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六(2 / 2)

常春看見陛下那晦暗不明的神色,便知道太後此次是觸碰到了皇帝的逆鱗了。

這又是何必呢。

從前的時候,他們兩母子雖說感情仍舊不親,但陛下也僅僅隻是不理會慈寧宮那邊的事情。隻是有一天皇上突然醒來,隻目光沉沉地看著他,隨即問了句如今是什麼時候。而在那次之後,陛下就徹底收回了慈寧宮那邊管轄後宮的權利,更將太後名義上為頤養天年,實則是被圈禁起來。

儘管常春不明白發生了什麼,正如他不明白陛下為何上一秒還在對多年好友笑著,下一瞬就砍了他的頭顱,但他始終是皇帝身邊的奴才,能做到的便隻有忠心。

聞明孚收了手,嘴邊掛著的一抹笑意森冷得很,他淡淡道:“既然慈寧宮那邊如此多事,那便不必再出來了。”

常春領了命正要下去,就又聽到聞明孚問:“太後身邊那個太監叫什麼來著?”

常春說:“是張……”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聞明孚冷淡打斷,“嗯對,他跟他手底下的人,一並都砍了。”

常春試探性問:“那太後那邊還要不要再準備些新人……”

聞明孚朝他看過來,常春自知失言,連忙閉嘴,並打了自己一耳光,“奴才多嘴。”

聞明孚收回視線,隨手扔了手上的筆,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她有心思打擾皇後,想必也是悠閒得很。”

常春得了命令,正準備下去,聞明孚卻又喚住了他,“常春……”

常春回答:“奴才在。”

聞明孚輕扯了下嘴角,笑意怎麼看怎麼森冷。

他聲音很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和的語氣,“替朕捎一句話給母後。”

“要是皇後少了一根頭發……一根。”

“朕就砍二弟一根手指頭。”

這番話語裡透露出的陰冷之意,饒是此番話不是對常春說的,也聽得他頭皮不由一陣發麻。

常春離開後,聞明孚看著這偌大的養心殿,卻忽然覺得無趣得很。

他扔了手中的東西,就又往坤寧宮那邊走去。

他的小皇後似乎一點也意識不到外界對於她的虎視眈眈,就連慈寧宮那邊對她的試探與覬覦都看不出來,還以為那人是什麼好人。

這宮中除了她,哪還有什麼乾淨的好人。

慕思思在畫紙畫了兩隻可愛的小動物,一貓一狗,小貓正坐在大狗的背上,威風凜凜得很,頗有“貓假狗威”之感。

僅僅是這麼一幅畫得如此簡單的畫,就引得宮人的恭維聲不斷,誇得慕思思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聞明孚聽見裡邊的歡聲笑語,徑直走了進來,什麼也沒有說,直接就把慕思思給抱走了。

臨走前回頭看了眼跪在底下的宮人們,冷聲吩咐道:“將皇後的東西收拾好,帶去養心殿。”

慕思思手裡頭還拿著她剛畫好的畫,被聞明孚瞧見後,冷著臉沒收,十分自然地塞進了懷裡。

慕思思愣了下,立馬說道:“還給我!這是我的!”

聞明孚神色從容地接話:“那便是朕的。”

慕思思被他這句話堵得瞬間噎住,隨後見聞明孚還在抱著她往前,忍不住問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聞明孚說:“養心殿。剛才不是聽見了?”

慕思思立馬揪住他的衣襟,大聲道:“你不是說答應我不搬了嗎!”

聞明孚嗯了聲,卻道:“朕沒說過。”

慕思思生氣了,掙紮著要從他懷裡下來,“你這個騙子,說話不算數,快放我下來!我不搬不搬!”

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拿零分了,簡直是氣死她了。

聞明孚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低頭蹭了蹭她的臉頰,放低聲音哄道:“彆鬨。”

慕思思見他把自己當小孩哄了,更加生氣。

她在聞明孚懷裡動來動去,險些就要掉下去了,好在聞明孚看護得很緊,及時抱住了她。

他不滿地皺眉,伸手在慕思思屁股打了下,說道:“彆動。”

就沒見過這麼嬌氣的,連挪個地方都懶得動。

慕思思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聞明孚究竟打了她哪裡時,一張臉氣得通紅,或者是被羞惱紅了。

她惱怒地罵他:“你……你往哪兒打呢!”

聞明孚低頭看向她,神色十分自然地又在那裡摸了一把,“疼了?”

不等慕思思回話,聞明孚就皺了下眉,“那我下次輕點。”

還是太嬌氣了,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多走兩步路都能大喘氣。

慕思思被他那極其自然的態度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小臉蛋白了又紅,紅了又紅。她瞪著眼睛,死死看向他,那模樣彆提有多委屈了。

但慕思思偏偏受不了這委屈,大聲地罵他:“聞明孚,你這個流氓!”

隻是這聲音很甜美,又帶著一點軟糯糯的細軟韻味,聽上去完全不像是在罵人。

聞明孚隻覺得從她嘴裡喚出來的名字很是動聽,親了下她的臉蛋,低聲應道:“嗯。”腳步仍舊沒停。

慕思思:“……我不是在叫你。”

她在罵他,他沒聽見嗎!

聞明孚回神,神色自若地說道:“那再叫兩聲。”

慕思思可算是發現了,這個人的腦回路根本是異於常人,她完全沒有辦法用正常人的邏輯與他溝通。

聞明孚這個神經病,他居然打她……打她那裡!

慕思思氣得直想要撓他。

係統安撫她:“他就是神經病哇,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慕思思顯然並沒有被係統這句話安慰好,還試圖想要掙脫開他的懷抱,但看見聞明孚低頭看著她,手似乎又蠢蠢欲動起來,她頓時覺得整個人無力得很,黑溜溜的眼睛裡閃動著一絲怒火,隻是連罵他的力氣都沒了,自暴自棄地靠在聞明孚懷裡。

慕思思這麼縮起來,聞明孚便隻看得到她看上去還有些垂頭喪氣的後腦勺。

黑乎乎的,烏黑的發絲柔順得很,還停留著淡淡的香氣。

但聞明孚之前嘗過,一點味道也沒有,這味道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慕思思窩在他胸膛,仍覺得不解氣,伸出小虎牙來咬了聞明孚好幾口。

等到聞明孚回來時,他胸前的衣襟已經被咬得差不多了,濕噠噠的一片,全是慕思思留下來的傑作。

慕思思頭一次看見常春不在養心殿,也沒有跟在他的身邊。

她被放到美人榻上坐下,聞明孚正欲脫下衣物,換上乾淨的。

有宮女見了,想要過來伺候他換下衣裳,便被聞明孚冷冷地盯了一眼。

小宮女瞬間嚇得臉色一白。

這些日子以來,皇帝殺人的次數少了,身上的戾氣似乎也在慕思思的安撫下,不再那麼外露,逐漸收斂起來。

新進宮的宮女未曾見過他殺人的模樣,即便入宮前被其他人提醒過切勿招惹陛下,但總有人心裡會妄想著攀高枝,不肯放棄。

可聞明孚收斂卻不意味著真的就消了殺意,這些天的煩心事堆積在一處,聞明孚也僅僅是對著慕思思溫和罷了。

他看了眼不遠處的慕思思,她似乎被養心殿裡的新鮮玩意兒吸引去了注意力,如今看到個好玩的東西,正捧著它好奇地看著,沒有留意到這邊的情況。

聞明孚神色緩和了些,似乎在笑,隨即語氣平淡、聲音很輕地說道:“手腳砍了,扔出去喂狗。”

小宮女看向前方的皇後娘娘,正欲張嘴求饒,便被立即堵住了嘴,花容失色地被拖了下去。

慕思思似乎聽到了什麼動靜,抬頭看了看,眼前的視線被一個高大身影擋住。

聞明孚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並瞧了眼慕思思手上的東西。

慕思思見他衣服都沒穿,就隻披了件白色的衣袍,看上去寬大得很,顯得衣袖裡邊空蕩蕩的。

“乾、乾嘛?”她問道。

聞明孚聽著那邊的聲音逐漸遠去,這才在她旁邊坐下,又將慕思思放到自己腿上坐著,“在看什麼?”

隨後,他看清楚慕思思手裡頭拿著的東西,有些嫌棄地說道:“這玩意兒有什麼好看的?”

之前不知道哪個小國送上來的東西,跟普通鏡子也沒什麼兩樣,聞明孚原本是想把它扔了的,最後不知怎麼就忘了。

沒想到機緣巧合倒是被慕思思給找了出來。

她攥得緊緊的,試圖把東西藏在懷裡,警惕地說道:“不給你!”

聞明孚見慕思思似乎是挺喜歡的,不解地看向她,不過倒沒再搶了。

慕思思看著這麵西洋鏡,將它舉高了些,好照清楚自己的模樣,心想終於能有一麵可以看得清臉的東西了,先前的銅鏡照出來的人影都模模糊糊的。

聞明孚在這邊看著她折騰,想知道這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稀奇的,值得她這麼在意,便又跟慕思思靠近了些。

他穿得單薄,原本就冰涼的身軀這會兒更是寒冷得像一塊冰,慕思思與他幾乎是肌膚貼著肌膚了,更加被冷得不行。

她推了下他,催促道:“去穿衣服。”

聞明孚神色懨懨地看了眼自己的衣物,“朕不想穿,麻煩。”

慕思思抬頭看他:“可是我冷。”

聞明孚盯著她看了兩秒,就在慕思思以為他想通了要去穿衣服的時候,他懶懶散散地說了句:“嬌氣得不行。”

說罷,聞明孚便又攬緊了她,把慕思思的腦袋往自己懷裡按了按,“這下總不會冷了吧。”

慕思思忍不住說道:“……你這樣我更冷了好嗎。”

她這會兒直接是近距離跟這塊大冰塊接觸了。

聞明孚皺眉,把蠶絲被拿了過來,全部蓋在慕思思身上,將她包裹起來,又連人帶被地把慕思思抱住,“還冷不冷?”

慕思思看著被裹成一團,手腳完全施展不開的自己,又默默地抬頭看向聞明孚,“……”

為了避免聞明孚再做出些她看不懂的事情,慕思思隻能選擇沉默。

她安靜時候的樣子看上去乖巧極了,光是看外表,完全看不出來這會是一個嬌氣得不行的小姑娘。

兩人對視著,聞明孚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她,那漆黑的眸子仿佛海麵一樣,平靜無瀾,卻又深邃不見底。

慕思思下意識避開了他的視線,隻微微側過頭去,眼瞼輕顫了下,看上去有些不安。

聞明孚卻將她的臉轉了過來,靠近了她,與慕思思額頭貼著額頭,這會兒居然沒有再亂咬人,隻是在她臉頰處輕輕地落下一吻,沒有動彈,冰涼的嘴唇輕觸著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慕思思卻仿佛感受不到聞明孚的氣息一般,他似乎沒有呼吸,等到細細感應後才知道,原來不是沒有,隻是呼吸過於微弱了。

很淺很淺,以至於被忽略掉了。

慕思思神遊天外,胡思亂想,聞明孚的指尖卻卷起她的一縷發絲,與慕思思的距離又近了些,鼻尖抵著她的鼻子。

聞明孚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還是很香,究竟是哪裡。”

越是靠近她,就越能聞到一陣淡淡的香味。

慕思思困惑地看向他。

聞明孚卻輕蹭著她的臉頰,沒有再說話,似乎心情很好,原本還有的那麼一點戾氣早在對上慕思思的那一刻,就消失得一乾二淨。

過了會兒,綠由她們也帶著皇後的行李過來了,她們帶著的東西有些多,但其實大部分都是皇上賞賜下來的東西,因為都是記錄在案的貢品,也不能隨意亂放,隻好一並都帶來了。

宮人們將慕思思的貼身衣物放去櫃裡時,聞明孚也抱著人走過來,順手披了件外衣。

聞明孚見他們還打算把慕思思的衣服放去另一邊,跟他的隔得遠遠的,瞬間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放這麼遠做什麼。”

宮人們動作一頓。

因為陛下的東西從來不喜歡與旁人接觸,無論是什麼東西,一旦被其他人碰了,下一刻就能扔出去。

所以他們才沒有選擇將皇後的衣衫與陛下的放在一起。

思緒幾乎是一閃即過,宮人們很快便反應過來,將東西放到這邊來。

她們弄好後,原本空蕩的養心殿瞬間就顯得鮮活起來,尤其是慕思思還總喜歡收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放在這裡雖然顯得有些出奇,但卻也多了幾分煙火氣息,不再那麼冷冰冰了。

聞明孚看了兩眼,終是滿意地點頭,打發人退下了。

養心殿又再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慕思思拿著個銀子做的鈴鐺,好奇地搖晃了下,就發出來一陣清脆悅耳的聲音。

她對於這些聲音情有獨鐘,又再好玩地搖了好幾下。

慕思思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瞬間就笑得眉眼彎彎。

寂靜的宮殿就隻剩下她晃動鈴鐺時發出的清脆聲響。至於聞明孚則是坐在旁邊,低頭不知道在研究著些什麼,他擰緊眉頭看手上的一塊小巧清涼的布料,看了好一陣也沒認出來這是什麼。

怎麼皇後穿的衣服跟他的不一樣。

聞明孚不再糾結,不懂就問,他拍了拍慕思思的手背,將它擱到她的麵前,“皇後,這是什麼?”

慕思思偏頭一看,瞬間愣住,“你什麼時候拿的?”

這……不是她的肚兜嗎?

聞明孚神色自然:“方才拿的。”

他盯著慕思思看,“這不是皇後的衣物嗎?為何朕從未見過?”

慕思思警惕地往後退了點。

說著,聞明孚似乎想明白了些什麼,“原來是在裡麵。”

他見慕思思離自己那麼遠,頓時有些不滿意,想把人給撈過來。

慕思思麵無表情地搶過他手上的東西,更加麵無表情地把紅色的肚兜拍到了聞明孚臉上。

她悶聲嗔罵道:“流氓!”

這個人,是怎麼做到以這麼冷淡的神色,問出這麼羞恥的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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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日,慕太傅將抄好的書籍送進宮裡來,聞明孚讓人接過,隨手打發了他下去。

他在離開之時,卻從屏風後麵看見了一個嬌小的模糊身影,看上去鬼鬼祟祟得很。

莫名的,有些眼熟。

太傅的想法在陛下居然金屋藏嬌了,帝王之愛果真不靠譜;以及這身形看上去怎麼這麼像他家寶貝女兒之間來回徘徊。

儘管他心裡邊閃過了無數個奇奇怪怪的想法,但在離開皇宮時,仍舊是一副平靜從容的樣子。

父親走後,慕思思找到了自己落下來的鈴鐺,便從屏風後麵鑽出來,不由好奇問道:“我爹來這裡做什麼?”

聞明孚翻了兩頁,隨手就塞給了慕思思兩冊書,“拿去玩吧。”

慕思思打開一看。

這不是她爹的字跡嗎?

作者有話要說:慕思思:對,我自暴自棄了。這個男主不但有病,還愛耍流氓!QAQ

聞明孚:皇後不喜歡朕殺人,那朕偷偷殺,就不算殺了

慕太傅:謝邀,人在家裡,剛抄完書

車什麼的不存在的,大家彆想了!QAQ男主摸了摸女主的小肚子,覺得肉乎乎的,這段話就被標黑不讓寫了,九點多編輯給我發信息,說讓我快點修改鎖章,嚇得我垂死病中驚坐起,QAQ頭一次上課還在拚命修文,錯彆字啥的不敢改了,先暫時這樣吧,我怕又被鎖了,嚶

今天改了好久的文,生無可戀

生死時速,繼續修文,我太難了

感謝在2019-11-2723:52:58~2019-11-2823:55: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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