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1 / 2)

劉雙誌跟雙胞胎先回到狀元街,特意從前門過,見肉鋪裡站滿了人,門外也有好些人在徘徊,隔壁袁奶奶見三人下了船,立即衝三人招手,埋怨道:“小金這孩子把我瞞得好苦,人回來這麼久,身份卻捂得這麼嚴實。不怪連我都認不出人,這孩子回龍城的次數少,他最後離開時就比我重孫子大那麼兩三歲,這怎麼認人嗎?

他爺爺當年對我有恩呐,我大兒子有一年生了重病,缺根十年參齡的人參做藥引,我哪有錢買人參,還是小金爺爺聽說後,親自送了我根參齡快要三十年的參,這棵參救了我們家林楓的命……”

老太太絮絮叨叨,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周奶奶料得準,金哥的身份隻一晚上時間就在城裡傳開了。

肉鋪裡三虎見三人回來,一臉終於得以解脫的表情,立即把賣肉的差事甩給小五,苦哈哈回到後院,“這一上午加半下午,肉沒賣出去多少,光跟來探消息的人周旋了,平時真沒看出來,龍城的閒人可真不少。”

劉雙誌冷笑一聲,“這麼快傳出來,消息肯定是佘家放出去的,打探的人有袁奶奶那種懷有善意的,心中有鬼的估計也不少,但最多的還是看熱鬨的,魯迅先生說得對,看熱鬨的時候一個個都像鴨子一樣伸長了脖子來看。愛看就看,看看又少不了肉。”

這人跟個小學老師處對象,文化水平都上來了,三虎揶揄:“二哥,你真有學問,魯迅先生的名言你都知道。欸?最有學問的金哥呢?”

“談戀愛呢。”劉雙誌笑得一臉曖昧,他就不想想,現在民風保守是保守,但誰談戀愛不是希望兩人獨處,帶了三隻小跟屁蟲那叫談戀愛?

晚飯前小金回來了。哥幾個立即一擁而上,仰著腦袋,笑得賊兮兮,“金哥,快,說說下午跟綺芳處得怎麼樣?”

“……挺好的。”小金麵色不動。

嗯……如果忽略那三小屁孩驢了他一路,綺芳說她形容錯了,就他這身材,應該換張麻將牌形容,他也紅,是紅中中間那一豎……其他都挺完美的。

自然,這些就沒必要讓這四個討厭鬼知道了。

三虎又開始興奮地轉圈,“你身份都

公開了,你們倆的關係什麼時候跟家裡公開?”

“能公開的時候自然就公開了。”小金玩了把文字遊戲,把手裡拎回來的一網兜熟透的菱角遞給小四,“煮著吃。”

幾人中唯一對做飯還算精通的小四立即想到種吃法,“其實拿簽子串起來烤著吃,綿綿糯糯最好吃。”

換來小金瞪眼加堅決否定,“就煮著吃,以後不要在我麵前提什麼簽子、鐵絲、棍子、米粉,連橫豎撇捺的豎都不能提。”

這又犯了什麼怪毛病了?兄弟幾個摸不著頭腦。談起正事來,就把這一茬忘在腦後。

佘福貴自從知道金鐮侃的真實身份之後就徹夜難眠,人老了就愛回憶過去,睡不著想起小時候,他跟金秉麟還有餘友漁年齡相近,從小看著金家少爺和餘家少爺出門有美國進口的汽車接送,省城滬市隨便來去,鮮衣怒馬,呼朋引伴,過著神仙一樣的日子。而他隻能躲在巷子角落羨慕地觀望。

當他為了養家糊口拚命乾活的時候,金家和餘家那倆人玩也玩夠了,吃也吃夠了,閒得開始上山研究佛經佛理,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矯揉造作。

他恨,恨為什麼三個家族起點一樣,金餘兩家能夠延續幾百年榮光,後人繼續揮金如土,而佘家緊緊能維持溫飽?

為什麼金秉麟和餘友漁不學無術僅靠祖蔭就能活得瀟灑自在,而他空有一腔熱血和才氣,卻無處施展隻能賣苦力為生?他就是不甘心。

他從不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時勢造英雄,成王敗寇,萬事不看過程,隻看結果,最終勝利的還是他佘家。現在是,將來也必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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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現在的局勢有些微妙,諸位看客心急火燎,都在等著三家的下一步動作,等著他們逐個亮劍,結果三家卻按兵不動。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天天都能在河道上見到金家小孫子的船,據說忙著幫餘家釀醋呢,不玩複仇你釀哪門子醋。佘家也有意思,打了餘家老頭,據說賠了不少錢,也不想著找不回來,默不作聲,一點動作都沒有。

金鐮侃當然能抻得住,敵不動我不動嗎。跟餘澤湃學習製作伏曲,學得儘興,生料製曲,豌豆、大麥還有小麥的搭配,溫度、濕度的掌控,

微妙極了,差之毫厘謬以千裡,簡直就是一係列精細的化學工程。

他因為本身的興趣,覺得這個過程既新奇又有趣,回去還不忘研究《酒經》的記載,舉一反三,將醋曲與酒曲的製作融會貫通。

中午綺芳做的飯,天熱人的食欲下降,各種漬物登場,醬黃瓜、醃梅子、醋淋菠菜,各種形式的天然酸,刺激味蕾,井水拔涼的稀飯也能多喝一碗。

夾了一口小菜,綺芳將思索多日的一件事情提出來,《酒經》還剩下兩份流落在外,要想趕在佘慶豐之前找到東西,他們必須主動出擊,半路截胡。

劉雙誌軍師不是白當的,道:“剩下的兩份,司機手裡那份還算有點線索,裝東西的三個盒子我們現在手裡已經有了一份實物,跟從司機兒子嘴裡問出的信息對比,可以看出來這盒子都出自一人之手,除了上麵紋路不同,其他都一樣。原先手裡沒實物,怕招來假貨,鑒彆麻煩。這麼乾等著持有人主動去古玩街交易,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不如我們登報尋物吧?”

餘淩霄聽到這裡有一個疑問,“我們知道的這些信息,佘家同樣也打聽出來了,他們同樣對東西勢在必得,也知道當年換走東西的人持省城口音,現在人口流動不頻繁,人有很大的可性還在省城,他們怎麼沒想著登報呢?”

他一問完,雙胞胎臉上露出一模一樣幸災樂禍的笑,小五嘴快地解釋,“佘家怎麼沒登?我們還趁機弄了幾個假的,輪番去換了好多錢呢,本來想玩個黃雀在後,等佘家找到東西,我們給搶了去,結果正主一直沒出現。佘家白花了好多錢,弄回來一堆假的。見這樣,且我們又不想那麼早暴露身份,也打消了登報的想法。”

原來還有這樣的故事,餘家人聽後沉默,關於《酒經》的爭奪戰,其實早已經打響了。

拍板做決定的是金鐮侃,“現在身份不是問題,登報吧,把酬金往大裡寫,我倒要看看有錢能不能使鬼推磨。”

綺芳對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從不推辭,“交給我吧,日報發行量最大,我給日報投過幾次稿,跟版麵編輯關係不錯,內容我們商量擬好,後續我來跟蹤。”

綺芳能主動攬起擔子,

說明她終於不記恨他喊她是頭驢這件事了,小金笑了笑,心裡鬆了一口氣,以後打死他也不嘴賤了。

被綺芳顧忌的佘慶豐終於在放暑假第二天傍晚回到家中,心中重視這個最有才華的孫子,佘福貴飯後留他說話,佘建國也在場。按著時間順序,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跟兒子說了一遍。

佘建國麵露猙獰,“先前沒察覺,著了那小子的道,還有餘家也少不了他們,前兩天狠狠詐了我們一筆,這些我都記著。你爺爺非讓我悠著點,想好了再行動,慶豐你念了這麼多年書,你給爸出個主意,該怎麼重重地給他個反擊,爸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佘慶豐麵上倒沒見多少怒色,比起老子更沉得住氣,對佘建國道:“爸,很明顯你身邊被安插了人手,你先彆想著反擊,不找出那個告密的人,你做什麼人家都一清二楚。”

“人要是好找,我還能等到今天?我們廠子上到副廠長下到車間主任,再加上廠辦乾事,幾十個人,我現在看哪個都像釘子,要是全拔了,廠子還運不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