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早些年是禁海的,東南沿海地區隻能偷偷出海捕魚,民生著實凋敝,三十年前,先帝在時,在陸湛為首的江南文人推動下,大雍總算開了海。
看得出來,陸三郎對朝廷也是有些不滿的。
“早年出海是盈利頗豐,可再豐厚的利潤也經不住層層盤剝,原先隻是條子難辦,隻要能打通關係辦下來,還是有人願意出海的,現在是隻要生活能過去,沒人願意鋌而走險。”
陸三郎是二房長子,打小就跟在陸二太爺身邊學生意經。
“早兩個月,水寇差一點都上岸了,這海便是不出也罷。”陸三郎痛心疾首。
沈南珣有些不太理解,“幾個港口水師加起來十數萬人,怎會讓水寇上岸?”
“哼,水師,他們比水寇還可怕,誰人不是肚肥腸滿,隻怕跳板都輕易撐不住他們。”
陸四郎還記得自己妹婿也是帶兵的武將,“我們也知軍中銀餉支應不足,可盤剝太過擾了民生便不美了。”
確實如此,何止世人重文輕武,若無朝廷給出信號,世人又何敢至此。
朝廷歲稟上千萬緡,歲歲結餘,軍隊銀餉卻不足十之一二,偶有征戰傷亡,上報朝廷下發撫恤銀兩多不過數緡。
要想養活軍士,主將總是要自籌銀餉,夏秋便罷,總不至於餓死人,可春冬卻是難熬,春季青黃不接,少不得要餓上一段時間,冬季大雪紛飛又少不得挨些凍。
沈南珣能認識陸八郎也有這方麵的原因在其中。
老郡王爺還健在之時,沈南珣兄弟兩每年大約有近半時間不在秦鳳路而是各處走動,也隻是為了讓他們兄弟眼界開闊一些,體驗不同風土人情。
沈二郎多在北邊行走,西北走到東北,整個北邊的防線他走了很多個來回,北上深入上京道,西進到過回回王庭。
沈南珣卻不,他深知安軍士的首要條件便是銀餉要到位,溫飽是必須要保證的,要是還能有結餘讓軍士供養父母那便再好不過。
哪裡錢多,自然是富庶的江南地區,哪裡糧草充足,還是魚米之鄉江浙路。
沈南珣離開永軍路便一路南下,經過淮南二路到江南二路,最後抵達兩浙路。
在江南東路,沈南珣遇到了去歙縣求硯差點被騙的陸八郎,沈南珣一身武力救下了找人討要說法反被汙蔑的陸八郎,陸八郎知道沈南珣要一路東行,便邀請沈南珣同行。
沈南珣雖出身武將之家,可自小也是熟讀四書五經之人。老郡王爺沈展川也常常提及陸湛和鶴鳴書院,沈南珣既然到了兩浙路,少不得要拜訪瞻仰一番。
就這樣,兩個相互沒有吐露真實身份,卻稱兄道弟月餘的人一路結伴遊玩到了毗陵。
到了鶴鳴書院山下,兩人道彆,一人要上山去書院,一人要進城回家。
陸湛看過沈南珣帶的拜帖把沈南珣帶回城中陸府,沈南珣和陸八郎在府中再見才知曉彼此的身份。
但沈南珣的身份也並沒有廣而告之,隻是陸家幾個老爺知道,郎君都不見得清楚。
沈南珣以鶴鳴書院求學的名義在毗陵盤桓了大半年,看到了兩浙路的文風鼎盛,也見識了淮南江南兩浙的富庶奢靡。
在幾路都置了鋪子做起了生意,也買下了糧食經淮水繞道穎水再取穀水沿黃河運到了永興軍路讓將士過了一個能飽食的冬春。
從魚米之鄉帶回了種子教軍士屯田種糧,也從富庶之地學到了生意經邊城互市。
軍士保證邊城互市順利安全進行,參與互市的商人便要抽出一成銅錢交予軍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