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脊骨會在第一日重新長出來,那東西也一直在我體內,任憑他如何劃開我的肌膚抽掉我的脊骨,那東西都在我體內。”
可即使這樣,也要抽他的脊骨。
是種折磨。
是種發泄。
是種報複。
雲念的手緊緊攥起,指甲深陷進掌心。
蘇楹和江昭一言不發,望向謝卿禮的目光似含有萬千情緒。
“你……這位公子……”
說話的是小一。
他滿臉驚愕。
雲念沉著聲音道:“多謝,你先下去吧,我們知曉了。”
送走小一後四人都沉默著,這頓飯吃的格外艱難。
一直到吃完飯後,少年去結賬,轉身卻瞧見身後的二人。
“怎麼了?我沒事。”
江昭道:“那些
事情都過去了,我們如今定是不會再讓你經受這些。”
謝卿禮輕笑,率先走了出去。
少年的聲音傳來:“江師兄,這些話你不太適合說,有些怪。”
二人:“……”
***
南泗城外。
雲念仰頭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山忍不住感慨:“這山要不是天神投下來的話,我真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可以移了這麼一座大山。”
四人一起看向高山。
山頂直通雲霄,若非禦劍而是步行的話不知道要爬多久。
江昭也道:“修真界還有這等人才可以移山?”
蘇楹回:“移是不可能的,他從哪裡搬來這麼大座山,又怎麼將它運到這裡?”
可天神這個解釋也實在有些荒謬。
身旁的人一直動靜。
雲念問:“師弟,你怎麼想。”
可看到少年的那一刻,她敏銳地覺察出他的情緒好像有點不對勁。
好像有點難過。
他好像陷入了一場回憶。
“師弟,你怎麼了?”
少年終於回了神。
他並未看她,隻是問:“師姐,你有沒有想過,這山或許一直都在這裡。”
雲念看向他眨了眨眼:“什麼?”
少年仰著頭,側臉挺拔俊秀,目光平淡看向高聳的山頂。
“我說,這山或許一直都在這裡。”
他朝雲念看過來:“我指的是最初的南泗城,尚未滅城的南泗城。”
雲念忽然就懂了:“你的意思是,南泗城下麵本就埋著個高山,在南泗城滅城後,地麵塌陷,深埋的高山上浮,將地表之上的南泗城頂了起來?”
蘇楹道:“那樣的話,南泗城便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山頂?”
山頂周圍霧靄籠罩,濃雲遮蔽一切,絲絲縷縷的霧氣中隱約透出些青綠,宛如瑤台仙境。
江昭喃喃:“可怎麼可能……高山就算上浮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便頂了起來,這得經過千年萬年吧?”
“如果是他,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謝卿禮拔出碎荊:“看看便知道了。”
話音剛落。
一股厲風裹著二人將其推向遠處,雲念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便被卷著遠離少年。
少年握著碎荊劍,厲風卷起黃沙吹動衣袍拂動,風聲呼嘯聲似惡鬼哭嚎,墨發隨風淩亂飛舞。
古樸的長劍經文流轉,劍意化為實形纏繞在劍身上,渡劫修士毫不掩飾威壓,強大駭人的靈力幾乎將幾人壓迫地跪倒在地。
他單手執劍,一劍劈斬而下。
地麵塌陷,泥土寸寸崩裂。
轟鳴的聲音幾欲將耳膜刺破,黃土卷起枝葉朝他們卷來,又被少年布下的屏障阻攔在外。
雲念被勁風吹的睜不開眼。
地麵在搖晃,眼前的一切都在崩塌。
她站不穩身跪坐在地
,捂住耳朵艱難去看遠處的少年。
透過厚重的煙塵,少年的白衣隱約可見,修長筆挺的身形在厲風中仍穩穩立著,白衫獵獵作響。
這場地撼持續了近半個時辰。
直到那股勁風和劇烈的搖晃稍稍平緩,雲念撐劍起身跌跌撞撞朝他跑去。
在一顆巨樹要朝少年砸下的時候,她抱住他的腰身將他迅速後拖。
“謝卿禮!你站著是準備等死嗎!”
她抬眼去看他,少年的側臉上都是被碎石刮出的傷口,脖頸一道傷口在往外滲血,大片的血染紅了白衣。
雲念根本沒注意到底發生了什麼,雙手並用點住他的穴位幫他療傷。
少女臉上的急迫太過明顯。
謝卿禮的心很冷很冷,像是墜入臘月的河流,冷的他渾身都疼。
他喊了句:“師姐。”
雲念頭也不抬:“彆跟我說話。”
少年不聽話,偏要說:“我之前被囚禁在這裡。”
雲念的手忽然就不動了。
江昭和蘇楹也趕了上來。
謝卿禮的臉色慘白如雪,偏生還在笑:“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啊……可我為什麼會忘了這裡呢,我怎麼可以忘了呢?”
他抬劍指向眼前,目光僵硬看過去。
“師姐,這上麵,埋著裴家、謝家、柴家二家的人,一萬二千人,他們的屍身根本沒有被收殮,休寧城、南域、天玄城裡的那些墳都是空墳。”
他落了滴淚。
落入塵埃隻留下一攤水漬。
“可我逃出去後記憶有損,我忘了,我為什麼會忘了。”
雲念茫然隨著他的劍看過去。
方才佇立在眼前的高山……
消失不見了。
地麵上還殘留著裂痕,謝卿禮用儘靈力一劍劈開了地麵,整座山塌陷下去,將山頂的死城帶了下來。
他們站著的四周倒塌了許多樹木枝乾,而本該是條山路的地方出現座高聳威嚴的城牆。
城門布滿灰塵,遍體是歲月的痕跡,緊閉的城門隱約可以見到被火燒過的痕跡。
而城門上一方牌匾歪歪扭扭掛著。
龍飛鳳舞雕刻著——
南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