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 / 2)

第六章

“跟侯府退婚?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元永業覺得女兒到底年輕,實在是很糊塗。

女兒家一輩子沒有什麼奔頭,唯一一頭就是嫁個好人家。

而對於元家來說,尤其於他們不起眼的三房而言,能與昌平侯府這樣的人家結親,便是個庶子也是榮耀的。

更何況魏鋒程都已經繼承了爵位呢!

元若枝卻篤定道:“父親,女兒想的很清楚。”

元永業舒出一口氣,似是覺得元若枝胡鬨,卻又不想以發脾氣來結束這樣大的事情。

良久才道:“與我說說緣故。”

元若枝便說:“人人都覺得元家高攀了侯府,事實上也是如此。”

元永業動了動眉梢,“你不想高嫁?”

元若枝笑了:“父親難道覺得高嫁是什麼好名聲?”

元永業心裡有些感動,哪家女孩兒不想高嫁,高嫁又與女孩兒家的名聲有什麼妨礙?

元若枝這是怕影響他的清譽吧!

元永業忖量著想倒杯茶喝,手都摸到桌子邊,才想起來方才丫鬟送進來的一壺茶,全讓元若枝給潑了。

他沉吟片刻道:“這婚事是你祖父與老侯爺喝酒的時候定下的,非同小可,不是你說退就一定能退的,容我去稟過了你祖母再說。”

元若枝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容易。

不過有霍氏母女在,這婚事要落到她頭上,倒也沒那麼容易。

“女兒告退。”

元若枝福一福身子便要離開。

元永業總還想說點什麼,卻又覺得無話可說,隻擠出一句:“這紫衣不要了,我讓你母親……”說著又改了口:“我讓人改日給你送新的過去。”

元若枝:“謝謝父親。”

元永業點著頭說:“嗯,你去吧。”

元若枝退出了書房,外麵除了她的丫鬟在,霍氏也沒舍得走。

霍氏一見元若枝離開,便忙不迭走進去,生怕有好事沒趕上。

元永業直勾勾地盯著霍氏,待霍氏絞死了帕子的時候,他猛然拍了拍桌子,怒道:“你平日就是這樣對待枝姐兒的?她都這麼大了,在家留的日子能有多久?你便這點日子也容不下她?”

這話說的重了。

霍氏哭哭啼啼細數往日她“悉心照料”元若枝的種種。

也虧得她是個十分愛誇耀的人,做了三分也要說成十分,偏生她腦子記這些事倒是一等一的好,劈裡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一籮筐。

元永業在霍氏的溫言軟語下,便消了幾分火氣。

霍氏見狀,忍不住趁機打探:“枝姐兒的婚事,老爺是怎麼想的?這次沒相看成,是不是再約個時間?”

元永業皺了皺眉,問道:“你想說什麼?”

霍氏小心翼翼道:“老太爺從前定的是三房的姑娘與昌平侯府結親,嫻姐兒改了姓氏,也與您親女兒是一樣的,若昌平侯府看中隨便哪個……”

元永業想起元若枝說要退婚的那番話,再聽霍氏這般算計,冷笑了一聲。

親生女兒與不是親生的,真就是不一樣。

霍氏察覺出元永業情緒不對,她還想找補什麼,卻被元永業打斷趕走了。

既遊說無望,她便急著趕回去看元若嫻的燙傷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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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康大長公主府。

袁管事從清疏齋走後,便直接回了府裡。

他先拿著對牌去庫房取了東西,才去見的平康大長公主。

袁管事一路從前院走到後院,府裡處處生機盎然,各處進貢給皇帝的奇珍異草,在公主府內很容易便可以見到。

院內丫鬟們也打扮的鮮活明媚,年輕的丫鬟們站在一處,花團錦簇的,很熱鬨,瞧著就叫人心生歡喜。

但府裡卻始終有一種,冷清的氣氛。

袁管事去到花廳裡,平康大長公主正留著聶延璋在暖房裡賞花。

說是賞花,暖房裡倒是擺了幾盆罕見的秀麗蘭花,賞花的人卻沒在談花。

這幾盆千金難尋的花,不過是與一盞禦用的彩釉瓷杯一樣,在公主府裡是個見慣了的用物兒。

若論好看,還比不上座上的那兩位好看。

袁管事屏息斂神拜見了聶延璋,聽到淡淡一聲“嗯”,然後才去請自家主子的安。

整個暖閣裡,不光是仆人們畏懼著聶延璋。

平康大長公主亦然。

她雖是聶延璋的長輩,卻從不敢在這位侄子麵前拿捏長輩的態度。

不為彆的,她的胞兄,當今皇帝,年輕的時候便是個殺儘手足,滅了枕邊人韓氏全族的狠角兒,心狠手辣又薄情寡性。

而聶延璋比他父皇更狠。

平康大長公主問袁管事:“東西都取來了?”

袁管事隻向平康大長公主奉上了從庫房取來的一隻錦盒。

平康大長公主著人收了錦盒,便問:“《春華秋實》呢?怎麼沒取回來?”

袁管事忐忑地將事情說清楚,末了才道:“……清疏齋的小東家說,叫小的五日後再去取。”

平康大長公主本來不悅,聽完這一曲折的小故事,卻是對清疏齋的小東家生出了幾分興趣,聽起來是個很聰明的丫頭。

她覺得有意思,便問袁管事:“你莫不是怕挨罵,哄本宮玩吧,十四五歲的小娘子,果真有這般伶俐又心思縝密?”

袁管事道:“小的豈敢?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小的編也編不出來這樣好看的人。”

平康大長公主聞言便笑開了。

一旁的丫鬟們,與聶延璋宮裡的陳福也跟著笑了。

皇室中人個頂個的好看,平康大長公主當年和亡夫,那也是郎有八分才氣,女有十分美貌的一對璧人。

袁管事口中的小娘子,怕是和平康大長公主年輕的時候都沒得比!

何況這裡還坐著一位太子爺呢。

誰還敢在這位麵前稱一句好看?

平康大長公主壓根兒不信。

不過她這會兒也無心責罰袁管事,隻賠著小心地跟聶延璋說:“太子,這次叫你跑空了,是姑母的不是。”

聶延璋閒閒地端起茶杯,斂起狹長的鳳眸,嗓音清潤:“無妨。孤改天再來。”

平康大長公主揮退多餘下人,雙手將袁管事取來的錦盒,遞到聶延璋手裡,說:“我從前與你姨母雖是閨中密友,但是我留的有關她的東西不多,這是唯一一件。太子拿去吧。”

聶延璋接過錦盒,修長的五指將那檀木色的錦盒握得十分緊,“多謝姑母。”

平康大公主卻未敢承這一聲謝,能請動聶延璋幫忙補全她那福薄短命丈夫留下的《春華秋實》,這都算薄禮了。

平康大長公主待送走了聶延璋,方吩咐袁管事說:“若五日後,《春華秋實》果真修補好了,且她手藝不輸給胡掌櫃,將她請到府中來讓我瞧瞧。府裡亟待修補的舊書還很多。”

袁管事立刻應下了。

平康大長公主又感歎了一句:“……從前總是怕觸景生情,不敢看他留下的東西,竟全壞了也不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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