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2 / 2)

元若嫻拿著沉甸甸的銀子,腦子裡隻閃著一個至關重要的信條:她唯一可以依仗的,隻有霍氏了。

臨走前,她偷偷將霍氏常用的百合香料給換了。

***

元若嫻的婚事完成後,元永業再就開始操心元若枝的婚事,他心知霍氏不會對元若枝真的上心,便打算親自擇婿。

元老夫人攬下了這樁事,又讓尤氏也幫忙上上心。

尤氏正在幫元若靈物色夫婿,近來打算帶元若靈出去與人相看。

兩個要說親的小娘子,便走得很近,頻頻相約。

元若枝在人語堂,用顧繡幫忙補楊夫人的畫,元若靈抱著笸籮就來了。

姐妹二人本來是一起做女紅的,元若靈顯然有心思,玉蘭花沒繡幾針,連個輪廓都不見,針已經插在繡繃上不動了。

元若靈著托腮,一副小女兒家的姿態,臉紅地絞著帕子,與元若枝說私話:“枝姐姐,你說在公主府的時候,那些國子監的學生裡,長得最好看的是誰?”

再好看,也沒有比太子好看的。

元若枝愣了,她怎麼會拿旁人與太子相比。

她淡笑道:“隔著隔扇,我也沒有看清楚他們的長相。”

元若靈抬頭,杏眼有些詫異地眨著:“你一個沒有看仔細?”

元若枝搖搖頭,道:“沒有。”

因為一眼掃過去,沒有一個比得上聶延璋的。

她是個挑剔的人,見過了好的,便不會太注意普通的。

元若靈抿了抿櫻桃小唇,羞澀地說:“作《望江》的那位郎君,長得挺好看的。我大哥說他叫薛江意,不過我未曾聽過薛家的名頭,不知道是哪個薛家。”

元若枝瞧元若靈這副模樣,就知道小丫頭春心動了。

她說:“若你們二人合適,大伯母自然會替你打聽清楚,那位公子若是有意,也會有意結實元家。”

元若靈心思沉沉的,滿心眼兒都惦記著薛江意,再也無心繡花。

她還想央求元若枝同她一起去國子監找元若柏,能“偶然”碰見薛江意,站在近處看他一眼就好了。

元若枝勸她:“你這樣做太過明顯,如果他當真有心,你叫大哥漏個口風,說家中妹妹待嫁,他自然會想法子光明正大的見你。”

元若靈叫她規勸住了,心裡卻十分地難忍,好像極癢的一處,怎麼撓也撓不著似的。

不久後,尤氏就安排了元若靈與昭光寺與人相看。

元若靈硬要拉著元若枝一起去。

元若枝這幾日抄了一些佛經,本就想燒給母親郞氏,便同元若靈一起去了。

尤氏替元若靈相看的人家,與元永平官職的品級是一樣的,且兩家家世發展的軌跡相仿,說起來十分門當戶對。

尤氏在路上就跟元若靈說:“這家的郎君很有家教,性格謙和有禮。若人家相中了你,回去咱們就把親事定下來。”

元若靈噘起嘴,頂嘴說:“怎麼偏隻看他相不相中我,還得看我相不相中他吧!”

尤氏瞪了元若靈一眼,說:“你少不知道好歹!祝家小郎君不知道多少人眼饞,若不是我托了關係,你今日還見不著人家。”

元若靈哼哼唧唧的。

元若枝卻知道尤氏的苦心,兩家雖是名當戶對,祝家卻是出了名的好教養,家裡郎君與妻子都相敬如賓。

真正替孩子打算的母親,自然舍不得女兒受苦,隻希望女兒嫁個知冷知熱的。

尤氏與元若靈說不通,但懶得現在元若靈多費口舌,轉而安撫元若枝:“好姑娘,你的親事我也會放在心上的。”

元若枝笑著到過謝,臉上沒有半分妒忌的意思。

尤氏心裡越發喜歡元若枝。

到了昭光寺裡,相看的過程十分平淡,說不上好壞。

元若靈嫌悶,趁元若枝要去拜郞氏長明燈的功夫,跟著一起溜走了。

元若枝去佛塔之前,勸元若靈:“薛家一點音信都沒有,可見對你並無意。祝家郎君我瞧著很不錯,是個踏實過日子的人。”

元若靈很不高興:“他、他長得哪裡有薛郎君好看,而且他說話好生迂腐。”

“迂腐是迂腐了些,但是……”

“枝姐姐,我就問你,讓你嫁,你嫁不嫁?”

元若枝頓住了,她說:“不嫁。”

元若靈一時來了興致,挽著元若枝的手臂追問:“那你想嫁哪樣的?難道是柏哥哥那樣的?總不會是侯爺那樣的吧?”

元若枝腦子裡浮現出聶延璋的模樣,她笑著說:“那我也嫁個長得好看的吧。”

原是想說嫁個短命鬼,做寡婦好,但,就算是短命鬼,也總要相處一段日子,她想和家裡事兒少,長得好看的郎君相處。

元若靈鬨著說:“那你可不能看上薛郎君了。”

元若枝笑道:“放心,我不會的。”

佛塔就在眼前,元若靈說:“我怕裡麵的長明燈,枝姐姐你去吧,我在下麵等你。”

元若枝獨自上了佛塔。

元若靈性子本就不靜,她根本待不住,即刻就出了佛塔,在昭光寺內轉悠,她見有間院子裡有片小竹林,便過去在石凳上納涼。

茂密的竹林裡,忽傳出一陣腳步聲,又有鋤頭鋤地的聲音。

有人在挖筍。

元若靈探頭往裡看,瞧見一個僧人的寬闊背影,但奇怪的很,那人穿僧袍,卻蓄著發。

想來是廟裡的俗家弟子。

元若靈聞到竹子的清香,也想要點兒筍,便高聲問道:“師傅,筍賣嗎?”

那人不理她。

可她分明瞧見,僧人動作有所停滯,明顯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那便是故意不想理她了。

昭光寺清淨,素來沒有多少香客,元家捐香油錢也算大方,買點兒筍還不成了?

元若靈覺得那人不禮貌,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

僧人仍舊不理她,還提著竹籃子和小鋤頭往另一邊走了。

元若靈心情正煩悶,這人算是撞到槍口上來了。

她撿起竹林裡一根斷了的竹子,先一步跑到院子出口,悄然躲在門外。

等那人出來的時候,她便跳出來攔住他,買他的筍。

腳步聲越來越近,元若靈看到一隻腳跨出來的時候,伸出竹子攔下了那人,問道:“怎的師傅的筍賣不得……”

話音未落,元若靈瞪大了眼睛。

穿僧袍的,竟然是薛江意。

薛江意掃了一眼元若靈手中的竹子。

嗬,這小娘子張牙舞爪的,哪裡有半分那日在平康公主府中見到的羞怯樣子。

分明就是隻,牙尖爪利,十分記仇的小貓兒,如今爪子都要伸到他眼前來了。

元若靈抿著唇,不動聲色將竹子藏在身後,若無其事地眨著眼問薛江意:“薛、薛師傅,筍賣嗎?我想吃筍。”

四下也就他們兩人,元若靈再怎麼藏竹子,那也是藏不住的。

同樣她有意想藏下的小心思,也藏不住。

“不賣。”

薛江意端肅臉上,露出一絲溫和,他垂眸把整個籃子都給了元若靈,一本正經地說:“送你。”

元若靈接過籃子,不知所措,結結巴巴地問:“送、送我?”

薛江意一手的泥,他提著小鋤頭,點了點頭:“嗯,我走了。”

元若靈緊趕著問了一句:“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國子監讀書嗎?”

薛江意俊朗的臉上,波瀾不驚,他說:“偶爾也會到這裡與人手談,或者論論佛經。”

元若靈跟在他身後,小聲問:“那,國子監的先生,不管你嗎?”

她父親乃是國子監祭酒,她父親才不會縱容學生隨便翹課呢。

薛江意仿佛覺得元若靈問得有些多了,直勾勾地看著她,他今年快十八了,身量比元若靈高出不少,所以是低著頭看著她的。

他麵色冷肅地問:“元姑娘,你究竟想問什麼?你剛才還不是這樣乖巧說話的。”

哼,譏諷她太乖巧了是吧。

元若靈頓時凶巴巴起來:“你怎麼敢翹課?難道國子監的先生,不管你嗎!”

薛江意愣了一下。

這小娘子,隨時隨地都能切換羞怯與驕縱的模樣。

哪個才是她?

薛江意淡淡解釋:“國子監管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嚴,而且國子監學生眾多,你父親也不是人人都管得過來。”

元若靈知道了:“所以我要是跟我父親告狀,你還是會被懲罰對吧?”

薛江意轉身走了。

元若靈問他:“明天我還有筍吃嗎?”

薛江意腳步微頓,聲音裡有一絲笑意:“可能有。”

元若靈提著一籃子筍去找元若枝,得意洋洋炫耀:“僧人見我可愛,送我的呢!”

元若枝打量著元若靈,她是大房嬌養出來的女孩兒,年紀又是最小的,驕縱是有些,的確生得可愛。

姐妹兩人回去之後,元若靈相看的事情,就沒有下文了。

尤氏十分惋惜,奈何她女兒跟不開竅似的,丟了這麼好的郎君,半點不傷心,還說要再去上香求姻緣。

尤氏戳著元若靈腦門兒說:“求什麼求,好姻緣已經被你給丟了!”

元若靈心神蕩漾著,不把尤氏的話放心,邀著元若枝一起去昭光寺。

元若枝發覺出了些許異常,但她卻不知道異常來自於哪裡,直到到了昭光寺的時候,她才知道,元若靈的筍就是薛江意送的。

尤氏派來的媽媽緊緊地跟著她們。

元若靈隻能央求元若枝:“好姐姐,你幫我支開下人好不好,我絕對不逾越,隻跟他說幾句正經話。”

元若枝禁不住元若靈撒嬌,隻好支開了尤氏派來的下人。

她又立刻出去找元若靈。

誰知道,她卻先一步遇到了薛江意。

廟裡就他一個人有頭發,哪怕她不記得他的長相,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聶延璋遙遙看著竹林裡的一男一女,眼眸微挑,好聽的嗓音裡夾雜著一絲陰沉:“孤來的不是時候。”

每次,都能撞見她誘使彆人在她裙下臣服的樣子。

真是太令人不爽快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