時,卻猛地感覺到一雙長腿從後麵圈住了自己,抵住了他後退的路。

黎司君修長有力的腿像一堵牆一樣,讓池翊音一步都無法遠離,想要向後拉開距離卻徒勞。

他愕然看向黎司君,卻發現對方已經換上了悠閒的笑意。

黎司君並不在意自己剛剛被限製了自由的事,在池翊音鬆開手的時候,他甚至還有些遺憾。恢複自由之後,他依舊懶洋洋的上半身抵在吧台上,並不急於起身戒備。

“真是小氣啊,音音。就算不給報酬,那你冤枉我的事情呢?不打算道歉嗎?”

黎司君笑吟吟的仰頭看著他,眨了眨眼眸,道:“用你自己——怎麼樣?”

池翊音太陽穴猛地一跳,皮笑肉不笑的低頭看向黎司君。

既然對方不想讓他後退,那他乾脆索性向前,讓對方在重擊之下不得不放開他。

這樣想著,他迅速衝向黎司君,俯身的瞬間伸手攥向對方的手臂,想要將對方摔出去。

但就在瞬息之間,一直懶洋洋不曾抵抗的黎司君卻猛然動了。

像是頂級的狩獵者從漫長的睡眠中蘇醒,一向懶怠的無視瞬間便化作強有力的咆哮,以不可抵擋之勢衝向自己的獵物。

黎司君的動作甚至快到出了殘影,池翊音還未看清他的動作,就忽然覺得視野天旋地轉,而原本在上方的他重重摔向後麵,失重感一瞬間傳來,令心臟的跳動亂了幾拍。

但落下時,池翊音卻沒有摔在冰冷堅硬的吧台上,而是落在了溫熱的手臂上。

黎司君瞬間便調轉了兩人的方位,卻還記著不讓池翊音被吧台硌到,有力的手臂攔住了他的後背,以懷抱著他的姿態一起摔向吧台,所有衝擊的力度都被黎司君的手臂承擔下,沒有讓池翊音有半點不適。

等池翊音在兩秒之後回神,定了定目光讓自己的視野重新有了定點。當他抬眸警惕看去,就發現黎司君的麵容出現在他的正上方,投下的陰影將自己完全籠罩。

黎司君在笑,卻沒有了往日裡池翊音所見到的所有危險之感。

當他卸下對外界的敵意和冷漠時,掩蓋在他危險之下的強大,就儘數被顯露了出來,如山嶽與天空一般,可靠得令人安心。

即便是池翊音,此刻也不由得有那麼一瞬間產生了錯覺,好像眼前人足以為他抗下所有艱難險阻。即便是天塌了,黎司君也會用寬闊有力的脊背全部抗下,不會讓一粒石子砸在他身上。

咖啡館內令人忐忑不安的吵鬨聲依舊在繼續,憤怒的嘶吼聲,和刀刃劃開血肉、劈碎骨頭的聲音,一直沒有停止。

池翊音甚至隱約能夠聽到京茶的聲音。

但這所有的一切,全都被黎司君阻隔在身後。

死亡聖殿的所有尖嘯嘶吼都變成了紛擾噪音,隻有吧台一角,安靜無聲。

黎司君慢慢俯下身,笑著靠近池翊音。那張原本帶著神性憐憫與冷酷的俊容,此時卻因為那道血痕傷口的存在而顯得恣肆邪意,仿佛蠱惑人心的俊美惡魔,用美色和力量狩獵獵物。

池翊音在片刻的晃神之後就重新恢複了鎮定,抬手抵在對方的胸膛上,先前被瓷片割破的掌心在黎司君的胸膛上留下了血手印。

血液滲透衣料,透到皮膚上,在黎司君的心臟處留下了鮮明的印記。

似乎是擔心壓到池翊音的傷口,黎司君並沒有繼續向他靠近,而是停在了半空。

“彆生氣,音音。”

他語氣親昵,絲毫不在意池翊音對自己的戒備,甚至還主動建議道:“看來下次再與我見麵的時候,你需要帶一柄刀了,音音。比起瓷片這種自損傷人的武器,還是刀要來得好些。”

說著,不等池翊音有所反應,黎司君就從容伸手向空氣,做出了抽出什麼東西的姿勢。

池翊音隻覺得眼前一花,好像整個天空都布滿融化的黃金,碎金的雨滴閃閃發光,好像墜入夢境。

等他定神看去,卻發現剛剛還兩手空空的黎司君,竟然手中握著一柄刀。

即便是再不懂刀劍的人,也能夠輕易看出那柄刀的名貴,單是刀柄就鑲嵌著黃金與寶石,線條流暢自然,而刀鋒淩厲光亮如雪色,斬金截玉。

池翊音渾身的肌肉瞬間緊繃,手掌已經扣住了無腳鳥胸針,隨時準備反擊。

卻見黎司君輕鬆的挽了劍花,然後調轉了刀尖所指的方向,刀鋒衝著自己的心臟,刀柄卻遞向池翊音。

他緩緩握住池翊音抵住自己胸膛的修長手掌,與池翊音十指相扣的同時,血液也沾染了他滿手,鮮紅的血液與他的手掌形成紅白鮮明的對比。

黎司君卻毫不在意。

在池翊音錯愕的眼神中,他笑著將刀柄放進對方的手掌中,然後再與池翊音一同握住了刀,指向自己的心臟。

黎司君的力度很大,讓池翊音連想要掙脫都做不到。

“你既然不喜歡暫居區,離群索居可不會有太多機會找到一柄合心襯意的刀。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一柄。”

“現在,我的心臟就在你的刀下,隻要你稍微向前送過來,就可以結束這一切。”

刀尖已經抵在黎司君的胸膛上,刺破了他的衣服,鋒利的刀鋒瞬間割破了他的皮膚,血液順著刀鋒蜿蜒而下,落進刀柄的紋路裡,與池翊音的鮮血混合成一體。

他與池翊音兩手交握,手中除了刀以外,還有兩人的血液。

池翊音不由得眉頭一跳。

即便他見過再多非人之物,但像黎司君這麼瘋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主動把刀送進自己敵人的手中——黎司君就不怕,他真的下刀嗎?

但當黎司君用這種態度來麵對死亡的時候,池翊音反而有些猶豫。

咖啡館的慘狀並不是由黎司君造成的,甚至他還是主動為那些軟弱的靈魂準備安眠之所。而在背後驅動著黎司君這麼做的根本原因,他還沒有找到……

現在池翊音能夠確定的是,黎司君一定與係統和遊戲場有關聯,隻要查清黎司君,最起碼能找到通往遊戲場核心的路,甚至有可能找到核心本身。

那是所有玩家通關副本,離開遊戲場的希望。

如果黎司君叫喊著不要殺了他,池翊音一定毫不猶豫的下手。

但現在……

他握著刀的手立刻收緊,仰頭注視著黎司君,眸光幽深。

“空城計?”

池翊音冷笑:“你是認為,隻要讓我對你的動機有所懷疑,就會讓我猶豫不前,你就能撿回一條命,是嗎?”

“打得一手好算盤。”

黎司君卻訝然的挑了挑眉:“怎麼會。”

“那就鬆開手。”

池翊音聲音冰冷,沒有被黎司君的行為撼動分毫:“殺你還是放你,是我的選擇,與你無關。”

黎司君眨了眨眼眸,從善如流的鬆開手。

就在黎司君張口剛要說話的瞬間,池翊音猛然發難,迅速從吧台上翻身而起,沾滿鮮血的手掌擰住黎司君的手臂,修長雙腿夾住黎司君的身軀迅速發力。

人在一瞬間的爆發力,甚至可以與自然界中最凶悍的猛獸相媲美。

池翊音絲毫沒有留情,瞬間就以自由搏擊的姿勢將黎司君摔翻在地,而他自己迅速起身,膝蓋抵住對方的腰腹,讓對方無法用力起身。另一手握著黎司君剛剛送進自己手裡的刀,高高揚起。

“噗呲——!”

刀刃沒入血肉的聲音響起。

這一次,池翊音沒有再留手。

事不過三。

警告兩次,第三次,言語就已經無用,隻有真實的疼痛才能讓對方牢牢記住,誰才是主宰。

血花飛濺中,池翊音湛藍色眼眸堅定而鋒利,像是從火焰中淬藍的刀。

刀鋒沒入黎司君右胸膛。

那裡不是心臟。

是肺。

人需要空氣才得以存活,然而當肺部破損,人就像是失去了壓力泵的水庫,再多的空氣也無法為人提供生存所需的氧氣,隻能在窒息和疼痛中飽受折磨,慢慢死去。

黎司君看著池翊音的眼眸,卻覺得比起實際存在的刀,池翊音的眼眸才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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