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2 / 2)

金鐮侃聞言隻搖了搖頭。

“就咱們兩個,你跟奶奶說說,這些年過得好嗎?”

金鐮侃沒隱瞞,告訴對麵慈祥的老人離開龍城後的經曆,“劉爺爺那個村子很閉塞,受波動小,村長也開明,讓下放到村裡的老師在學校代課,有個教授對我很好,我的學業也沒落下。就是山地貧瘠,糧食產量低,日子清苦,年歲大了一些,我就跟村子裡的年輕人翻山走古商道,效仿當年的徽商把山裡的山貨和茶葉運到省城和滬市的黑市賣,攢了點資本。”

黑市哪是那麼容易混的,金鐮侃不想細說,周蓮漪也不詳問,換了個話題,“那天送來的古董是不是從佘家那裡弄來的?”

金鐮侃點頭,“用了點小手段,沒費多大勁。”

“對佘家你有什麼想法?”

一直目光低垂的金鐮侃,聞言抬頭,一字一頓道:“血債血償。”

意料之中的回答,周蓮漪喃喃低語:“三世必報,血債血償。”

想到他一路走來的艱難,周蓮漪更不想他出事,直視眼前後輩帶著恨意的雙眸,“現在不比當年,我們沒法像佘家那樣冠冕堂皇地公報私仇,做事不能突破法律底線,孩子,報仇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等得起,就怕他們死得早。”

周蓮漪怎能不會聽出金鐮侃執念的深切?沉默良久,最後輕歎一聲,“奶奶沒法阻止你,也不想阻止你,你記住,你並

不孤單,還有我們在後麵支持你,奶奶隻有一點要求,你做的事情不能連累綺芳,她當年還是個吃奶的小娃娃,這些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奶奶,您放心,金家的仇我親自報,不需要牽涉到她。”

話說到這個份上,周蓮漪也不再隱瞞,“報仇之後,想必你還要恢複家業吧?肯定要找那本家傳的《酒經》,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其實奶奶知道《酒經》的一部分下落。”

“您再說一遍!”遍尋不得的《酒經》終於有了線索,金鐮侃忘記上一次這麼激動是什麼時候。從床上躍起,連鞋都顧不得穿,站在地上雙目緊緊盯著周蓮漪。

“你先坐下,聽我慢慢說。當時事態緊急,你爺爺原計劃的托付人出了事,沒能把東西交付出去。當時我們家情況也不怎麼好,實在是無人所托,你爺爺躲過看守逃出來,臨時交給你餘爺爺一個密封盒子,讓他代為保管,等條件允許再把東西交給餘家的直係後人。

雖然沒明說,但無疑就是那本《酒經》。你餘爺爺當時多問了一嘴,據說這本《酒經》被你爺爺一分為三,分彆拜托三個信任的人代為保管,其他兩個保管人我們並不知道是誰,你在你劉爺爺身邊這麼多年,發沒發現他手裡有一份?”

金鐮侃搖頭:“爺爺性格太謹慎,金家酒的核心機密隻有他和大伯一人懂,劉爺爺有釀酒技術,給了他怕他參透,不會這麼做。《酒經》在金家向來是最高機密,傳男不傳女,我爸是小兒子不繼承家裡的主業,也僅僅看過一次,我記事早,聽他和我媽閒聊時說起過這個東西。”

說完回身坐回床邊,為自己的想當然而懊惱。

對於《酒經》爺爺臨死之前並沒有向他吐露半個字,他猜測這東西毀於火災的可能性不大,除了被交付給彆人保管,最壞結果是被佘家得到。

後來也是找到住在省城的爺爺當年的司機一家,才知曉《酒經》的一點線索,得知《酒經》被分開存放,佘家也曾找上門。

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至少司機手裡這份佘家並沒有得到,壞消息是他要跟佘家競爭,要在佘家之前把散落得部分都尋回來。

餘家手裡的這份,早先被他第

一個排除,因為餘家跟金家一樣,當時自身難保,雖然餘家值得信任,但他想以爺爺的性格,不會把東西交給餘家。因為這就相當於羊入虎口,直接將《酒經》送到了佘家手裡。所以,他才沒第一時間向餘家打探《酒經》的下落。

計劃沒有變化快,爺爺沒人托付,最後東西還是交給了餘爺爺,那麼……話到嘴邊,金鐮侃沒問出口,東西是不是被佘家得了去?

周蓮漪不知道他的踟躕,“其實我不怎麼認同你爺爺這個安排,雖然分了三份,佘家想謀取到完整版本得費些功夫,可人心最禁不起考驗,彼時的信任未必能信任一輩子,還不如直接把東西直接交給你。”

習慣性理了理梳得一絲不亂的發髻,感歎道:“也許你爺爺也有顧慮,怕你年紀太小,身懷巨寶,被佘家或者其他有心人盯上,還不如兩手空空,更安全,這在當時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我能理解。可是,看你的反應,你爺爺臨終之前並沒把三個保管人是誰告訴你,這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不跟你說呢?”

金鐮侃心中各種感觸交融在一起,凝成一聲似悲似怨的輕歎,“是啊,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抬頭望向麵前睿智的老人,金鐮侃目光堅定,“您說得對,除了報仇,我還有一個目標,讓金家這棵倒掉的大樹在祖地重新發芽,讓金家酒再度在龍城飄香。對《酒經》我勢在必得,周奶奶,你手裡的那份我不白拿,我用東西換。”

周蓮漪擺擺手,臉色有些赧然,“小金,你先聽我說,我們手裡那份並不在我們手上。”

“不在你們手上?難道真被佘家搶去了?”

“並沒有,但也跟殺千刀的佘福貴有關,最初搗了我們的作坊和貨,搶了我們大半家底還不夠,跟上麵彙報要帶人來徹底抄我們家,我和你餘爺爺聽到風聲,連夜把家裡最後藏起來的一批東西裝船,往上遊兩江交彙地的船塢轉移,走到官淩渡,佘家得到消息帶人在後麵追上來,當時風大浪急,他們開的是鋼殼船,我們逃不掉,不能束手待斃,我一狠心把東西都沉了江,你爺爺托付的《酒經》也在裡麵。”

原來是這樣……金鐮侃並不怪餘家,換了

他也會這麼做,與其讓佘家得,還不如直接扔了。

站起身鄭重地給周蓮漪鞠了一躬,“周奶奶,不管這份《酒經》能不能找到,我都要謝謝你和餘爺爺。”

周蓮漪扶他起來,“這聲謝我們擔不起,官淩渡水下有旋渦,東西不知道被帶到哪裡,那東西雖然你爺爺封得嚴實,我們又把他裝在烏木箱子裡,可這麼多年,不知能不能保得住。到頭來,我們可能要有負你爺爺當年所托。”

不像周蓮漪期望那麼低,金鐮侃很樂觀,金家是做酒的,對密封保存最有研究,何況《酒經》用特殊材料書寫,東西未必保不住。

有了希望,下樓吃午飯時,金鐮侃接過綺芳遞過來的排骨湯,對她笑了笑,那笑太過“溫柔”,嚇得綺芳手一抖,湯灑了金鐮侃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