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太陽的背麵(2 / 2)

從伯爵顫抖著的胡髭下,傳來這樣支離破碎的聲音:“托德先生…您也很清楚,伊麗莎白是『雅辛托斯』最後的血脈繼承者。無論如何,還請您……千萬不要放棄那個孩子。”

伯爵濁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托德,而指揮家灰色的眸子則落在對方的酒杯上。

過了半晌,托德驀地問:“你相信我麼,海信斯伯爵?”

“當然!隻要您不放棄伊麗莎白,我願意無條件地信任您,先生。”伯爵誠懇地回答。

托德嗤笑一聲,搖了搖頭:“那隻是基於他人性命之上的信任,就像紙雀一樣,脆弱到不堪一擊。——倘若有一天,伊麗莎白死了,你還能保證不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嗎?”

“這……”伯爵哽住了半秒,遲疑著回答,“我不會背叛您的,畢竟,您是伊麗莎白的救命恩人……”

“哈!恩人!”托德笑得更大聲了,“彆引我發笑了,人類最不值得一提的情感莫過於恩情。我記得你信奉的是羅馬公教,你難道還不清楚,你們的聖子因何而受難嗎?”

“請不要拿他人的信仰開玩——”

“——因為背叛。”托德冷冷地打斷伯爵,他嘴角的笑容愈發猙獰,措辭也逐漸扭曲起來,“依我看,與其指望一個受恩者至死都不背叛,還不如直接讓他永遠開不了口來的方便。我說的對嗎,海信斯伯爵?”

“先生,您……”伯爵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他與這位藥劑師打了十七年交道,本該對這家夥乖戾古怪的性格心知肚明。但……

不知是不是酒意所致,伯爵隱約覺得,在對方那過分浮誇的演技下,竟然真的暗藏著薄薄殺意。

「再這樣同他周旋下去,沒準真的會丟了性命……」

正當海信斯伯爵準備呼喚門口的侍衛時,對麵的指揮家卻突然變了臉色。他和善地眯起雙眸,上揚的嘴角逐漸撫平成微笑,眼瞼下憔悴的黑眼圈更是削弱了幾分攻擊性。

“開玩笑的,伯爵,彆那麼緊張。我隻是想試探下你的忠誠度。”托德輕快地說道,就好像剛剛的那股殺意單純隻是伯爵的錯覺而已,“你既沒有動怒,也沒有叫治安官進來把我帶走,這已經足夠體現你對我的忠誠。區區藥劑師,能夠被伯爵先生如此信任,是鄙人莫大的榮幸。”

“托德先生,這樣的玩笑對老年人的心臟可不太好。”海信斯伯爵長籲口氣,握緊的右拳總算放鬆了些。

“哈哈,伯爵還沒到會被這種玩笑影響到健康的年齡吧!你的身體那麼健朗,以後的路可還長著呢!”托德笑眯眯地打著趣。

“借您吉言,先生。”

“——那麼接下來,讓我們舉杯共祝合作愉快吧。”

銀發的指揮家再次捧起一口未動的酒杯,向海信斯伯爵致意。

磬呤——

“一切為了伊麗莎白小姐,以及……『雅辛托斯』的明天。”

*****

時間回到現在。

【係統時19:55:00】,海信斯伯爵臥房。

“那個孩子……也是『雅辛托斯』最後的血脈繼承者。”

哢噠。

仿佛劇場謝幕時的掌聲一般,正當海倫奈說完最後一個音節時,房門一側忽然傳來鎖舌滑出扣盒的聲響。

這清脆又響亮的『哢噠』一聲,在臥室肅寂的氛圍中顯得格外刺耳。

隨後,在三人驚詫的目光下,一個身形傴僂的銀發男人打著嗬欠,慢吞吞地推開房門,優哉遊哉地走了進來。

“哦呀,這可真是失禮。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托德的視線首先掃過桌邊的兩位淑女,接著在方桌正中的葡萄酒瓶上停留了一會兒,最後落在阿南的肩頭,“喲,伊麗莎白小姐這是在審訊嫌疑人?”

很顯然,托德並沒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