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大皇子元氣大傷,與喬貴妃商議對策時,追根溯源,發現這件事起始於清疏齋。
喬貴妃敏銳地從貴妃榻上坐起來,擰眉說:“聶延璋他……莫非是為了清疏齋背後的那個元若枝?”
區區元家小娘子,本該是名不見經傳的人物,在她眼前出現多次,此刻她都能叫出她的名字了。
大皇子嗤笑道:“怎麼可能,母後過慮了。您且看他乾的事,哪一件是為了給元若枝出氣?全是衝著兒臣來的。”
喬貴妃憑借女人的直覺,搖著頭道:“縱然如此,卻也給她出了氣,還有翊坤宮著火那次,正是因為我著人去抓元若枝,上次我以為他為著星怡公主出手,現在想想,未必如此……”
大皇子終究不認同,他輕蔑笑道:“母後,聶延璋怎麼可能對女子有情。”
喬貴妃重新躺下,說:“讓大皇子妃去試一試就知道了,又不費什麼功夫。”
大皇子答應了,他十分忐忑地回憶起聶延璋無端在東宮發怒的事情,總覺得蹊蹺,明明沒什麼值得他發火的事,卻故意鬨出那麼大動靜。
難道是為了讓翊坤宮的人放鬆警惕,結果緊接著就來搗毀喬家的商鋪。
聶延璋目的分明是迷惑他們,讓他們措手不及、百思不得解。
大皇子覺得頭疼,聶延璋的言行完全無可依,他完全琢磨不透聶延璋下一步要做什麼。
他謹慎思慮後,不得不提出一點:“母後,父皇向來疑心重,喬家手裡的一些生意暫時要放出去了。否則讓聶延璋再查到點什麼,父皇恐怕會真的怪罪兒臣。”
喬貴妃有些不舍,咬牙歎氣道:“放便放,將來一切都是你的,還怕我兒拿不回來嗎?”
大皇子放出來的一些生意,很快被人瓜分。
聶延璋聞訊,略動了些手腳,很快收攏了京城商會裡的一些人。
近日,元若枝發現她清疏齋生意變得更好了,一家普通的古玩書齋,都快趕得上一間小賭坊的生意了。
鄧掌櫃鑒定著源源不絕送進來的各類古字畫、古董,喜滋滋給元若枝送去了賬本,還跟她商量:“姑娘,咱們是不是要給小二漲一些工錢?對了,還有王編修,他一直給咱們寫文章、詩詞,從未多收過一文錢。”
元若枝笑道:“這裡麵的事,您比我清楚,您自己拿主意就是。”
鄧掌櫃扭頭回去就給王右渠漲了銀子。
王右渠收到厚厚的一袋銀錢時,問鄧掌櫃這是何故。
鄧掌櫃將近日清疏齋裡經營狀況告知了他。
王右渠好奇道:“可否令我看一看那些古玩字畫?”
鄧掌櫃巴不得有同好,大方道:“可以啊!”
王右渠隨鄧掌櫃去看那些東西,王右渠很快認出來,的確都是珍藏,就是不知道從哪裡流出來的。
鄧掌櫃問他:“……之前九公主砸商鋪的事鬨得很大,王編修聽說過了?”
王右渠點頭,何止是聽說過。
那日上朝,他遠遠見到過九公主。
鄧掌櫃繼續說:“後來那些商鋪關張了一些,大量東西清了出來,這些約莫就是從那些鋪麵裡麵流出來的。背後的東家急著脫手。”
王右渠若有所思。
他離開清疏齋時,看到了一個宮人的身影,那人似乎常跟在太子身邊。
他哂笑一聲,就知道清疏齋不會平白無故賺錢,而那位更不會白送了好處,不讓元若枝知道。
王右渠這廂剛要去買些菜帶回去,就瞧見了一輛馬車緩緩向他駛來。
不知道為何,他有一種莫名的直覺,車廂內的人,他認識。
王右渠下意識定在僻靜的一道巷口,等那一輛馬車,果不其然,車輛停在他跟前,車簾挑起來,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容顏,聶延璋懶洋洋斂眸打量著他,彎著唇角說:“瞧見了?你能為她做的,不過九牛一毛。而孤……漏漏手指縫,就能給她世間珍寶。”
王右渠托著鄧掌櫃今日給他結工錢荷包,徐徐抬到聶延璋跟前,淡聲道:“如此說來,臣這珍寶,也是殿下給的。臣不僅要謝元姑娘,還要謝謝殿下。”
聶延璋臉色一沉,胸腔裡燃起一團火。
雖然知道那不過是元若枝付給王右渠的工錢,可經王右渠口中說出來,總覺得元若枝拿他的心意,去給王右渠賣好。
他忽想起什麼,也不惱了,輕聲笑道:“這點錢也夠你買個鑿子刻墓誌銘,你可知枝枝曾要把全副身家給孤?你儘管嘔心瀝血給清疏齋寫文章,左右都是孤囊中之物。或棄或取,全憑孤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