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柔【6】(1 / 2)

非典型女主[快穿] 秦寺 16201 字 3個月前

這次選夫侍, 朝臣爭論到堪稱如火如荼。

季鬱突然傳旨, 要效仿肖君在位的時勤儉愛民,將冀州大旱視為國難, 此時不宜興土木,建新殿。

於是把初選延後,將選夫侍削減為兩年一次, 以求上天垂憐降雨。

他們吵成這般,也沒分出明顯的勝負。

季鬱的旨意下達, 一時竟無人反對, 重臣們左右看看, 全都在屏息以待彆人先做出反應。

等了半天,以司馬衷與謝懷柔兩位左右丞相為首,誰也沒吭聲。

最後就這麼在一片沉默中,結束了此次選夫侍之事。

季鬱是女帝,女子隻能一年一孕, 意味著膝下孩兒注定不會太多,子嗣幾乎隻是跟皇夫生。

其餘的夫侍, 說到底, 也不過隻是解悶消遣的玩意兒, 並無太多其餘作用。皇夫的位置實在太過於重要。

所以想送兒子進宮的大臣們才會吵鬨成這種樣子。

在這種奇妙的平衡下, 又是天災當前。

當季鬱說要延後選夫侍, 滿朝大臣誰也不敢貿然地率先上前反對。

“……”

季鬱唇邊銜著淡笑,目光往下壓,“眾愛卿可還有奏?”

尚書仆射實在忍不住, 隻得率先站出來拱手表態說:“陛下如此清簡愛民,實在是社稷之福,隻是子嗣這事關乎於江山之本,臣覺得,不興土木、簡辦大宴,也可先選夫……”

季鬱見他站出來,便拿起手邊的古方頭烏骨泥金扇把玩,棕竹的邊骨烏木的扇骨觸感溫潤。

她揮開折扇時,正巧打斷尚書仆射的話,“不妥。”

“陛下……”

季鬱再次打斷他:“姑姑前段時間想讓朕為福佳郡主賜婚,正苦思沒有合適人選,怎麼就忘了……子慎玉樹臨風,跟福佳真是登對。”

於是,季鬱當場賜了婚,又為其子進官。

開著扇子,金燦燦的光折在散著金箔的扇麵上一跳一跳的,映在她盈盈帶笑的眼眸中,流光溢彩。

尚書仆射啞口無言半響,謝過聖恩。

至此,他家中再也沒有適合進宮的兒子,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早朝將退。

季鬱挑眉笑著,居高臨下,目光與站在百官前列的謝懷柔對上。

謝懷柔垂眼,避開了她的視線。

殿內。

紫鵑打開錦盒,細致麻利地把寸塊寸金的新香置放進香爐,升騰起的嫋嫋青煙裡,很快帶出一股令人愉悅的怡然香味。

邊上的紫玉端來剛沏好的茶。

“陛下,嘗嘗這新茶吧。”

季鬱推開那堆奏折,無聊地半趴在桌上發呆,“嗯。”

“這些折子看久了悶得慌,”紅玉彎腰把不慎掉地上的那本折子撿起來,見她不太開心,軟言軟語哄著說,“陛下可要去外頭走走?聽說梨園殿裡,那些梨樹花已經全部開了。”

“不去,”季鬱托著腮幫子不假思索,語氣懨懨的,“那慘白慘白的埋汰花有什麼好看的。”

“那…那聽說宸太妃宮中新栽培的扶桑開了,可明豔了,紅紅的特彆喜慶。”紅玉把茶盞放到她麵前,笑說,“陛下先喝兩口茶,然後出去散個步可好?”

“算了,麻煩得緊。”

季鬱搖搖頭,把臉頰貼在案幾上閉了閉眼小憩會兒。

過片刻,又忍不住歎氣。

紫鵑與紫玉對望一眼,都是不解,怎麼無緣無故就那麼不高興了。

“陛下,可要用膳?”

“朕不餓。”

“奴婢去拿幾本書來給陛下解悶可好?”

“不想看。”

“……”

“那陛下可……”

季鬱:“朕想要靜靜。”

幾位宮女頓時沉默住,互相看看。

紫玉身後的女官舒靜正巧聽見,揚著笑上前道:“陛下,靜靜來了。”

季鬱隨手拿一本奏折砸給她,笑也沒笑,又隻說了三個字,“快乾活。”

舒靜忙收斂起麵上的玩笑,行了一禮,在侍女的伺候下坐著,將成堆的奏折分類過目。

旁邊的女官們忙碌著,季鬱又無所事事地瞌睡會兒。

半響,舒靜低聲問了句:“今日右相大人沒來嗎?”

紫鵑正欲回答。

季鬱突然冷哼一聲,“怎麼著,離了謝懷柔就不會處理奏折了嗎?”

舒靜聽她這語氣,忙道,“妾不敢,請陛下恕罪。”

“……”

紫玉回味過來,送女官們離開宮殿時才低聲說了句:“午時右相大人求見陛下,說是事務繁忙,無暇每日進宮麵稟了。陛下笑吟吟沒說什麼,也都準許了,但等她走掉後就開始不高興了。”

舒靜忙點點頭,拱手說:“多謝告知。”

紫玉折回去,心中還在想該如何哄季鬱高興些。

“陛下想看林翁的詩集,”紫鵑走過來,拉著她的衣袖說,“快去找找在哪兒。我方才找了半天也沒瞧見。”

“林翁的詩?”

林翁是被貶謫到西京後辭官返鄉的名士,他的詩作充滿才氣,卻又荒誕不經。季鬱隻有在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想拿出來讀一讀,樂一樂。

紫玉疑惑地望眼季鬱。

她正拿著奏折,抿口茶,臉上瞧著還挺高興的模樣,起身說:“擺駕,朕要去宸太妃宮中賞花。”

“……”

謝懷柔這段時間對季鬱能避,雖然不著痕跡,但也沒法讓她察覺真的不到。幾次暗挽後,她準許了她的請辭麵稟。

謝懷柔今日下朝,很早便回到了府邸。

下人們都驚詫極了。

謝懷柔並未加以解釋,一切照常地處理公務,隻是地點從季鬱的宮殿變為自己的府邸而已。

夕陽漸斜,她獨自用膳時還有些微不習慣。

不知道她可習慣。

……

謝懷柔的枕頭旁放著一盒祛疤藥膏,每夜睡前,她都會仔細地塗在肩膀的傷疤上,自己也不知有何意義。

那道傷本就不淺,愈合得又太慢,痂掉後不可避免地留有一道疤痕。

其實根本不算顯眼。

“姊姊身上可不許留疤。”她這般說過。

明知她隻是隨口的話。

謝懷柔躺在床上閉眼,本想早些休息,腦海裡卻不可遏製地浮現她去見季鬱的畫麵。

其實,本以為她會拒絕的。

翌日,天邊朝陽初升,謝懷柔已經洗漱更衣妥當。

上朝前,她會坐回桌前,繼續處理那些永遠看不完的奏折,至少儘數閱目過一遍。雖然已經不必每日進宮麵稟,但她心中還是會不由自主預演稟告的說辭。

片刻,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忍住一聲歎氣。

今日早朝。

季鬱下旨說,要擢羅詩妍為白衣客卿,特令其可以參與朝政。白衣客卿這職位極為特殊,有官職俸祿在身,卻無官位官印,一般用於嘉獎年少有為的寒門子弟。

此時離殿試還有一段日子,幾位太傅互相看看,都無人聽說過拿羅詩妍是何人。

隻有左相顫巍巍地站出來說:“此人的名諱,可是與宸太妃相同?”

季鬱唇角帶笑,點頭說:“朕擢的正是宸太妃羅詩妍。”

“……”

百官嘩然。

無論文官武官,皆是一片齊齊反對之聲,連她的心腹程傑誌都忍不住站出來帶頭諫言:“大燕有鐵律,後宮妃嬪不得乾涉朝政,還望陛下三思!”

“萬萬不可!”

“三思啊陛下……”

季鬱擺擺手,示意他們噤聲,臉上帶著淡淡笑意不改,慢悠悠地說,“鐵律沒錯,後宮肆意乾政必將導致社稷之禍亂,按大燕律法,太妃可隨子女居住或住回娘家……”

“陛下!”程傑誌立刻知道她的意思,反駁說,“就算先皇已駕崩,就算宸太妃並未孕有子嗣,可宸太妃還是宸太妃。後妃怎可像尋常百姓那般改嫁和離。”

“後宮不得乾政啊陛下!”

“陛下!”

百官並不為這說辭買賬,陸陸續續跪倒一片諫官。

很多甚至把頭頂的烏紗帽摘了下來,放在地上擺明諫言決心。

反對聲實在太大。

就算是季鬱,一時也毫無辦法,沉默片刻,她抿緊著唇收斂起笑說:“眾卿既然沒有彆的要事,退朝吧。”

“……”

謝懷柔走出去時,察覺到周圍大臣們聚來的視線。她剛不需進宮麵稟,就莫名其妙出現個身在後宮卻妄想乾涉朝政的宸太妃。

不消去聽,就能猜到他們心中在想什麼。

定是在議論,宸太妃的事與她有多少關係,圖得什麼。

謝懷柔長睫垂下,麵上平靜得瞧不出來半分心思。旋即轉過身去。

“……”

她想覲見,發現殿外罕見地排著長龍。

都是些不肯離去的大臣們,在求見陛下,非得讓她收回那道荒唐的聖旨才可。

她一路走過來,都被投以明晃晃的矚目。

往常謝懷柔下朝,必當被女官們簇擁著越過殿外候著的大臣先入內,她想要麵見陛下,沒有被擋在門外過,甚至連等候都不必。

今日卻不然。

季鬱誰也不見,連謝懷柔也一同被擋在外麵。

感受到周圍投來的視線和竊竊私語。

“右相也被擋在外麵。”

她不是可以隨時覲見的嗎?發生何事了?”

“不知,不如……”

“去問問看。”

“……”

謝懷柔沒有理會與她搭話暗問的同僚們,隻是站在外麵,一同等著。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不少大臣都陸續離開,準備明日早朝再諫。

謝懷柔一直等著,天邊晚霞把雲朵染得絢麗。她知道此刻女官們處理著朝政,也已近收尾。

再過半刻,至少可以見到她身邊的女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