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琴溪山莊六(1 / 2)

另一邊,雲念懶散泡在浴桶之中,渾身的疲憊都消解了分,終於能緩過來勁了。

思緒成了一團亂麻,一夜之間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了些。

殺害謝卿禮母親的人,和囚禁他的是一個組織,這個組織的標誌是刻有金尾鶴的令牌。

傀儡師殺了人族貴妃,老巢內也有金尾鶴的壁畫。

係統:【是一夥兒的嗎?】

雲念也想不通:“傀儡師是千年大妖,謝卿禮的仇人是何門路,能拉攏傀儡師入夥,還是說……傀儡師便是我在聽霜劍境中看到的那人?”

“不,不可能。”係統還沒回答,她自己先否定,“在劍境中我與那人交過手,他不過才兩百多歲,這傀儡師可千歲有餘了。”

不是一個人,便隻能是一夥兒的。

這個組織到底想乾什麼,殺害謝卿禮的母親,囚禁謝卿禮,連貴妃都敢害,簡直膽大包天。

雲念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殺貴妃有可能是為了引起皇族騷亂,也有可能不是,但總歸還有個可以解釋的理由。

可謝卿禮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為何會被這組織盯上,又為何要花幾年功夫囚禁他?

再對比今日謝卿禮的表現,他那一劍可是堪比扶潭真人了,甚至雲念覺得他還收了力。

謝卿禮有事情瞞著她,並且是與這件事緊密相關的事情。

【總之,它的勢力不容小覷,我們都低估了它,你須得更加仔細謹慎。】

雲念縮進水中並未說話。

江昭說那傀儡師有急事匆匆忙忙走了,那他什麼時候還會出現?

他們唯一的線索便是貴妃,弄清楚這傀儡師究竟為何要殺貴妃,或許便順藤摸瓜查到些什麼。

雲念一陣頭大,捏著眼角放鬆。

***

夜幕降臨後,皇帝果然派人來請了幾人。

雲念出門之時,謝卿禮早已在院中等候。

他換了身衣裳,身上還有沐浴後的清香,馬尾高束,但臉色有些不好。

非常蒼白,像是重病未愈的模樣。

她靠近他,能感受到他身上刺骨的寒意。

兩人跟在內侍身後,雲念皺眉悄悄問:“你怎麼了?”

謝卿禮回的很快:“無礙,師姐莫憂心,隻不過沒睡好。”

“你當真沒事?”

“當真。”他彎了彎眼,語氣無奈:“師姐,我真的隻是沒有睡好。”

他這般說了,雲念的那些話便被堵了回去,就是有再多困惑也隻能安下心來。

皇帝設宴的地方就在琴溪山莊的正中,今晚並未宴請太多人,想來也是,知道貴妃薨逝的人不多,還未抓到傀儡師前,皇帝為了穩固民心,此時隻有少部分人知曉。

雲念和謝卿禮進來之時,江昭和蘇楹已經到位。

皇帝端坐高台。

修士與人族獨立,見到皇帝並不用行禮。

兩人在內侍的指引下就位。

皇帝如今近五十,在人族壽數已過半,但看起來仍不顯老態,長相依舊俊朗,身上的威嚴甚至還不如扶潭真人嚴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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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眼眶通紅,眼底的血絲明顯,看起來有些頹靡。

他強行扯出笑意問道:“便是這兩位小友救了太子?”

謝卿禮話不多,雲念隻能想辦法多說些:“是太子聰慧,我們也並未做些什麼,那些傀儡是元太傅帶人殲滅的。”

皇帝也點點頭,神色並未有什麼變化。

“將東西拿來。”

他擺擺手,一旁的內侍遞上來幾個精美的盒子。

雲念和謝卿禮,包括江昭和蘇楹人手一份。

雲念看了眼江昭,江昭衝他們點頭:“既是陛下賞賜的,便接下吧。”

幾人這才動手接下:“謝過陛下。”

興許是見雲念和謝卿禮年紀尚小,皇帝並未多問他們,隻隨口聊了幾句便揭過了話題。

他又看向江昭,問:“江公子身子可還好,此番你以身涉險,辛苦江公子了。”

江昭恭敬垂首:“除妖是在下應該的。”

那邊皇帝與江昭你來我往地說著話,這邊雲念悄悄夾了塊糕點給謝卿禮。

她壓低聲音:“師弟,你嘗嘗,我方才嘗著還不錯。”

謝卿禮心下輕笑,明明修士早已辟穀,但雲念總喜歡吃吃喝喝,一日三頓若非特殊情況,那是必定頓頓不落的。

“你嘗嘗。”

那塊糕點被她推了推。

謝卿禮夾起糕點輕咬一口,軟糯的澱粉裹著細糖,入口便化開,甜意像是能從唇齒蔓延到心尖尖。

她湊過來,瞳光明亮,眼裡的期待顯而易見:“好吃嗎?”

謝卿禮點點頭,柔聲回她:“好吃。”

他食欲寡淡,也吃不太慣甜食,但雲念想讓他吃,那他便吃。

果然見他說了好吃後,雲念的笑意越發深。

她拿過小盤子,每份糕點都給他夾了幾塊,模樣形狀各異的糕點摞成小山擺放在他麵前。

雲念:“那師弟多吃些。”

謝卿禮想說,他吃不完。

但話到嘴邊,瞧見她看過來的目光後,霎時間變成了:“好。”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低聲說著話,皇帝不知何時也結束了與江昭的寒暄,他的本意本也不是在這裡跟一群小輩閒聊。

皇帝清了清嗓子,雲念立馬放下咬了一半的糕點,這點眼色她還是有的,皇帝明顯是要說什麼。

屋子內侍奉的內侍與婢女們福身告退,走之前還替他們關了窗。

除了他們四個,整個屋內就剩下皇帝還有元奚。

雲念也不由得端正了姿態。

皇帝既然清場了,那麼要談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或許便與這次傀儡師一事有關。

高台上的皇帝神色肅重,臉上的頹廢也消失,帝王的威

嚴一覽無遺。

他直接切入正題:“三天前的晚上,貴妃被發現橫死在榻上,從背後一擊斃命。那邪祟被江公子發現,便一路追了出去。”

皇帝說到這裡停下了,大殿內寂靜無聲,元奚立在皇帝身後。

雲念知道他的目的並不是說這些,而是另有其他。

果然聽他接著道:“但是,貴妃死的時候,穿的是朕的寢衣。”

雲念和江昭的神色立馬變了。

雲念敏銳覺察出了他的話中意。

貴妃是一擊斃命,說明那傀儡師下手的目的純粹,就是為了殺她,而不是像以往那般帶回去演戲玩玩,再煉製成傀儡。

貴妃死前穿著皇帝的衣服,從背後一擊致命,那很可能傀儡師也沒看清她的臉。

那說明——

“他要殺的,是朕。”

皇帝站起身,聲音冷凝帶著殺意與怒意。

沒有人說話。

元奚始終垂著首站在人皇身後,江昭和蘇楹下顎微張,雲念忍不住縮了縮手。

在場最淡定的反而是謝卿禮。

少年垂著頭抿著茶,長睫蓋下遮住眸底的情緒,人皇的視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也並未生氣。

“他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朕,隻是貴妃……”人皇的聲線顫抖哽咽,一瞬間像是蒼老了許多,“貴妃不該陪朕來這裡的,是朕害了她啊……”

畢竟相伴了二十多年,皇帝的後宮隻有這一位妃嬪,兩人極近恩愛,幾乎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元太傅突然出聲:“陛下說的對,我趕到之時,他似乎正要帶走貴妃的屍身,隨後傀儡師逃了,江公子去追。”

帶走屍身,難道是要替換成自己煉製好的傀儡,代替皇帝成為人皇?

雲念是見過傀儡師煉製傀儡的本事,她與沈之硯排那出戲之時,打分的那假傀儡師逼真到根本察覺不出是個假人。

用傀儡做假皇帝,一言一行都受傀儡師的控製,沒有人知道自己信奉的是一隻妖。

若真是這樣,這已經不止是簡單的妖邪作祟的問題了。

係統弱弱道:【雲念……這可不是小事啊,人族若是動亂,這個世界一樣得崩。】

雲念也知曉事態嚴重:“那傀儡師知道陛下沒死,肯定還會再動手。”

皇帝點頭道:“所以除了那晚在場的修士,不能有旁人知曉,切莫引起動蕩,反而利於他趁亂下手,這傀儡師一事拜托諸位了。”

江昭回:“傀儡師作祟,此事理應由宗門弟子出手,陛下儘可放心。”

“隻是。”他坐直了身,問:“太子是如何被傀儡師抓走的?難道是為了取代太子?”

皇帝坐在高台上,周身都是頹靡的氣息。

“不是,太子便裝成平民,偷從京都跑來琴溪山莊,於路上被傀儡師劫走,若非京都的人來報太子來了,朕到如今都不知曉太子竟失蹤了,派元太傅出去尋了許久才發現是被傀儡師抓走了。”

也就是說沈之硯被抓隻是無意,並不是傀儡師事先計劃好的。

傀儡師喜歡看戲,沈之硯剛好是那個被捉來的倒黴蛋罷了。

【你或許可以從傀儡師下手,能順藤摸瓜查到些關於那組織的事情,未嘗不是一條線索。】

雲念若有所思收回了視線。

謝卿禮捏著茶杯的手緊了緊,他冷睨著高台上的皇帝,皇帝和元奚正與江昭兩人商議著後續的行動。

皇帝將此事交給了江昭處理,傀儡師要殺皇帝,這可不是小事。

自皇帝說了那些話後,雲念這頓飯吃的心不在焉,殿內氣壓低迷,謝卿禮一口筷子也未動過。

直到雲念實在受不了了,拉著謝卿禮便向皇帝辭行。

從主殿出來後,夜色已經深透,雲念拎著壺酒慢悠悠走著。

謝卿禮安靜地跟在她身後。

遠處傳來悅耳的樂聲,燈火通明,雲念看到來來往往進出的許多人。

她停下了腳步。

謝卿禮也停在了她的身後。

“師姐?”

“師弟。”雲念側過頭,指著那邊問他:“今日琴溪山莊設宴,我們去玩吧。”

她滿眼的緊張與期待,謝卿禮知曉她是擔心他因為傀儡師的事情多想。

他笑了笑,“好。”

雲念鬆了口氣,拽著他的袖子便朝那邊跑:“快走快走,一會兒都結束了。”

她跑的很快,謝卿禮被她拉著跑,根本沒有看腳下的路,視線全在她身上。

琴溪山莊很大,修士和人族們聚集在這裡,來的人多是各大宗門傑出的修士,或是人族的貴胄們。

雲念看了會兒歌舞,又拉著謝卿禮擠進呼聲最大的一處人堆。

站在高台上的男子一身玄金色勁裝,腰間彆著一把寬刀:“我乃玉虛派沁陽真人座下弟子,此匹霓裳乃上品,是蒼梧冰蠶吐的絲製成的,誰若是能打敗我,我便將這霓裳送給他!”

雲念懂了。

“原來是在押寶比武。”雲念踮起腳湊到謝卿禮耳邊,大聲道:“修士們有時會互相比試,在比武前壓下至寶,若誰能贏,便能拿走對方壓的寶物!”

周圍太嘈雜,她怕謝卿禮聽不懂,便加大了音量。

熱氣噴塗在少年的耳根,瑩白的耳垂悄悄染上了一抹紅暈。

謝卿禮垂眸看了眼她,問:“這霓裳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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