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1 / 2)

所有的事情幾乎發生在一瞬間,連餘淩霄夫婦都看傻了眼,季秀珍反應過來,一連聲吩咐下去,“淩霄你快把水裡那個撈上來。淩峰你愣著乾嘛,趕緊把船穩住,綺芳回家去取紗布,冬梅你沒事吧?站在原地彆動,讓船穩住彆翻了。”

餘家門前河道裡的水不像主水道的水那麼深,餘淩霄把船上剩下那個槳遞向佘慶豐,把人從水裡拽了上來。

鬨了這麼一出,跟餘家人本就相處尷尬,沒法再待了,佘慶豐表示自己能劃船回去,載著還沒回過神的冷冬梅,把船掉個彎往家去。

臨走之前看了岸上的黑衣男人一眼,那人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個雕塑,血流順著他的鼻梁滑下來,把蒼白的一張臉均勻的一分為二,血紅與慘白,還有緊緊鎖住他的幽深的眼眸,這張臉如此的詭異陰森,讓佘慶豐驚懼不已,一直到家都沒從腦海裡把那張臉拂去。

一來一回其實沒多長時間,劉滿娣還沒走,見佘慶豐跑著出去,又渾身濕漉漉地回來,露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哎呦,難道想不開跳河了?

佘福貴看了一看劉滿娣,開口送客,“不早了,滿娣我剛剛說的事你上點心,早點回家休息吧。”

送走心不甘情不願的劉滿娣,佘慶豐上麵還有個結了婚的哥哥,打發他們一家回自己房間,中堂中隻剩佘福貴還有佘建國夫婦。

趙巧芬責備兒子,“餘家那小丫頭除了長得好點,還有哪點突出?你跟她不一樣,你是大學生,前途一片光明,將來想找什麼樣的找不到?你叔公在省裡認識好些個家世、長相都不錯的姑娘,準備介紹給你,找哪個不比找餘家人強?”

佘福貴麵露不渝,“胡鬨,為了個女的就要死要活,趕緊跟餘家孫女斷了,原先沒讓你們倆斷,想著有這個交情在,我們也好方便打聽她家的動向,可不是要你來真的。”

佘慶豐抹了把濕漉漉的頭發,朝佘福貴怒吼,“人在你眼裡是不是就兩類?能利用的和不能利用的。我是活生生的人,是活生生有感情的人,不是工具。”

佘建國上前拍了兒子一巴掌,“怎麼跟你爺爺說話呢?今天明明白白把話跟你

說清楚,我們佘家跟餘家姓氏雖然就差了一畫,但是永遠成不了一家。你死了這個心吧。”

“為什麼?”

“不為什麼,你既然托生在這個家,吃老子的,喝老子的,就得聽老子的話。”佘建國暫時還不想把餘家已經開始行動,搶了一批古董回去的事告訴兒子。

佘家男人向來武斷,佘慶豐抗議無效,被打發去洗澡,狠狠一拳砸向衝涼房的牆壁,佘慶豐心中憤恨無比,他恨餘綺芳為什麼姓餘。

骨子裡遺傳的薄涼,要說他多喜歡綺芳,也不見得,今天的事情打擊的是他身為男人的自尊心,作為二選一被挑剩下的那個,對他來說是從沒有過的失敗。

從來沒有哪一刻他像現在這樣渴望權力,有了權力,愛慕的姑娘就不會輕易被人搶走,有了權力,家人的反對就不是問題。

佘慶豐的憤恨化作一腔動力,他雖然不是長孫,但他比同輩的兄弟姐妹聰明上進,爺爺最看好他,他考上省城最好的大學,讀的化學專業跟家族的事業最合拍。

機會就擺在這裡,他不會乾等著畢業定向分配,與其不知道被分配到哪個工廠當研究員,龍城才最適合他,隻要他肯努力,佘家以後的一切都是他的,女人都愛慕強者,讓那個陰險的男人死去吧。

隻要給他時間。

洗好了澡的佘慶豐去給爺爺道歉,佘福貴見他能想通,欣慰地拍拍孫子的肩頭,“慶豐,我對你的期望很高,我和你爸都老了,你的兩個叔叔指望不上,佘家以後要靠你來帶領,你千萬不要讓我們失望。”

佘慶豐低下頭,“爺爺,你放心,我會拚儘全力,讓佘家成為龍城名副其實的第一家族。”

孫子聰明,不需要再多叮嚀,佘福貴走到東牆角立著的櫃子前,打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一張紙,遞給佘慶豐,“早前登報尋過,招來一堆假貨,不是個好辦法,爺爺花了大價錢托人在查,你在省城上學,周末沒事多去湖邊古玩街那片轉轉,也幫著找一找。”

紙上畫了一個立體的上麵鑲有祥雲圖案的長方形烏木盒子,佘慶豐身在佘家對《酒經》自然有所聞,明白這是爺爺對他表示認可,讓他正式加入家族的核心計劃。

將那張紙

疊成四方塊,找了個工作簿夾好,對佘福貴說道:“餘綺芳出事前,我問過她很多遍,她說在家裡沒看到這種盒子,她撒沒撒謊我能看出來,她確實不知情,難道東西沒在餘家?爺爺,《酒經》太難找了。”

佘福貴一對深色瞳孔轉了幾轉,閃出狡詐的光,“查了這麼多年,那份在餘家我怎麼會不清楚?可恨他們後來落戶集古村,可以藏東西的地方太多了,不好下手找,那小丫頭沒大用,斷了不可惜。餘家那份丟不了,將來再想個辦法弄到手,剩下的兩份才棘手。”

想到金秉麟那老東西臨死還耍了他一通,躲過了他的眼線,把他最在意的東西分了三份送人,佘福貴的一張臉陰得能滴水。

餘家不說,這些年幾乎把龍城查了個底朝天,終於得知另一份在金家曾經的司機手裡,東西被帶回了司機省城的家。

司機已經死了好幾年,司機的老婆說,當年她病重垂死,裝《酒經》的盒子看起來值點錢,帶機關怎麼都打不開,情急之下隻能連著裡麵的東西一起,瞞著司機被大兒子拿去黑市換錢買了救命藥,現在古董不像前些年見不得光,不知道當年換古董的人能不能把東西拿到古董鋪子裡再交易。

找這個盒子有如大海撈針,能不能找到隻能看天意,這還不是最令人頭疼的一份,拋開餘家手裡的,最後一份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金秉麟那老狐狸平時在金家大宅深居簡出,親戚都不親近,到底把東西給了誰?這些年城裡歲數大的陸續都死了,找東西越來越難。

再難他也要找,佘福貴叮囑孫子,“慶豐,雖然我們當初用手段把金家酒的秘密研究了七七八八,可哪怕把陳酒送到你們學校的實驗室去測過成分,我們自己釀出來的味道還是不對。一壇酒醇正與否涉及方方麵麵,就算知道了成分也沒轍,所以《酒經》我們必須要拿到,佘家對這東西執著了幾百年,不找到爺爺死都不能瞑目。”

“爺爺,你放心,回省城我一定下功夫去尋。”

綺芳要是知道佘慶豐當初跟原主好,還有著利用她尋找《酒經》的心思,一定會詛咒他今天嗆死在水裡。

這邊金鐮侃已經在綺芳的處理下止

了血,還好,雖然血流得多,傷口不是很深,不需要去醫院縫針,為了不嚇著兩位老人,金鐮侃沒跟著進屋。

冷冷地看了綺芳一眼,“明天我來找你。”甩下句話轉身往狀元街走。

餘淩峰有些幸災樂禍,“我跟這小子是不是八字不合?好在倒黴的不是我。”

餘淩霄則看了眼綺芳欲言又止。

季秀珍綁好船招呼大家回屋,對綺芳說,“爸媽,還有淩嶽兩口子今晚在作坊不回來了,我們先回家吃飯吧。”

隻是個小意外,回了院子也沒跟家裡老人提,乾了一天活,人有點乏,吃過飯,餘淩峰回房間睡覺,季秀珍給孩子們洗澡,餘淩霄則留在最後。

綺芳猜大哥要訓她,在大哥對麵的凳子上坐下,低頭等挨訓。

脖子都酸了也沒聽對麵人出聲,腦袋被溫熱的手掌撫住,餘淩霄輕笑一聲,“你又沒做錯事,做什麼擺出這個樣子?大哥隻是想問問你,剛剛嚇沒嚇著?”

綺芳一臉驚訝地抬頭,原來大哥是在擔心她。

三個哥哥中,她跟三哥年紀相近,平時兩人玩得最好,大哥有些嚴肅,在她眼裡是跟餘父一樣的長輩,對大哥她多是敬重,很難有像現在這樣親密聊天的時候。

像隻小貓一樣嬌嬌柔柔的小妹妹,讓他怎麼舍得苛責,隻想她一切都如意,餘淩霄收起笑容,一臉認真,“芳芳,大哥猜想你因為喜歡佘慶豐,所以才排斥跟小金的婚事。”

見綺芳愣住,餘淩霄朝妹妹鼓勵一笑,接著說道:“那是你上高一的時候,有次下雨,我到學校給你送雨傘,看你和佘慶豐打一個雨傘有說有笑地往外走,才注意到你們兩人關係不一般。家裡就這麼大,你平時的舉動大哥既然有心,也能看明白一些。放心,這件事情隻有我知道,連你嫂子都沒告訴。芳芳……”

餘淩霄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從感情上說,大哥自然不喜歡甚至恨佘家的一切,包括佘慶豐這個人,但是你如果真心喜歡他,大哥……大哥也不會反對。

我妹妹不應該受上一代恩怨的影響,在最好的年華就應該痛痛快快地談個朋友,當然不要輕易做決定,要看準他的為人,這點大哥會幫你把關。

大哥要強

調的是……如果你們想以後還能有安寧日子過,千萬不要在龍城生活,必須躲開佘家人的乾涉,遠離是非。”

綺芳眼圈發紅,大哥語氣裡的艱澀,她怎麼會聽不出?能做出這樣的承諾,不知道心裡掙紮了多久,一個人要有多麼大的包容心才能摒棄家族的恩怨,為且隻為妹妹的幸福快樂著想。

笑中帶淚,綺芳表明自己的立場,“大哥,我才不想跟佘慶豐好呢,要嫁人,我也要嫁給像你這樣的人。”

聽妹妹如此作答,餘淩霄緊繃的心弦終於鬆掉,再次確認,“說什麼傻話,大哥跟你說真的。”

綺芳肅起俏容,“大哥,你聽我說,以前跟他的事情,我雖然好多都想不起來,但也留下些記憶,受傷之後有時間回想那些片段,我才反應過來佘慶豐當初接近我,想法絕不單純,所以我在節前跟他說清楚了,以後不要再見麵,今天他出現在咱家門口,我事先也沒料到。”

佘慶豐的為人,必須毫不留情地拆穿。這是徹底收拾原主留下爛攤子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