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2 / 2)

一碗是聞明孚的,另一碗是她的。

慕思思聽係統提起過,聞明孚似乎是生了什麼病,所以需要經常吃藥。但是他又總是嫌藥苦,讓太醫院的人配製出一副不苦的藥來,喝了一口不滿意,就會讓人把今天負責配藥的太醫拉出去砍了。

所以在看見宮人端藥過來時也沒多想,直到看見一名宮女站在了自己麵前,她慢慢地反應過來一絲不對勁,不放心地問了句:“這該不會都是給我喝的吧?”

慕思思最討厭這些苦藥了。

聞明孚說:“哦,不是……”

還沒等她放下心來,就又聽見他指了指另一碗:“這是我的。”

慕思思看向站在自己跟前的宮人,很警惕地問道:“那這一碗呢?”

聞明孚將她攬到懷裡,又探了下慕思思的額頭,“你的。”

慕思思瞬間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服氣地說:“為什麼我也要吃藥呀!”

聞明孚低頭看她,很是不解地說道:“不喝藥,會生病。”

這般脆弱的體質,出去吹半天冷風,晚上準會發熱。

慕思思與他商量:“我不喝行不行啊?”

聞明孚一副沒得商量的表情,指了指那位宮女,“生病了就得吃藥。”

慕思思心想,你這一嫌藥苦就要砍人的狗脾氣,還好意思說出這番話呢。

她拉住他的袖子,頂嘴道:“可是你也沒喝藥啊!”

饒是他們知道皇上近來對皇後容忍度高,並且百般遷就著她,但是在聽見她這般大膽的話語後,仍是忍不住有些驚詫。

常春更是將頭垂得更低了些。

要知道陛下可是最厭煩彆人提讓他喝藥的事情了,平日裡每次輪到這些小太監們端藥過來,他們都戰戰兢兢的,因為端藥過去就跟送命也沒什麼兩樣,大部分時候皇上都是心情不好的,幸運的話是隻砍太醫的腦袋,顧不上他們;如果倒黴起來,那就是兩個一起遭殃了。

果然,他餘光處就瞥見了皇帝臉色暗沉了些,不悅地看向那碗藥,就在常春歎息著著好不容易能出現個讓皇帝稍微鐘意點的人,沒想到轉眼間就碰到陛下的逆鱗時。

聞明孚卻什麼也沒說,隻是不耐煩地把藥拿了過來,一口喝了下去。

常春神色明顯露出一抹驚訝,就好像看見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聞明孚將碗底翻了過來,晃了晃給慕思思看,“朕喝完了,到皇後。”

慕思思呆了呆,看著聞明孚,正想要不認賬時,他卻把宮女手上的藥拿了過來,“一點苦都沾不得,還真是嬌氣。”

聞明孚直接端著藥,舀了一匙湊到慕思思嘴邊,哄小孩子一樣地哄道:“快點喝,喝完給你糖吃。”

聞明孚嘴裡還彌漫著一股苦藥的味道,皺了皺眉,顯然是討厭極了這種氣息。

最近配製的藥越來越苦了,皇帝決定回去就讓人砍了那位太醫。

但是他還記得慕思思沒喝藥的事情,把人抱在膝蓋上,喂她喝。

慕思思盯著藥看了好久,最終還是喝了。藥才剛剛進口,她就被苦得臉幾乎都要皺成包子了。

折騰了許久,才終於把這碗藥給喝完。

聞明孚讓人送了點糖過來,她吃了糖,嘴裡衝淡了一些藥味,才好受了些。

慕思思數著手裡的糖,每一顆都被做得很漂亮,儘管比不上現代的手藝,但在這時候看來已經算是很難得的精致款式了。

她又吃了一顆,含了一會兒覺得不夠,又扒拉出好幾顆糖來,一下子全放進了嘴裡。

這下可算是什麼苦味都感覺不到了。

聞明孚見她吃得這麼高興,比得了那些漂亮首飾還要開心,也不知道在歡喜些什麼,好奇問:“甜嗎?”

聞明孚不喜歡苦,也不喜歡甜,或者說他對於很多東西都不在乎,沒有特彆喜歡的食物。

慕思思吃著糖高興,心情很好地點頭。

聞明孚說:“哦,那朕來嘗嘗。”

慕思思以為他也想吃糖,正想分一顆給他的時候,聞明孚低下頭來,輕按著慕思思的腦袋,兩人的嘴唇貼在了一起。

冰涼的嘴唇親吻上來,慕思思臉一下子就紅了。

聞明孚好像把她的嘴唇當做糖果一樣地來舔了,親啄好幾下才放開她,又摸了摸慕思思的腦袋。

聞明孚說:“是挺甜的。”難怪她這麼愛吃糖,這種甜味聞明孚並不反感。

慕思思又羞又惱,下意識看向宮殿裡的人,卻發現他們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全部都退了下去。

她被親得眼角都有些紅了,這會兒生氣地瞪著聞明孚看。

慕思思忍不住問係統:“說好的他不搭理咱們呢!”

先不提彆的吧,老動手動腳是怎麼回事。

係統沉默良久,爾後發出一聲幽幽的歎息:“您問我,我也不知道呀……”

係統隻想靜靜。

聞明孚見她在發愣,又看見慕思思手裡的糖都掉了,善解人意地問道:“還想吃糖?”

慕思思被他提醒,又想起剛才的事情,瞬間變得氣鼓鼓的,說得超級大聲:“我不吃了!”

聞明孚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揉她臉蛋,“嗯,那便休息吧。”

他見她中午似乎都會睡覺。

慕思思都快被他氣死了,哪有人這樣吃糖的,而且他根本沒碰到糖好嗎,光啃她嘴巴去了,慕思思覺得自己的嘴都要被啃腫了。

她下意識碰了下自己的嘴巴,哀怨的小眼神掃向聞明孚。

聞明孚看見她那過於泛紅的嘴唇,以及透著微紅的眼角,定定看了一會兒,又親了親她的眼睛。

慕思思捂住了臉,生氣道:“不給你親了!”

聞明孚不知怎麼忽然便笑了,原本蒼白甚至顯得有些陰沉沉的臉色,仿佛在這一刻軟化掉了一樣,就像是千年的寒冰融化,褪去了外麵的寒冷,隻剩下那安靜的水光。

聞明孚將她的手輕輕放了下來,拉著慕思思一塊躺下,拍了拍她的後背,催促道:“睡吧。”

慕思思躺在他身上,抬頭看向聞明孚,發現他已經安靜地闔上了眼睛,這會兒褪掉了那一層銳利,看上去無害極了。

他似乎察覺到了慕思思的視線,睜開眼來看她,那雙天生帶著涼意的黑眸又讓臉龐帶了點攻擊性。

聞明孚見慕思思沒睡,直接把她腦袋按在了自己懷裡,“睡。”

慕思思整個人靠在了他身上,臉龐貼著聞明孚的胸膛,依稀還能聽見他那強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的,跳得很快。

慕思思聽著他心跳聲,慢慢的,竟也開始有了些睡意。一陣陣的困意襲來,她的眼睛也逐漸眯了起來,沒過多久便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常春走了進來,把殿內的燈吹滅了幾盞,又讓人小心地把炭火給燒得更旺一些。

他看向寢宮,心裡感慨了下,陛下也不知道多久沒能像這樣好好入眠了。

是三五年,還是七八年?

也許更久。

自從陛下登上皇位後,他似乎就再也沒有睡過一次好覺。

饒是宮人們動作放得很輕,幾乎聽不清一點動靜,但聞明孚還是睜開了眼睛,眸光閃過一抹不虞。

常春連忙帶著人跪了下來,輕聲喚道:“皇上……”

他揉了揉眉心,正想將這些礙眼的人都殺了的時候,慕思思卻因為他的動作不安地動了動,小聲地咕噥了句。

聞明孚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懷裡還抱了一個人。

他眼中的殺意淡了點,摸著慕思思的腦袋,放輕聲音說道:“沒事,睡吧。”

慕思思往他胸口蹭了蹭,很快又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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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思思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之前的軟塌,而是被放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綠由一看見她醒了,連忙扶她起來,解釋道:“陛下已經回去了,他臨走前讓奴婢們不要驚擾您。”

慕思思這會兒的睡意還沒消散,慢吞吞地點了下頭。

綠由問道:“娘娘,需要傳膳嗎?”

宮女這麼一說,慕思思才意識到現在好像天都已經黑了,她摸了下明顯有些空的肚子,便又點頭:“嗯好。”

綠由服侍她起來,給慕思思梳好妝。

一旁的小宮女福身退下,去讓禦膳房傳膳。

慕思思用完晚膳就沒什麼可以做了,拿了本話本讓他們讀給自己聽。寢宮裡有的小太監還是識字的,捧著話本讀著倒也用心,不時地還配合著音效,語氣傳神極了,聽得慕思思津津有味。

聞明孚之後又再讓人送了些零嘴過來,慕思思還惦記著中午被浪費掉的糖,本著要把聞明孚吃窮的誌向,她一邊聽著他們逗樂,一邊拿起糖果跟糖糕就吃。

係統見她一下子吃這麼多甜的東西,又是冷的又是熱的,不由一陣擔心:“您今天不是才吃了嗎?一口氣吃這麼多,會不會牙疼?而且古代也不知道有沒有牙醫……”

係統越說越擔心起來。

慕思思放了一顆糖進嘴裡咬了兩口,停了下,然後說道:“應該沒事吧。”

她不放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沒發現什麼異樣,又繼續吃了起來。

等到他們把新拿來的話本都讀完時,慕思思手邊上的糖也吃得差不多了,然後也開始困了。

她打了個嗬欠,讓人給小太監賞了點東西,拆了發髻,隻穿了件單薄的裡衣,就回床上休息去了。

綠由吹滅蠟燭與油燈後,在外麵守夜。

她看向一旁的小宮女,見她提著的燈籠都快摔在了地上,還差點要撞到前方的柱子,輕聲斥道:“小心些,要是驚擾了娘娘,回頭讓萬歲爺知道了,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小宮女一聽到陛下的事情就忍不住發抖,臉色蒼白地點了點頭,動作小心又再小心。

綠由盯著他們,見沒什麼問題了才挪走視線。

她剛要坐下,忽而聽見寢宮內殿隱約傳來了嗚咽聲。

綠由一愣,反應過來後連忙走了進去。

她掀開帷幕,便見慕思思臉色發白,一個勁地咬著嘴唇哼哼唧唧,難受得很。

綠由立即跪在她床榻旁,輕聲喚道:“娘娘?皇後娘娘?”

慕思思泛著冷汗,下唇都快要被她咬出血來了,這會兒難受得緊,完全聽不清旁人的話。

綠由一見她這樣,就知道耽擱不得,連忙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寢宮內一度忙亂,宮人們過來的過來,去請太醫的請太醫,有的則是燒了熱水過來,弄濕麵巾後給慕思思擦汗。

綠由回頭對著她們罵道:“小聲點,你們這是要翻天了不成?”

宮人們聞言,努力放輕動靜。

可是她轉頭見這麼大的陣仗,都沒能把皇後給驚醒,隻是發出小貓一般細聲嗚咽的聲音,綠由再次給她擦了擦汗,心卻不由得往下沉。

看皇上今天對皇後這般在意的模樣,要是知道了,隻怕她們是真的沒有好果子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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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明孚卻在那次午睡過後,就再也沒有了睡意,有些煩躁地擺弄著花瓶。

上麵的梅花是白天那會兒慕思思讓人在禦花園摘下來,然後她又再自己一點一點搭好,弄好模樣後放進去的。

聞明孚看著它,伸手點了點花瓣,正想扯一塊下來看看這些花究竟哪裡好看,能引得她這麼喜歡時,動作停了一下。

聞明孚突然說道:“常春,你看這花是不是有些枯萎了?”

常春認真地看了幾眼,“好像是有些。”

但摘下來的花是肯定不能保留多久的,枯萎也是早晚的事情。

聞明孚卻看了眼旁邊伺候的小太監,“是不是你們今天沒有照顧好它?”

小太監立馬就跪了下來,“奴、奴才沒有……”

聞明孚沉著臉問道:“沒有它怎麼會枯萎?”

小太監聲音都在發抖,嘴裡說了什麼就連自己也不知道了,隻一個勁解釋。

聞明孚睡不好通常就會找人開刀,這會兒正好他又在旁邊伺候著,自然就被點到。

聞明孚嫌他煩人,正想讓人帶下去時,聽見外麵一陣吵鬨,聲音不悅地說道:“怎麼這麼吵?”

他看向常春,總管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走出去想看看看是什麼情況。

隻是還沒等常春詢問旁人,在皇後寢宮那邊服侍的小太監就跑了過來。

常春一看見他,頓覺不妙,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太監正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沒等歇上一口氣,就氣喘籲籲地說道:“常、常爺爺……皇後好像生病了。”

常春臉色一變,心想這下可糟了,陛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萬一要再聽見這個消息,這下可怎麼收場。

他硬著頭皮正要想進去稟報的時候,耳邊就傳來聞明孚陰沉沉的聲音,“你說誰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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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明孚走進宮殿時,皇後身邊的人都跪下來向他請安。

他想到慕思思生病的事情,再一看見這群健健康康的人,心裡不由一陣厭煩。

聞明孚嫌這些人礙手礙腳,一腳把旁邊的人踢開,徑直走了進去。

太醫院當值的是柳太醫,正在床邊給慕思思把著脈,隨後有些奇怪地放下手,想要看看她臉上的情況。

慕思思窩在床榻上,小小隻的縮成一團,看上去無助極了。

她細聲抽泣著,默默流著眼淚。

聞明孚一眼便瞧見了床榻的嬌小身影,見慕思思疼得哭了,頓時揮開其他人,將人抱了起來,低聲問道:“怎麼了?”

慕思思脆弱地靠在他懷裡,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隻感覺到腮幫子那邊好像含了一顆雞蛋一樣,讓她說不清話來了。

她嗚嗚了幾聲,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早知道應該聽係統的話,不吃這麼多的。

聞明孚揉著她發頂,低聲安慰了句什麼,轉頭看向太醫便是一臉冷色,“為什麼還沒好?”

柳太醫解釋:“娘娘的病情有些奇怪,不像風寒或是著了涼,反倒像是……”

聞明孚不耐煩道:“是什麼?”

柳太醫說:“齲齒。但……”

聞明孚更是不耐:“猶猶豫豫的做什麼,把話說完。”

柳太醫道:“但現如今並未有真正能夠醫治此病的藥方。”

他曾經查過很多資料,記載中裡治療牙痛的法子,大多都有著弊端,到現在也沒能得到真正的解決。

聞明孚聽著懷裡人的哭聲,隻覺得一陣陣煩躁與殺意彌漫上心頭。如果是先前的哭泣隻是讓他有些無措與心疼,那麼現在聞明孚隻想讓其餘那些安然無恙的人陪著她一起受苦。

他想要碰慕思思的臉頰,可還沒真正如何,她就疼得再次哭出聲來,整個人都快要哭斷氣了。

聞明孚不敢再亂動,心裡一陣陣地揪疼,不僅頭疼,心臟那邊的位置更是疼得不行,那一瞬間的無措與憤怒幾乎要把他整個人給包圍住了。

他並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隻能努力壓抑著怒火,轉頭看向他們,語氣平靜卻森冷無比地說道:“把太醫院所有人都給朕叫過來。”

常春領了吩咐,連忙就帶著人下去了。

柳太醫急忙開口:“陛下,如今的確是沒有……”

聞明孚掃了眼他,冷聲打斷柳太醫的話:“那是你無能。”

聞明孚漠然地說道:“一個不行,還有兩個,兩個不行,也還有第三個。要是都不可以……”

他笑了笑,輕撫著慕思思發頂的動作無比溫柔。

聞明孚此刻的語氣也溫和得不像樣,但卻硬生生聽得他們打了個冷顫。

他輕聲細語地說道:“皇後哭一聲,朕就殺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古代也有齲齒的叫法噠,我去查了下

《史記.扁鵲倉公列傳第四十五》就有出現過相關解釋:

齊中大夫病齲齒,臣意灸其左手陽明脈,即為苦參湯,日嗽三升,出入五六日,病已。得之風及臥開口,食而不嗽。

查的時候我還發現,古代牙疼好像挺嚴重的,處理不好還會喪命,因為沒什麼經驗。剛才看的一個故事,是說古代有個人拔了牙,但因為沒有處理好,流血不止,最後感染炎症,死了

好了不說這麼多題外話,又到了例行求營養液時間qaq求求灌溉

我讓思思給你們拜個早年(不是)

ps:求生欲的補充一句,QAQ聞明孚就是個神經病,自己不舒坦就不能讓彆人好過,所以他真的沒有什麼三觀,劇情這樣寫而已,那是設定,現實生活中這種人必須譴責!!

好了我真的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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