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補更(2 / 2)

半晌,方才語帶唏噓地回道:“霍家的氣焰確實過盛了,當年臣妾的叔父無辜慘死,祖母因此悲鬱而亡,明知幕後黑手是霍閬,卻也拿他無可奈何。”

鮮少有人知曉,李家和霍家關係不睦的緣由,始於二十幾年前的那樁舊事。

李淑穎的叔父名喚李盎,剛加冠時,也是長安城中風華正茂,郎才絕豔的世家公子。

李盎性情溫潤,行止彬彬有禮。

同沛國公府的嫡長女,亦是霍平梟的生母大房氏情投意合,這對年輕的男女郎才女貌,門當戶對。

尚在人世的沛國公也與李太傅定下了這門婚事,可最終,這門長安城中人人看好的金童玉女卻沒能在一起。

房家和李家在訂下親事後不久,沛國公就親登李府,同李太傅致歉,退掉了這門親事。

幾月後,沛國公府另同霍家定親,將大房氏許配給了剛剛被皇帝拜相的霍閬。

同一時節點,李盎身重西宛爻毒,暴斃而亡,死狀異常淒慘。

李淑穎在幼時曾無意聽見府中的下人提起,說他叔父的屍體異常駭人,所有的皮肉近乎萎縮附骨,還有可怖的蠱蟲從他的口、鼻、眼中爬出。

就連就慣了屍體的仵作在看見李盎的屍體後,都難以自抑地嘔吐出來,為他裝斂屍體都用了數日。

而這一切的幕後黑手,便是霍家如今的家主——丞相霍閬。

想起父輩們的過往,李淑穎忽覺李家和霍家屬實積怨已久,也正是因為這一點,在霍家出了霍平梟這樣一位天之驕子後,李家才對她的侄兒李懿寄予如此重望。

“本宮總覺得,這事同定北侯脫不開乾係,他跟他的父親一樣,甚而有過之而不及,骨子裡都是最陰毒狠辣之人。”

皇後的話語突然打斷了李淑穎的思緒。

李淑穎看向她時,皇後又道:“對了,最近在太子麵前很得重用的那名黃門郎,叫張什麼來著?”

李淑穎恭順地回道:“回母後,這黃門郎名喚張庸,是相府三姨娘,張氏的親生兄長。”

“張氏……”

皇後語氣幽然地將這兩個字念出,隨後將拇指上套的鑲寶護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李淑穎即刻會出了皇後的想法,此前她也問過張庸有關張小娘的事,得知張小娘在相府過的並不算好,貌似對她先前的主子高氏也有怨懟。

說到底,霍閬並非刀槍不入,也有軟肋在身。

也是時候該鏟動鏟動霍家的根脈,終歸不能讓這一門二侯的讚纓世家氣焰過於囂張。

臨近入秋,長安城的大小寺院都在每月齋戒的那六日中,大肆興辦俗講活動,寺中的僧人還會邀請民間的樂伶和藝人在寺中特設的戲台展演歌舞。

驪國的統治者向來提倡寺中高僧定期舉辦俗講,在秋日舉辦的俗講被稱為秋座,大慈寺的俗講主持當然是虛空,是以許多平康妓甚至不吝向那些秦樓楚館裡的媽媽繳納巨額的銀錢,才會被準允去寺裡聽俗講。*

阮安聽魏元講,單拿大慈寺來說,在俗講的這一月裡,每晚就有近三萬的長安百姓進入寺中,也會向寺中的僧人繳納資費。

如果按月份來算,寺院靠俗講獲得的收入就很可觀了。

阮安在這一月裡,還是沒成功采買到曼陀羅,不過看佛寺也要通過俗講來獲得銀錢,以供僧人平日的生活。

既然寺院也是要賺錢的,那或許她是有機會,從虛空的手裡買到這些曼陀羅的。

正巧這幾日霍羲在侯府,國子監也放了授衣假,阮安便準備在夜裡帶著孩子去寺裡聽聽俗講,順便提前打探一下這事的可行性。

未料剛要帶著孩子乘上車馬,就見著府外的跑馬道上急匆匆地來了個相府的下人。

阮安瞧著她很麵善,是高氏身側的近侍女使。

那女使下了馬車後,往阮安身後的霍羲瞥了一眼,神情帶了幾分焦灼。

阮安溫聲對霍羲交代了幾句話,即刻命奶娘將一臉無措的奶團子抱進了府裡。

“侯爺還在軍營,一時半會趕不回來,相府發生什麼事了?”

阮安的心中漸漸起了不好的念頭。

可她隱約記得,霍閬並非是在這一年去世的。

她焦急地又問:“是相爺出事了嗎?”

女使的眼神透了些驚恐,恭聲回道:“回夫人,下午的時候相爺的院子不小心走水,幸而侍從滅火及時,隻是…隻是相爺親手栽的那顆紫荊木還是被焚毀了,連底下的土壤都被燒成了灰……”

“相爺聽到那顆紫荊木沒了後,當即就嘔了口鮮血,暈厥了過去,二公子請來的醫者過來,說…說相爺急火攻心。”

話說到這處,那女使的語氣已經透了些哭腔。

“也就這…這幾日了。”

阮安聽完這話,麵色驟然一變。

心中費解的是,霍閬為何會因為一顆紫荊木,情緒如此失控。

她忽地想起,霍羲曾同她提起過,霍閬對那顆紫荊木異常嗬護,這顆小樹好似是他在沒坐輪椅前,親手植栽的。

霍羲說,他經常能看見阿翁親自澆灌那顆紫荊木,每日都會在它身旁枯坐良久,一言不發。

想起孩子同她說的那些話,再結合著霍閬在那顆紫荊木被燒毀後的反應,心中突然產生了一個令她極為惡寒的猜想。

霍平梟從未主動在她的麵前提起過自己的母親,婚前房家小娘也叮囑過她,千萬不要在霍家人的麵前提起這位先主母。

她嫁給霍平梟也有一年多的時日了,可卻從未見過,霍閬給自己的這位元妻辦過忌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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