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2 / 2)

她睡夠了,不打算再回去補眠,轉而瞧見身上有些淩亂,頭發也在睡覺的時候變得亂糟糟起來,便對著外麵喚了一聲,叫人進來幫自己整理妝容。

宮殿外麵的人聽到動靜後卻也不敢亂動,猶豫了下,皇帝還在裡麵,他們怕擅自進入,會冒犯了皇上。

慕思思見良久都沒人回應,困惑地睜了睜眼睛。

常春在外麵聽見,見這些人像塊木頭一樣杵在這裡,不由暗罵他們愚笨。這會兒皇上明顯是對寢宮裡那位在意得很,現在正是最有耐心的時候,他們居然還敢不聽吩咐愣在這裡,這不是想找死嗎?

他正要開口提醒他們兩句,就聽見聞明孚語氣森冷地開口:“耳聾了嗎?還不滾進來。”

皇帝這話一出,所有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滾了進來。

聞明孚不悅地看向底下跪著的一群人,總覺得他們腦子不太好使,於是轉頭對慕思思說道:“給你換一批人。”

這下,宮人們可是直接伏倒在地上,身子不住地發著抖。

聞明孚這句話的意思,跟直接把他們殺了沒什麼區彆,被換走的人肯定是沒有機會能夠活下來的。

慕思思看著眼前的一幕,心裡更加莫名起來,也不知道怎麼突然的他就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好端端的,這些人就被嚇到了。

不過看這情形,他們是不想離開這裡?

慕思思也不想再換人了,重新習慣起來還有些麻煩,於是她搖了搖頭,細聲細語:“我覺得挺好的,不用換了吧。”

宮殿內再次一陣死寂。

就連常春也一臉驚訝地看向她,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眼神的不妥,低下頭來。

慕思思後知後覺察覺出一絲不妥,困惑地想道:她說錯了嗎?

聞明孚皺著眉,但也沒有駁回她的話,“那就暫且先這樣。”

宮人們劫後餘生,紛紛鬆了口氣。

宮女上前來給慕思思梳妝。

聞明孚在旁邊看著,等慕思思換好衣物後,拉著她就往外走,“朕帶你去看點東西。”

慕思思就這麼被他帶了出去。

他們一路上經過了各類宮殿,又路過了禦花園,遇到了很多宮女跟太監,宮人們都候在一邊低垂著頭恭敬行禮,慕思思沒看見宮裡的妃嬪。

除去宮女之外,這個皇宮裡好像就隻有她一個女的。

慕思思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所有送進宮裡邊的美人好像都被聞明孚殺了來著。

這麼一想,慕思思也有些擔心起任務的進展來。

係統當時說,聞明孚並沒有時間理會她,所以慕思思隻要安全度過五年就好。但現在她才進宮沒兩天,就已經見了聞明孚好幾回了。

按照聞明孚這樣肆意妄為的性格,她真的可以活夠五年嗎?

慕思思在這邊出神地想著問題,手心開始泛涼,不像剛才那樣溫熱。

係統在這邊安慰著她不會有事的同時,聞明孚也留意到了她的不妥,停了下來。

他轉頭看了看她,“很冷?”

慕思思整個人都要被裹成小團子了,這會兒穿得嚴嚴實實,隻露出那張白皙的小臉蛋來,聞言抬頭,臉色雪白地看向他,就好像被誰欺負了一樣。

聞明孚抬了下手,旁邊的宮人就識相地把披風拿了過來。

他給她係上,儘管力度儘量放輕了些,但偏偏那動作還是顯得有些粗魯,再配上他那一貫平淡漠然的神情,完全就把那一抹可以算得上的溫柔的舉動給淡化掉了。

聞明孚在給她係好披風後,卻很是滿意。

他見慕思思這下從頭到尾都被捂得密密實實的,確定不會著涼後,又拉著她往自己寢宮走去。

慕思思跟著他往前走,見聞明孚一路帶著自己走進他的寢宮,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聞明孚說:“看東西。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

慕思思:“……我是說,去看什麼。”

她的話剛說完,聞明孚已經停了下來,兩人來到了寢宮處的庭院裡。

這裡很安靜,樹木也很多,雪花飄落下來,直接覆蓋住了周圍的樹林枝丫。

慕思思正想問句什麼,就看見有個小太監戰戰兢兢地把一個籠子推了出來,隻是上麵還蓋了一層黑布,她猜不出來究竟是什麼。

看上去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聞明孚仿佛心情很好,臉上也露出一個笑容來,對慕思思說道:“就是這個。”

他示意讓人掀起蓋在囚籠裡的布料。

小太監哆嗦著,臉色蒼白,鼓起勇氣,伸手把那塊布給揭了下來。

慕思思見他們這麼神秘,更是好奇地朝那邊看過去。

聞明孚說:“漂亮吧。”

這些可比她宮殿裡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多了。

慕思思在看見籠子裡的東西時,神色呆了呆,她先是不可置信,緊接著就是震驚,等到反應過來她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時,臉蛋一下子就變白了。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一陣陣的恐慌襲上心頭來,眼圈很快就被嚇紅了,淚水也泛濫起來。

慕思思直接被嚇得呆在了原地,身子更加僵硬得不行。

因為——聞明孚帶她來看的,居然是一群色彩斑斕的蛇,一群攏聚纏繞在一起,甚至連冬天也沒有進入冬眠的毒蛇。

儘管顏色再漂亮,可那也慕思思最害怕的東西之一。

它們還“嘶嘶”地吐著舌頭,那尖尖的毒牙更是大大咧咧地露出來,仿佛下一刻就能將人的血肉撕開,注進毒液,也難怪帶它們出來的小太監會被嚇成那個德行。

倏爾,宮殿內響起一陣委屈的哭聲,瞬時仿佛連樹上的落雪都被震落了下來。

慕思思害怕得哭出聲來,泛濫的淚水濕噠噠地掉落下來,幾乎要把她整張臉龐都給打濕了。

慕思思嗚哇地哭道:“嗚……蛇……嗚嗚!有蛇!”

聞明孚這個壞人,居然帶她過來這邊看蛇!

那黑亮的眼睛很快就被一團水汽所覆蓋蔓延,宛若被水洗過了一樣。

無論是宮殿內的,宮殿外的,紛紛用震驚的神色看向聲源方向。

小太監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在這裡,什麼也看不見才好。

聞明孚更是愣住了,他頭一次神色裡流露出一絲可以算得上是困惑的東西。

聞明孚看著她,也不明白怎麼好端端就哭了。他看了眼籠子裡的蛇,“不好看嗎?”

難道她不喜歡這種……

慕思思哭得都快要斷氣了,隻一個勁地搖著頭,宛若小貓一般地嗚咽著。

聞明孚見她委屈到不行的神色,終於意識到了些什麼,伸手碰了碰她眼睛,安撫道:“彆哭了。”

那淚水好似被燒過一樣,讓他的手指也沾染到一絲滾燙的熱度,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發燙。

儘管聞明孚自覺語氣溫和,但他那略顯生硬的口吻,還是讓這番話聽上去帶了點彆的意思。

慕思思被他那凶巴巴的語氣嚇得更是有些愣住,一邊哭一邊打著哭嗝,肩膀微微聳動,小身板不住地顫抖著,淚水就這麼流啊流的,怎麼也止不住。

她最怕蛇啊老鼠之類的東西了。光是聽人提起,就能嚇到不行,更彆提是親眼看見這些了。

聞明孚擰緊眉頭,索性把人抱了起來,帶進宮殿裡,一邊走一邊說道:“不喜歡可以換點彆的,哭什麼。”

他就沒見過這麼嬌氣又愛哭的,宮裡的那些個太監跟宮女平日裡照顧蛇,也沒見嚇成這樣的。

慕思思窩在他懷裡,整個人委屈得不行,被他這麼一說,像是在泄憤一般,哭得更加大聲了,她生氣地把眼淚往聞明孚身上一抹,臉蛋濕噠噠的,好像被水淹過一樣。

宮人們聽了一路,見陛下居然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嫌這聲音吵,反而還可以稱得上是耐心地哄著懷裡的人,儘管語氣有些生硬,但是他的的確確是在認真地哄著她。他們心中均是震驚。

聞明孚把人抱到軟榻放下,轉頭對著其餘人交代道:“拿些吃的過來。”

很快,慕思思跟前就擺滿了許多好吃的點心。

她吸著鼻子,委屈搖頭,不願意去碰它們,一想到剛才看見的東西,淚水很快又溢滿了眼眶。

聞明孚看見她仿佛怎麼流也流不完的眼淚,不由更加皺眉,“怎麼還在哭?”

慕思思被他這麼一說,也來脾氣了,反倒哭得更加大聲,忿忿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聞明孚站起身,想要給她擦眼淚,但是被慕思思抗拒地避開了。

見狀,宮人們驚駭得不行。

就在他們以為皇帝要發脾氣殺人的時候,他卻轉過身來,對著太監宮女們語氣冰冷吩咐:“還不快點想辦法。”

聞明孚在宮殿裡煩躁地轉了幾步,聽著他們在溫聲細語地與慕思思說著話,可一點用處也沒有,那哭泣聲雖然小了些,但還是在哭。

聞明孚一度想要靠近她,但慕思思看見他反而更加害怕了。

他素來並不厭惡這種眼神,也從來不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但現在看見她臉上可以說是不安的神色,心裡莫名地又煩躁起來。

聞明孚扭頭看向還在委屈兮兮掉眼淚的小姑娘,又再次黑著臉色,冷聲斥責他們:“沒用的東西,皇後若是再哭,我就砍了你們的腦袋。”

慕思思被他那冰冷的語氣嚇到,小身板抖了一下。

聞明孚看見,隱約明白了些什麼,“我沒說你,隻砍他們。”

慕思思含著眼淚看向他,再看了眼一臉死色的宮人,小幅度地搖頭,“不、不要砍他們的頭。”

她哭泣聲小了些,弱聲弱氣的,聽上去就更加像小奶貓在叫了。

聞明孚又走過來,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這下慕思思倒是沒再躲開了。

他用可以算得上是耐心的語氣問:“為什麼哭?”

慕思思抬頭飛快地瞥了他一眼,低垂著腦袋說道:“你拿蛇嚇唬我……”她語氣裡還帶了點委屈的顫音。

話剛說完,就又打了個哭嗝。

聞明孚輕皺眉,解釋道:“我沒有。”

這是他最喜歡的東西,養了這麼久,時不時還會把它們放出來,在花園裡四處遊蕩。

聞明孚覺得它們身上的溫度跟自己很像,冷冰冰的,顏色也很漂亮。

慕思思反駁:“你就有!”

還帶她過來看蛇,不是故意的還能是什麼。

聞明孚眉頭擰緊,看著她那隻看得到後腦勺的小腦袋,“不養總行了吧。”

這讓在一旁聽到陛下這段話的常春更是吃了一驚。

皇帝有多愛惜他那一籠子蛇,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的事情,他養的那些小東西有一次還差點把一位新上朝的官員咬傷,好在太醫及時趕到,這才沒出人命。

大臣們隻是向他提出把蛇關在籠子裡,都被陛下給無情否決,平日裡該怎麼樣就怎麼樣,高興起來就又把蛇群都給放出來,讓它們在禦花園裡遊玩。

光是照顧它們喂養蛇的小太監都被咬死了好幾個。

可就因為慕思思的一句話,他就準備把那些蛇給扔了?

常春得了旨意,為了確認他的意思,又再問了一遍:“陛下,是真的要扔嗎?”

慕思思敏銳地豎起了耳朵,認真聽著兩人的對話。

聞明孚語氣不耐:“處理乾淨,彆再讓它們出來。”

常春明白了,這不僅是要扔了,而且還是弄得死透了再扔的意思。

他“喏”了一聲,領著人下去了。

宮人們戰戰兢兢地等在邊上,心裡卻也知道自己暫時沒有了生命危險。

聞明孚坐到她旁邊,說道:“扔了。”

慕思思小聲地應了句,吸了吸鼻子。

聞明孚用手背給慕思思擦著眼淚,見她淚眼婆娑的,眼睛裡還泛著水汽,問道:“怎麼還哭?”

不是都把蛇扔了嗎。

他拿了兩塊糕點來,放到慕思思手上,“快吃。”

身子這麼瘦弱,吃得還這麼少,難怪看上去小小隻的。

慕思思拿起來咬了幾口,但因為剛才可能哭飽了,她沒什麼胃口,所以啃了幾下就不太想吃了。

聞明孚見她隻咬了兩口,又問:“怎麼吃得這麼少,是不好吃嗎?”

說著,他似乎又想要轉頭,讓人把做糕點的禦廚給砍了。

慕思思拉住他。

聞明孚回頭,臉色雖然冷冷白白的,但卻出奇的有著耐心。

慕思思說:“我想要點彆的。”

她現在太飽了,哪怕給再好吃的東西,慕思思也吃不下去了。

聞明孚頷首,“想要什麼?”

他又把慕思思的手腕執了起來,放在手心把玩著,冰冰涼涼的觸感襲來,在冬日裡顯得越發冰冷。

聞明孚看著她的手腕,心裡邊閃過了很多要把人養胖點的想法。

這麼瘦,摸上去感覺隻剩下骨頭了,也就手指頭有肉一些,粉粉嫩嫩的。

慕思思被他摸得有些癢,又覺得有點涼。

聞明孚還在等著她的話。

慕思思想了想,仰起腦袋來對他說道:“我想要糖。”

聞明孚望著她,指尖落在慕思思手腕上的動作也稍微停了些許,顯然是沒想到她會提出這麼個請求來。

聞明孚問:“隻要糖?”

其他人不是都喜歡些什麼金銀財寶,權勢地位之類的嗎?怎麼她倒隻想要這個。

聞明孚仿佛喜歡上了揉她頭發的手感,另一隻手又伸了過來,在慕思思發頂摸著。

慕思思的發髻才剛梳好,被他弄得簪子差點都要亂了。

聞明孚見她頭上幾乎是乾乾淨淨的,除了根珠釵還有流蘇以外,就沒彆的首飾了,手腕也乾淨得很,一點配飾都沒有。

他那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著慕思思看,她放下糕點,細聲細氣問道:“乾嘛?”

聞明孚一時興起,拉著她起來,然後又嫌慕思思走得慢,索性把她打橫抱起。

慕思思靠在他懷裡,“要去哪兒?”

聞明孚說:“帶你去看點東西。”

慕思思一聽這話,跟剛才一模一樣的對白,她以為聞明孚又想帶自己去看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連忙拽住他衣襟強調道:“我不去。”

聞明孚腳步慢了下來,“為什麼?”

慕思思抬頭,鼓起勇氣說:“不去看蛇,也不看老鼠,蜘蛛也不看!”

聞明孚定定地看她,倒是有些明白過來:“原來你不喜歡這些……”

他繼續抱著人往前:“怕什麼,不是看這些。”

真是嬌氣又難養,要不是進了這宮裡,還有誰能伺候好她。

慕思思這才放心下來。

聞明孚帶著她來到了自己的庫房,讓人開了庫房後,將慕思思放了下來,隨手拿起一根碧綠色的簪子就往她發間插。

他看了兩眼,似乎覺得有些滿意,又拿了隻珠花,綴在慕思思額間上方。

到了最後,慕思思手腕戴了一隻紅珠串成的手鐲,發上也戴著精致的發飾,至於其他放不下的,就統統讓聞明孚命人先行放去了她的寢宮。

原本還顯得有些素淨的妝容,這會兒倒是嬌豔俏麗起來。

慕思思晃了下腦袋,倒也還好,沒有怎麼感覺到重量,聞明孚沒有往她頭上放太多的東西。

聞明孚給她脖子戴了條珠鏈,語氣倒是隨意,“這些可比什麼糖貴重多了。”

提個要求都隻能想到這些廉價的東西,一看就沒少吃虧。

慕思思卻很警惕地揪住他衣角,瞪圓了眸子說道:“你該不會打算說話不算數,不給我糖了吧!”

聞明孚看了她一瞬,隨後像是聽見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再次揉了下她的發頂。

他輕笑一聲,語氣懶懶地說道:“給你,都給你,沒人跟你搶。”

慕思思得了保證,這才放心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困啊,為什麼會這麼困,對著電腦都快要睡著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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