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2 / 2)

顧陌城也覺得這次的事情是前所未有的棘手,無意中瞥見井溶臉色有些微妙,忙出聲問道:“師兄,你在想什麼?是有什麼發現嗎?”

井溶遲疑了下才不確定的說:“從剛才起我就在想一個問題,那個新宏遠,我一直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卻說不上來。就在剛才拍賣會上,我又仔細觀察過他的麵相,剛才卜了一卦,如果沒有錯的話,他應該不是個長壽相。”

夏冬馬上接道:“他今年才六十來歲,現代社會並

不算高壽吧?”

“問題就出在這裡,”井溶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詭異,“他非但不是高壽相,相反的,壽命反而要遠遠低於一般人,按照原本的軌跡,他應該在五十來歲的時候就遭遇重大變故的,而那場重大變故又很有可能致死。”

新宏遠現在的麵相跟他的命格已經完全不匹配了!而偏偏他又確實沒有整過容,這就很有問題。

在場幾個人都沉默了,幾秒種後,謝廣平才有些艱難的說:“所以說,你的意思是,現在這個新宏遠,是個死人?”

夏冬和邰南平齊齊打了個哆嗦,媽呀,這個圈子太可怕了!

井溶搖了搖頭,眉頭緊鎖,似乎是遇到了什麼大難題,“不,他還是活生生的,我的意思是”

“他很可能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強行將自己的壽命延長了。”顧陌城飛快的接道,顯然已經理解了井溶的未儘之意。

井溶點點頭,“不錯。”

夏冬緊張的吞了吞口水,一開口竟然隱隱帶了顫音,“這,這個風水,不就是勘測地形嗎?什麼延長壽命之類的,超綱了吧?!”

井溶看了他一眼,聲音沒什麼起伏的說:“你知道的東西太片麵了,所以也隻能勉強算入門而已。知道風水先生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嗎?”

夏冬緩緩眨了眨眼,從剛才開始就陷入停滯的記憶

意外重新開始運轉,那些堆積許久的記憶碎片漸漸浮現。

想了會兒,他的臉色終於變得慘白,緩緩吐出答案,“陰陽先生。”

在大部分人的印象中,可能風水先生就隻是看看宅院、相相日子什麼的,最多不過占卜凶吉,或者幫忙改名兒啥的。但真正能被稱為大師的,精通的內容可謂五花八門,無所不包。

觀測星象、奇門遁甲,乃至預知命運,更有甚者,還能逆天改命!

隻要真的能夠做到後一點,那麼延長幾十年壽命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邰南平是個律師,可自從開始擔任井溶的律師之後

,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三觀和人生信念頻繁遭到劇烈衝擊,儼然已經搖搖欲墜了。

之前的鬼神之說也就罷了,好歹還能用神奇生物和磁場解釋,但這個逆天改命?

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如果真的存在,那麼現代科學的存在還有意義嗎?

謝廣平砸吧下嘴,整理下淩亂的思緒,很有點兒艱難的總結道:“意思就是,這個新宏遠早該死了,但他不知道做了什麼事兒,硬生生又多了幾十年壽命,而且越活越精神,對不對?”

在場眾人對風水協會最關注也最了解的恐怕非夏冬莫屬,他回想了下,喃喃道:“我從很早以前就關注這個協會了,記得五年還是六年前,新宏遠確實曾經出現過很嚴重的健康危機,參加一次活動的時候就昏

倒了。當時就有傳言說他不行了,可沒想到幾個月之後,他竟然奇跡般的重新出現在鏡頭下,而且越來越硬朗!”

就今天他們見到的新宏遠,狀態奇佳,不知道的說他才五十歲都有人信!

邰南平就乾笑道:“那要是有這種手段的話,是不是可以算醫學方麵的一個新突破?拯救下那些被病痛或是意外折磨的人,也不是壞事吧?”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顧陌城幽幽道,“您是律師,難道真會相信天上掉餡餅那樣的事兒?”

邰南平扯了扯嘴角,心道我確實不信,可之前也不信什麼風水啊,這不也都被洗腦了嗎?

大約真是生性溫柔,都這個當兒了,井溶竟然還有

心思照顧下邰南平那即將分崩離析的世界觀,“根據質量守恒定律,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憑空產生的,人的壽命也是這樣。新宏遠想延長壽命也不是白來的,想要,就必須先從彆人身上取。”

都特麼的可能長生不老了,您還跟我說質量守恒?這不是扯淡嗎?

短短一天時間,夏冬就覺得自己先前對於風水學問的認知被顛覆了,從原來的清風霽月,到了現在的…殺人換命…

他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覺得這孩子真是把世界想象的太過美好了,還得練呐。

就在此時,站在玄關處的老黑過來說:“先生,有

個自稱劉侯劉會長的來了,說想跟您聊聊。”

井溶略一思索,“你跟他說我現在很忙,改天吧。”

稍後,老黑就去而複返,又帶了句話,“他說他大概知道您在為什麼事情為難,或許他可以幫忙。”

才剛說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會兒就有人送上門來了?怎麼看都覺得有詐。

顧陌城想了下,“不如見一麵?現在太多細節想不通,見一下我們也沒什麼損失。”

外麵還不知道謝廣平已經醒了,他們暫時也不打算說出去,就把其餘人都留在裡頭,井溶、顧陌城帶著早就露過臉的夏冬和老黑去前頭。

進來之後,劉侯張嘴第一句話就是,“井大師,不如我們合作吧。”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井溶一挑眉,“這就稀罕了,我倒不覺得跟劉會長有什麼可以合作的地方。”

“明人不說暗話,”劉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也不在乎水已經涼透了,三口兩口喝了一抹嘴,乾脆道,“我煩透了那些虛與委蛇的東西,聽說二位也同樣不喜歡,那麼何不推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那老頭子動了你們的人,巧的很,我跟他也有點兒不痛快,既如此,為什麼還要看他穩穩當當坐著呢?”

頓了下,他又自顧自道:“我知道自己送上門來你們用的也不放心,不過我有投名狀。”

劉侯忽然哈哈笑了起來,很得意的樣子,又順手丟過去一個手機,讓他看上麵的視頻,“你們要找的那

個人,我已經找到了。”

井溶接了手機一看,可不就是新宏遠的那個跟班?

也不知是打昏了還是注射了什麼藥物,視頻中的男人被人拍巴掌都沒動靜。

“他怎麼會在你手上?我們又怎麼知道這不是圈套?”顧陌城問。

“小姑娘,年紀輕輕疑心病就這麼重可不好,”劉侯嘖了一聲。

“誰都信的話我早死了八百次了。”顧陌城毫不退讓。

“也對,”想了想,劉侯竟然點頭表示讚同,又唏噓道,“這年頭女孩子活的不容易,我閨女明年就該

上初中了,嘿,長得也俊,這給我愁的,生怕她在學校被壞小子騙、出了校門被壞人欺負,等再過幾年踏入社會,又要擔心性彆歧視嘍!這要是結了婚,那更不省心,誰知道婆家怎麼樣啊?”

他又喝了一杯涼茶水,很光棍的說:“我的誠意都擺出來了,你們信也行,不信也不奇怪,想要再多我也不能夠了,二位自己個兒決定吧。不過得快,那老頭子也不是省油的燈,估計稍後就要跟你們套近乎啦。”

顧陌城和井溶交換下眼神,倒覺得這是個機會。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常言道,無利不起早,他們可不覺得劉侯會是那種萬事不求回報的無名英雄。

“嘿嘿,簡單呐,”劉侯笑道,臉上的褶子堆到一起,竟有幾分憨態可掬,“我要他屁股下的那個位置!”

分會長有什麼稀罕的?全國十好幾個呢,要做就做最大的!

“那老頭子年紀不小了,也該退了,”劉侯大咧咧道,“可誰成想他還挺能活,又死死扒著位置不放,眼見著我轉過年來也五十了,說句不好聽的,生死有命,沒準兒還真熬不過他!下頭沒什麼油水,老頭子又要抽成,我上頭還有四個老人呢,媳婦兒也得養活,兒子、閨女上的都是國際學校,大的那個也得準備出國了,都是錢!我要錢呢!”

顧陌城樂了,“您倒是挺實在。”

真的是非常清純不做作,跟外麵那些妖豔渣男一點

也不同!

“那沒辦法,就這麼一個優點,”劉侯還挺自得,神采飛揚道,“當年我媳婦兒就是看中了我這點。人活著,不就那麼點兒事兒嗎,吃吃喝喝,可都得有錢呐!”

這人進來之後說了幾句話,已經有好幾次提到太太,而且眼神和表情都非常溫柔,看得出來是真愛,也算人不可貌相吧。

大概也是覺得隻說這些不足以鼓動對方跟自己一起造/反,劉侯話鋒一轉,又道:“你們也看見了,那老不死的真不是東西,弄一副破畫就要十多萬,還不如我閨女畫的呢!今年還算收斂的!平時也不安分,上電視、做節目、參加剪彩,強買強賣,什麼鎮宅子保平安的,你就數數吧,但凡有名有姓的人物,有幾個家裡儲藏室沒堆著他幾張破字畫的?”

井溶笑了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頂多就算是瘋狂追捧,我們也管不著呀。”

“這都不算什麼,”劉侯也樂了,道,“看著人模狗樣、仙風道骨的吧?那是個老流氓!孫子孫女都多大了,還整天玩兒小姑娘,禍害了多少人了!前幾年姓張的被抓了,那是他蠢,人家老會長才是真人不露相呢。”

顧陌城和井溶都聽得變了臉色。

這他們還真不知道。

見井溶也收了剛才那萬事不關心的笑,劉侯也來了勁,問道:“二位就說吧,就這樣的人,該不該抓?該不該殺!把他弄了,算不算為民除害!”

不等師兄妹兩個說什麼,聽了半天的夏冬已經一臉憤憤的脫口而出,“算!”

“好小夥子,”劉侯笑道,“這就是了嘛!對了,沒少給姓張的騙了錢吧?”

夏冬的臉都綠了。

劉侯還是笑的幸災樂禍的,“那是你傻,沒找對人,你找我啊。”

夏冬忍不住回了句,“那你就會?”

“不會,”劉侯的回答簡直理直氣壯,“可我實在啊,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不會也就直接說不會了,沒準兒一高興還能告訴你點內幕,你不也就不會被騙的這麼慘了嗎?”

夏冬被氣個倒仰,可偏偏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漲紅了臉,縮在旁邊生悶氣去了。

這麼看來,新宏遠確實該死,但說得容易,可怎麼下手呢?

真要簡單的話,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風光依舊,劉侯也不會來找他們這些陌生人求合作。

結果一問之下,顧陌城和井溶險些給劉侯氣死。

“你們那麼厲害,直接做法把他弄死不就完了?法醫查不出來,一勞永逸!”

顧陌城怒極反笑,“這麼簡單,你乾嘛不動手?”

劉侯給了她一個小小年紀咋記性不好的眼神,“才剛我不是說了嗎?我就隻會招搖撞騙,這麼有技術含

量的事兒,我哪成?”

顧陌城:“…”

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現場頓時一片沉默,談判仿佛陷入僵局。

也不知過了多久,井溶忽然問了個問題,“你也說了,新宏遠意外的能活,就我們所知,幾年前他好像大病一場吧?不知道是怎麼康複的。”

“嗨,這事兒我們也都奇怪呢,”劉侯一拍大腿,“當時都說他肯定要完了,包括我在內的好多人都開始活動,對了,我跟姓張的也就是那會兒結的仇。可沒想到,他又回來了,一群人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白籌劃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說完,他又摸了摸下巴,“直到現在我們也一直在琢磨,最後都覺得前些年忽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哦,對了,就是現在在我手上的那人嫌疑最大。好像他真有幾把刷子,當時還出手震懾了一次,這才正式平定了,然後就一直跟著新宏遠,好像那老頭子玩兒女人的時候都不回避的。”

幾個人都聽得反胃,覺得這實在太刺激。

夏冬又問:“你也說他很厲害,又是怎麼抓到他的?”

劉侯嘿嘿一笑,搖頭晃腦道:“再厲害的人也是肉做的,大象不也照樣能麻醉了嗎?”

合著是□□!

如果劉侯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一切就都陷入到了

一個死循環:

想拿下那個男人給謝廣平報仇就要經過劉侯,而要想經過劉侯,就要跟他合作扳倒新宏遠,而要扳倒新宏遠,似乎又很需要那個被劉侯控製的關鍵證人,可想要這個人的話,又必須跟他合作…

顧陌城覺得自己快要被繞暈了,忙使勁甩了甩頭,又刨根問底道:“彆繞彎子,那個男人是怎麼幫新宏遠的?或者說,你們對他了解多少?”

“這我們真不知道,”劉侯歎了口氣,頭一次露出茫然和沮喪,“當時我們好多人都暗中接觸過他,想挖牆腳,讓他給自己乾,可都沒能成。他算是這些年新宏遠的頭一號心腹,出入什麼場合都帶著,功夫很高,當保鏢使喚起來一點不手軟。也經常替新宏遠做些見不得人的事兒,哦對,好像給新宏遠的那些姑娘就是他帶人物色的,首尾也是他親手處理。”

顧陌城和井溶迅速看了彼此一眼,覺得這條線索很重要。

正說著,老黑又進來了,還特意先看了劉侯一眼,井溶點了頭才說,“新會長派助理過來了,說如果方便的話,想請您跟顧小姐過去聊聊。他說他跟兩位所在的門派有點兒淵源。”

前麵劉侯還得意洋洋的,一臉我說什麼來著的樣子,可聽到最後一句,整個人就像被按了暫停鍵一樣。

他後悔了!

這他娘的都能扯上關係?!

那他才剛做的算不算是千裡送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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