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1 / 2)

被脫了外套丟到零下的室外並不是什麼好經曆, 體質差一點的直接凍死都有可能, 饒是謝廣平也在四肢出現了輕度凍傷的征兆。

度假村的整體設備還是比較完善的, 也有一個專門應對緊急情況的醫療小組, 專業的醫護設備也非常齊全, 眾人先把謝廣平送到那裡去做了檢查, 確定沒有內傷。顧陌城又迅速補了一遍, 發現除了多處疑似摔打造成的軟組織挫傷和淤青之外,確實沒有致命傷,這才放下心來。

隨著體溫的回升, 謝廣平身上的淤青也漸漸顯現出來,青紫一片十分可佈。

夏冬小心翼翼的幫著清理、擦藥,又十分擔心的問:“謝哥怎麼還不醒?”

顧陌城往他身上紮了幾針, “快了。”

一會兒, 井溶從外麵進來,臉色不大好看, “我已經打電話讓邰南平立刻趕過來了, 度假村那邊正在調監控, 老黑在那裡盯著, 他們的初步判斷說是醉酒。”

已經涉及到人命, 他們又不可能隨便動手殺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適當的時機公之於眾, 走正當的法律途徑。

來參加這次宴會的都至少是當地有頭有臉的人物,假如真的卷入謀殺未遂的案子中, 一定會鬨大, 度假村也討不了好,自然是儘可能想往這上麵拉。

而謝廣平之前確實在宴會上喝了幾杯酒,就算現在抽血化驗也是這個結果。既然是個酒鬼,那麼發酒瘋

脫了自己衣服的情況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顧陌城當場就罵了一句,“出了事先想著推脫責任!”

就在這個時候,謝廣平終於幽幽轉醒,可張口說的第一句話就直接把夏冬給嚇哭了。

“我不行了。”

“謝哥?”夏冬帶著哭腔喊,“你彆放棄啊!”

井溶和顧陌城雖然沒說話,但臉色也十分難看。

謝廣平有些艱難的笑了笑,看向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依戀和不舍,“這次真是碰上硬茬子了,那小子有一手,當時我覺得自己死定了,可沒想到還能再見你們一麵,真的沒什麼遺憾了。”

“沒能替你們拿下他,是我無用,以後你們要自己當心了。”

他又歎了口氣,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自顧自的陷入回憶當中,“以前我老覺得老天待我不公,什麼我重視的東西都要想辦法奪走,可這麼多年下來,也漸漸的習慣了。”

他轉過頭來,看著顧陌城他們,笑了下,整個人顯得特彆脆弱,“謝謝你們不嫌棄我。”

“謝哥,彆呀!”夏冬哭的跟什麼似的,眼淚嘩嘩流滿臉,順著下巴不住的往下淌。

井溶咬緊了牙關,拳頭捏的咯咯響。

顧陌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語氣複雜道:“彆說了

。”

“讓我說完吧。”謝廣平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眼睛裡瞬間迸發出灼熱的神采,讓人不自覺聯想起病患彌留之際的回光返照,“咳咳,真想吃一口”

然而下一刻,顧陌城就抬手扇了他一巴掌,聲音響亮!

“吃吃吃,你怎麼不撐死?!”

夏冬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掛著滿臉眼淚呆了半晌,這才哆哆嗦嗦的說:“你你乾什麼呀?謝哥已經這樣了!”

顧陌城用力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他哪樣了?”

夏冬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喃喃道:“他,他不是”

他不是快要死了嗎?

“他身上帶著一個替身、兩個護身符,怎麼可能會死?!”顧陌城又掄起胳膊,衝著謝廣平凶神惡煞道:“有完沒完?沒演完的話,我再給你一巴掌?”

“嘶~”謝廣平果然捂著臉一骨碌爬起來,“彆彆彆!”

他的半邊臉已經微微鼓起,顯然顧陌城剛才是下了死手的。

“嘶,”謝廣平嘗試著張了張嘴,疼得眼斜口歪,十分幽怨的說,“下手咋這狠呢?還是不是一隊的了?”

顧陌城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好玩嗎?有意思嗎?我告訴你我這都不算狠,你要再不起來,我一刀子給你紮個對穿!”

謝廣平猛的打了個哆嗦。

夏冬都看蒙逼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顧陌城沒好氣道:“你自己問他!”

謝廣平訕訕的撓了撓頭,見井溶也在麵無表情的釋放殺氣,氣勢瞬間弱雞了,小聲說:“那什麼,我不是覺得氣氛太緊繃太僵硬了嗎?這才自我犧牲,活躍一下氣氛。”

神他媽的活躍氣氛,顧陌城冷笑一聲,“是啊,自

我犧牲,所以還沒完,來來來,快躺下我幫你一把!”

說著,就舉起兩隻手裡攥的滿滿的銀針往他身上紮。

謝廣平嚇得嗷嗷直叫,滿屋子上躥下跳的,身手不知多矯健,哪有剛才奄奄一息氣若遊絲的虛弱勁兒?

夏冬都不知道是該慶幸謝廣平沒事,還是該氣他瞎胡鬨了。

這都什麼人哪,多大了還玩這個!

“行了,彆瞎折騰了,”井溶捏了捏眉心,一手一個抓住拎過來,“現在情況未明,都安分點兒吧!”

謝廣平剛要慶幸揭過去這篇,卻覺得胳膊好像被老

虎鉗子夾了一樣的疼,一看,井溶正麵無表情的使勁呢。

啊啊啊啊我真的錯了啊!

所以說,千萬彆跟懂醫的胡亂開玩笑,認穴位了解一下?一樣的力度,讓你疼十倍!絕對終身難忘。

雖然沒有危及性命,可謝廣平身上也確實有傷,又凍了那麼久,折騰了幾分鐘之後就有些跑不動了,還是讓顧陌城抓著紮了好幾下,這才老實了。

“…我對這裡的地形不大熟悉,確實是大意了,沒想到拐過彎去之後那裡的牆竟然是鏡子做的!一下子就他媽的把我暴露了!”

真是千防萬防,都沒想到會陰溝裡翻船,敗得太冤枉了。遍體鱗傷的謝廣平一邊呲牙咧嘴的摸著剛才被

擰過打過掐過紮過的胳膊,一邊唉聲歎氣,懊惱的不得了。

“那小子反應也挺快,可能一直也都警惕著,看也不看,轉身嗖的就是一下子。”謝廣平摸了摸額頭,心有餘悸道,“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到底用什麼攻擊了我,反正我瞬間就沒有知覺了,就是那種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瞬間停止跳動的死亡的感覺。當時我是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

他還覺得挺不甘心的,這麼些年風風雨雨都挺過來了,也不是沒遇到過生死一線的時候,可這次他連對手的真麵目都沒看清呢,就要嗝屁?不甘心啊!

剛才跟大家裝死到也不全是胡鬨,至少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瞬間,腦子裡真是跑馬燈似的想了那麼些。

誰成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天知道一睜眼再看見這些人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多麼複雜,費了多大力氣也沒讓自己失態,可到底是忍不住一吐為快…

他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就是打到這裡,沒有聽見聲音,就好像有個什麼東西輕輕地按了一下,然後那個替身就碎了,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了。”

“衣服脫了。”顧陌城乾脆道。

其實剛才已經檢查過一遍,並沒有什麼異常,不過現在謝廣平又這麼說了,顧陌城覺得還是仔細看一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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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確定他是哪邊的人,”說話的赫然就是剛才

謝廣平跟蹤的那個男人,此刻他已經重新回到拍賣會現場,在新宏遠耳邊低語道,“不過我擔心他看到了什麼,還是做乾淨的好。”

新宏遠微微點了點頭,“沒有留下什麼馬腳吧?”

他對手下殺人這種行為竟沒有一點波瀾,仿佛已經見怪不怪了,流露出的唯一一點擔心卻是怕東窗事發連累到自己。

“不會,”男人非常篤定的說,“必死無疑,法醫也驗不出什麼來,他喝了酒,我又給他多灌了些,憑誰看都是個醉漢撒酒瘋。”

這些年喝醉了把自己弄死的酒鬼也不是沒有,多這一個也不多。

新宏遠嗯了聲,剛要說話就見自己的助理快步走來

,神情嚴肅的說:“會長,剛才有幾位來賓說他的朋友走丟了,工作人員幫忙找到後發現人昏迷不醒,現在好像雙方對事發原因的認定有很大出入,暫時還沒有報警。”

這次的事情名義上是新宏遠主持操辦的,現在出了事,自然要跟他彙報的。

昏迷?!

新宏遠的表情一冷,眼神銳利的追問道:“確定隻是昏迷不醒?人沒死嗎?”

助理還以為他是擔心在他們風水協會的聚會上冒出人命不吉利,馬上非常肯定的點點頭,“是的,已經初步檢查過了,心跳呼吸都很正常,估計過一會兒就能醒過來,您不必擔心。”

不必擔心?!

新宏遠扭頭看了剛還打包票說人死定了的男人,重重的哼了一聲,對方瞬間麵色如土。

“沒事了,你下去吧!隨時關注那邊的動態,能壓下來就儘量壓住,不要在賓客間引起恐慌。”

打發走了助理之後,新宏遠也迅速離開了拍賣會場,剛一回到房間就狠狠給了跟過來的男人一腳。

“蠢貨,沒用的東西!”

要是人真死了也就罷了,他本來做的就不錯,理由也充分,就算有人懷疑也沒有證據,抓緊時間打點一下,清理乾淨一切可能的痕跡就萬無一失了。

然而誰能想到,人沒有死!

這就是謀殺未遂,要坐牢的!就算麼有證據也能給你折騰掉了一層皮。

他們這些人最愛的是什麼,不就是臉麵嗎?一旦跟殺人扯上關係,那可就真的太不妙了。

萬一那個人真的看到了什麼,然後抖出來,他就完了!

“不可能的,”男人被踢得差點吐血,可還是本能的為自己辯解,“那個符咒攝魂奪魄,威力巨大,之前我做過好幾次都是萬無一失,沒人能活下來,你也親眼確認過的呀!”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新宏遠暴躁異常,忍不住在房間裡瘋狂兜圈子,“現在就有了一次失誤,有人活下來了!”

那人張了張嘴,想不出反駁的話,隻是仍舊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大冬天被雷劈了一樣。

就不可能呀,他不可能失誤的,之前做過那麼多次都是心跳驟停引發的猝死,一點事兒沒有的,不管是家屬還是醫院都沒有一點懷疑,怎麼偏偏這次就失手了呢?

等等,他忽視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

今天是風水協會聚會,哪怕那個人本身並不是風水大師,可既然能進來,就肯定跟這一行有著種種瓜葛,或許他遇到過什麼高人,有什麼保命的法寶也說不定…

他越想越可能,越想越懊悔,越想越恨,可偏偏什麼都不敢跟新宏遠說,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再說這些

,除了火上澆油沒有彆的作用。

“我給你一筆錢,你馬上離開,去彆的地方避一避,等風頭過了再說。”新宏遠煩躁道。

那人臉上的表情風雲變幻,猶豫了下,“可是會長您的身體?還有19天就要到日子了!”

“你留在這裡隻能我們兩個人一塊完蛋!到時候我會過去找你的,”新宏遠低吼道,“馬上滾!對了,我的藥你拿回來了嗎?”

他不能死,他絕不會死的,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那個方子,他一定會長命百歲,與日月同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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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查監控的老黑很快回來了,結果並不怎麼好。

“度假村裡地形太複雜,又有大量的假山、巨石、花木等裝飾,哪怕攝像頭數量多,但拍攝不到的視線死角也很多,我查遍了那個時間段的錄像,能找到的隻有謝先生尾隨對方的幾個畫麵,連同框的都沒有。”

看過錄像後,邰南平連連搖頭,“單憑這個完全不能構成證據,隻能說他有嫌疑,而且單純從畫麵來看的話,反而是謝先生被定位為犯罪分子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閒著沒事,我去犯什麼?”謝廣平渾不在意道,“難道還能強/暴他嗎?”

在場眾人齊齊翻了個白眼,顯然對他這種關鍵時刻頻頻偏離重點的思維模式相當無語。

“那能不能先報警?把這個人控製起來,接下來的事情慢慢琢磨。一定會有辦法的吧!”夏冬嘗試著提議道。

“用什麼理由?疑似跟蹤狂出了事,所以要把潛在受害人抓起來嗎?”邰南平毫不留情的反問道,“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對謝先生動手,更要命的是謝先生也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就算報警了,也不會受理的。退一萬步說,就算那個人被控製起來,如果我們二十四小時之內不能找到足夠有力的證據,也得眼睜睜的看著他被放出來。到時候非但不能有進展,反而打草驚蛇。”

邰南平又問:“謝先生,你跟蹤他有什麼發現嗎?”

謝廣平愁眉苦臉的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有些沮喪的搖搖頭,“沒有什麼特彆實質性的發現,就是好像

他出來的時候,西裝右口袋比進去的時候鼓,一定是拿了什麼東西,可我還沒找到機會查明白就…”

就差點被丟到假山裡凍死。

眼見事情陷入僵局,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