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老尼姑瓶中攝酒少皇子被內遭鴆(2 / 2)

一天委實乏了,便一麵流淚,一麵信口編成一歌,悲聲唱道:

子為王,母為虜。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相伍。相離三千裡,誰當使告汝!

他歌中寓意,明是思念他的兒子趙王如意。

不料已有人將歌詞報知呂太後。呂太後憤然暗想道:“不錯,他拚命地隻望兒子作帝,這個禍根,留在世上,自然不是我們母子之福。”想到此地,急命使者速往趙國,召趙王如意入朝。使者去後,一次不至,二次不來,呂太後愈加動怒。正欲提兵遣將,去拿趙王,就有一個心腹內監奏道:“臣知趙王不肯應召入朝,全是趙相周昌作梗。

隻要用一個調虎離山之計,把周昌先行召入朝來,那時趙王一個乳臭小兒,我們要他至東,他也不敢往西的了。”

呂太後依奏,即把周昌征召入都。周昌接到詔書,不敢不遵,隻得彆了趙王,單騎來見太後,呂太後一見周昌,頓時怒容滿麵地叱之道:“我與戚婢有嫌,汝應知道,何故阻止趙王,不使前來見我?”周昌聽畢,仍是急切說不出話來。掙了半天,方始斷斷續續地掙出幾句說話。不佞將他的說話湊接攏來,乃是先帝以趙王托臣,明知臣雖無才,尚覺愚直,為人不可無信,況主上麼?況已去世的主上麼?所以臣從前在朝的時候,隻知主上與太子二人。

那時主上要廢太子,臣情願冒犯主上,力保太子。自從奉先帝命作趙相之後,臣隻知一個趙王,不知有他。這是臣阻止趙王入都,以防不測的意思。說到現在的嗣帝,乃是趙王之兄。趙王為先帝鐘愛,太後與嗣帝,也應該仰體先帝之心,善視趙王,方才不負先帝。今太後恨臣不使趙王入都,以此測度,太後不是有不利趙王的心思麼?

臣意嗣帝已為天子,趙王原屬臣下,不比先帝在日,或防趙王有奪嫡之事。況且先帝有誓,非劉氏不準封王。趙王乃是先帝親子,尚望太後速棄私怨。臣奉先帝遺命,刀斧加項,不敢相辭等語。當時呂太後聽畢,原想將周昌從重治罪,後來聽他提起從前爭儲一事,念他前功,故而赦他違抗之罪,但是不使他回趙,一麵複召趙王入謁。

趙王既已失去周昌,無人作主,隻得乖乖應命入都,朝謁太後。那時惠帝年雖未冠,卻是存心仁厚,與他母親的性情,大不相同。每見其母虐待戚夫人,曾經哭諫,無奈太後不理。他究是他的親生之子,隻得空替戚夫人嗟歎而已。現見太後召入趙王,知道不懷好意,一俟趙王謁過太後,他便命趙王和他同寢同食,一刻不使離開左右。

好在他尚沒有立後,他的宮中,也用不著避嫌。趙王見惠帝如此相待,自然感激涕零。有一天,他趁便求著惠帝,思見其母一麵。惠帝好言安慰,允他隨時設法,急則反為不妙。趙王無法,隻得日以眼淚洗麵,一天一天地隻在愁城度日。呂太後的召入趙王,當然是要害他。因被兒子頃刻不離地管住,倒也一時不好下手。

光陰易過,趙王在宮中一住數月,已是惠帝元年十二月中旬了。惠帝近見太後,不甚注意趙王,以為已經打消毒意。一天出去打獵,因見時候尚早,天氣又寒,趙王既在夢中,不忍喚他醒來,於是一個人出宮而去。待至打獵回來,心中惦記趙王,尚未去見太後,卻先回至寢宮。及見趙王還在蒙頭高臥,非但自己不去喚他,且令侍從也不許驚動。直至午膳開出,方去揭開錦被一看,不看猶可,這一看,隻把惠帝傷心得珠淚紛拋起來。你道為何?

原來趙王如意,何嘗如意,早已七竅流紅的,死了多時了。

惠帝明知這個辣手,定是太後乾的,隻得大哭一場,吩咐左右,用王禮殮葬。後來查得幫助太後鴆死趙王的人物,內中有一個是東門外的官奴,惠帝便瞞了太後,立將那個官奴暗暗處死。其餘的呢,都是日伴太後身邊,也隻好敢怒而不敢言,付之一歎罷了。趙王既死,可憐戚夫人仍在永巷舂米,毫未知道,還巴望他的愛子,前去救他呢。正是:

安眠雖賴賢兄愛,慘死其如嫡母何!

不知呂太後鴆死趙王如意之後,能否放過其母,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