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夫妻易位少年弄玄虛甥舅聯婚嗣君消豔福(2 / 2)

太後隻要兒子不來乾涉他的私事,一兩個宮人,算得甚麼,於是準了皇後之奏,冊立為妃。惠帝有此數人相伴,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大樂特樂,便把身子糟蹋得不成模樣了。呂太後隻知自己行樂,情願少見兒子之麵。偶爾前來朝見,匆匆數語,也看不出兒子得了弱症。呂氏一生的罪惡,單是這樁事情,已經無麵目見他劉氏祖宗。這且不說。

有一天,惠帝命將未央宮與長樂宮的中間,由武庫南麵,築一複道,以便他去朝見太後的時候,毋須經過市巷。一則鑾蹕出入,往往斷絕交通,使民間不便;二則膽小,生怕路上或有刺客,那還了得。這個主意,皇後已經反對,因為皇後仰體外祖母而兼婆婆的心理,自然不願皇帝常至長樂宮中,攪擾太後的閒情逸致。無奈拗不過皇帝,便去運動帝傅叔孫通出麵諫阻。

叔孫通也是一位善於拍馬的人物,一口應允,真的趨至未央宮中,諫惠帝道:“陛下新築的複道,正當高皇帝衣冠出遊的要路,奈何將它截斷,瀆慢祖宗,未免有失孝思!”惠帝聽了,果然大驚失色,道:“朕一時失卻檢點,致有此誤。”叔孫通道:“陛下既知有誤,何不即命停工呢!”惠帝道:“朕素來無所舉動,偶築小小複道,便要取消,朕亦不願。可在渭北地方,另建原廟,高皇帝衣冠出遊渭北,省得每月到此,且多建宗廟,也是人子應為之事。”叔孫通的諫奏,本非此意,不過想借這個大題,阻止惠帝築道的意思。今見阻止不住,自然還要再諫。惠帝又道:“高皇帝的陵寢,本在渭北,陵外有園,所有高皇帝留下的衣冠法物,並皆收藏一室,按月取出衣冠,出遊一次,不必定經朕所築的複道。朕意已決,師傅毋庸多言!”叔孫通碰了一鼻子灰,隻得掃興退下。

皇後密告太後,太後也無法阻止,隻得比較的留心一點,省得露出馬腳。這樣一來,無非宮娥彩女,多此忙碌。

誰知宮娥彩女,愈加小心,宮中愈出災異,總計自惠帝春天起至秋天止,宮內失火三次。第一次是長樂宮中的鴻台;第二次是織室;第三次是未央宮中淩室,這還是宮內的火災。後來外地也跟著鬨出彆樣怪象。

外地又是甚麼怪象呢?宜陽地方,一天忽然雨起血來,腥穢無比;十月裡響起大雷,長雨不止,人民損失不貲;近都地方,冬天桃李生華,棗樹結實。有人說,這都是陰盛陽衰的不祥之兆。老天雖是警告呂太後,無如呂太後毫不在意。還有那班貪圖祿位的臣子,反說這些事情,都是祥瑞,國運方興的表示。又過一年,曹參一病身亡,予諡曰懿,其子曹襲爵平陽侯。

呂太後不忘高皇帝遺囑,擬用王陵、陳平為相。一混半年,至惠帝六年,始任王、陳二人。但將相國名義廢去,添設左右兩個丞相:王陵為右,陳平為左。又任周勃為太尉,國家幸而無事。又過數月,留侯張良,在府病終。

張良本來多病,又見高皇帝、呂太後次第屠殺功臣,生怕輪到自己頭上,借學仙為名,深居簡出,不談國事。及至高皇帝歸天,呂太後念其從前力保太子之功,每每將他召進宮中,強令酒食,並且勸他道:“人生在世,無非白駒過隙,樂得要吃便吃,要穿便穿,何必自尋苦惱。”張良卻情不過,隻好稍稍飲食。誰知辟穀之人,若再重食,就有大害。張良之死,也可以說是呂太後栽培他的。張良既歿,呂太後贈以厚資,並諡為“文成”。張良曾隨高皇帝至穀城,無意中得著一塊黃石,認作圮上老人的化身,生時敬禮有加,設位供奉,臨死時候,留下遺囑,命將黃石伴葬墓中。長子名叫不疑,照例襲爵,次子名叫辟疆,年僅十四,呂太後酬功起見,授官侍中。張良死不多時,舞陽侯樊噲,也繼張良到陰間去事高皇帝去了。樊噲是呂太後的妹夫,又是高皇帝微時侶伴,自然更要優予兇典,加諡為

“武”。其子樊伉襲封。

呂太後姊妹情深,常召呂入宮與宴。那時呂的情人,因事已把醉櫻桃殺死,不久自己也吐血而亡。呂影隻形單,又相與上一個士人,名叫徐衍的,躲在家中快樂,不願常進宮去。呂太後惡他不識抬舉,以後便不甚召他了。7

那時外邊忽然起了一個謠言,說是審食其亦與呂有染。呂太後聞知此語,即將食其的衣服褫儘,恨他無情無義,也要治他人彘的刑法。食其是眼見戚夫人身受其痛的,自然嚇得心膽俱碎,叩頭如搗蒜地道:“太後不可輕信謠言,臣早罰過血咒,若有二心,應死鐵椎之下。臣既陪伴太後有年,斷乎不敢再作非禮之事。”呂太後本是嚇嚇他的,假怒一場,自然了事。不過對於他的妹子呂,從此不準他進宮去了。

呂情人徐衍,就是惠帝妃子翡翠之兄。他因為與翡翠不睦,情願放棄國舅的位份。惠帝屢召不至,隻得罷休。一天,惠帝聚集翡翠、胭脂、閎孺、嫦娥等人,陪同皇後設宴取樂,無端鬨出一樁風流案子,倒也要算奇文。正是:

深宮不少稀奇事,秘洞原多古怪妖。

不知究是一件什麼事情,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