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1 / 2)

小金送完禮物,心滿意足地招呼兄弟們回家。綺芳隻好把三個盒子像摞盤子一樣在胸前摞成一豎排,顫顫巍巍捧回家。這造型沒法不高調,把在天井裡收拾桌子的家人的目光都吸引了。

長輩們想著要給小輩們留空間,儘管很想看看盒子裡的東西,沒開口問。餘淩峰性格跳脫,剛剛又被三虎吊足了胃口,沒控製住好奇,上前拿起一個盒子,“芳芳,三哥就看一眼哈,就一眼,這大月亮,三哥會不會被閃瞎……”

那聲“眼”沒出口,被噴嚏給阻斷,手裡的盒子脫手,落地之前被餘淩嶽給接住,好懸,小金珍貴的禮物差點摔成碎渣。

餘淩嶽畢竟是行家,仔細聞了聞盒子中的小曲,專業點評道:“發酵和成分的比例恰到好處,小金可以出徒了。”

其它盒子的東西不用猜,全家人都樂不可支,這孩子送了三塊酒曲給綺芳,真有意思。

餘友漁搖著扇子一臉憧憬,“我是不是馬上要喝到金家酒了?哎呦,十幾年沒喝上,有時候做夢都饞醒了。我最後見到金家酒還是在集古村老太爺家的桂花樹底下,老頭當寶貝一樣,每回都數著滴數喝,這樣也架不住喝,早喝沒了。”

季秀珍替小金著急,“到底是金家人,有天賦。酒曲這麼短時間小金就能做得這麼好,那本書剩下的部分如果能儘快找到就好了,將來指不定能取得怎樣的成就呢。”

季秀梅逗綺芳,“芳芳,小金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有眼光的姑娘很多,小心讓人給搶跑了,你們倆的婚事你什麼時候點頭?”

“我累了,先上樓了。”綺芳捧著盒子轉身就往樓上走。

“我們芳芳害羞了。”家人都在笑。

綺芳最後還是沒逃過母後大人的睡前談心,彭家榮敲了敲女兒的屋門,看女兒手裡的書連封皮都沒翻,會意地笑笑:“媽睡不著,過來跟你聊聊。”

綺芳讓母親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自己搬了把小板凳坐下,把頭靠在母親的膝上,兩人靜坐片刻,臥室的氣氛靜謐溫馨。

彭家榮摸了摸女兒柔順發亮的黑發,柔聲道:“小金沒送你那什麼火油鑽,你心

裡彆有想法。”

綺芳趕緊搖頭,“哪有,他要是真給了,我都不敢收。”

女兒她了解,不是那種愛虛榮的人,彭家榮笑笑:“小金啊,彆看受了這麼多苦,其實這孩子最實在不過,在他心裡這酒曲是比火油鑽珍貴上一萬倍的東西,把自己最在乎的東西給了你,說明在他心中你是她最看重的人。”

綺芳臉頰蹭了蹭母親膝頭,她當然知道酒曲在金鐮侃心中的位置,也明白他的心意,隻是這心意實在是……“彆出心裁”。

彭家榮拍了拍女兒的後背,語重心長道:“女人啊,找另一半一定要擦亮眼,當然男人也是如此,你大伯母就是典型的例子。你看看佘慶豐,口蜜腹劍,蛇蠍心腸,如果你是那種頭腦發熱的小姑娘,這次說不定就被他騙了去,到時真辦下傻事,後果媽都不敢想。好在你自從受了傷,成長了不少,媽現在對你很放心,如果再找個好歸宿,媽這心就徹底放下了。”

綺芳靜靜聽著,回味這書中世界的前前後後,心中感慨良多,想說的話太多,反而一句也說不出口。

屋外求偶的蛙鳴撕破靜夜,彭家榮懂得適可而止,女兒還小,有的是時間體會和感悟這些情情愛愛,他們隻要看著就好。

窗戶開著,窗下種來防蚊的艾草的清香飄進了屋子,綺芳盯著蚊帳的帳頂,陷入沉思,這段時間忙忙碌碌,她很少靜下心想到以後,想到她和金鐮侃之間要怎麼發展。

對於金鐮侃,剛認識時她用書中的行為反推他的為人,太過武斷。有句話說得很對,從生活中來,到生活中去。這段時間的相處,看得很清,生活中的金鐮侃,挑食、毒舌,還幼稚,但同時他也專注、聰明又單純。

金鐮侃是極端,但極端的人也純粹,愛和恨都徹底,毫無保留,用另一個詞來形容,他是一個擁有赤子之心的人,這樣的人在物欲橫流的後世鳳毛麟角。起碼在以前她的那些追求者中她就沒發現有人有著同樣的品質,他們都過早的成熟,想要她顯赫的家世給自己未來的事業助力,想要她的美貌彰顯自己的虛榮心,很少有人隻為了她這個人,單純的隻為她的人。

寢室臥談時,開玩笑對室友說過

自己的擇偶標準,說想要找個忠犬小狼狗,沒想到在異世界發現了金鐮侃這隻陰鬱型小狼狗。

綺芳的笑眼在暗室閃出火油鑽般的光亮,這隻小狼狗不僅陰鬱,還攜帶愛發神經的哈士奇基因。

早著呢,金鐮侃的忠犬之路阻且長。

說回佘慶豐,因為受傷行動不便,彆說再出門,連地都下不去,趴在床上一連趴了好幾天。夏天天熱,傷口好得慢,又疼又癢,難受極了。

外表的傷總能愈合,但是受傷的自尊心,那道疤已經刻到心口,想要恢複如初,很難。心中有苦難言,再不複往日的光鮮自信,胡子拉碴,滿臉煩躁。

佘建國出差半個月才回到家,邊幫兒子上藥,邊惡狠狠地罵道:“龍城裡敢這麼囂張對你的,除了金家小子沒有彆人。你也是的,挨了打,怎麼不第一時間去報警?不是跟你說過嗎,最近公安抓這種打架鬥毆抓得嚴,通過這件事,能把那小子身邊賣肉的幾個幫手給一窩端了,沒了打手看他還怎麼囂張。”

佘慶豐撇嘴輕嘲道:“你跟他交過幾次鋒,怎麼看不出來,他是那種輕易給自己留下把柄的人嗎?他這麼做是在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我設計偷拿他的《酒經》因為隻是餘家的一麵之詞,他不能把我怎麼樣。

所以,他就用同樣的辦法還在我身上。他知道龍城人有午休的習慣,趁著中午人少,動作迅速把我用船運到無人的角落,揍我一頓,再揚長離開,我連綁我的是誰都沒看見,怎麼指證凶手?”

佘建國把手裡裝雲南白藥的空瓶子砸到地上,恨聲道:“難道我們就白吃了啞巴虧?算一算我們佘家在這小子手裡吃了多少頓啞巴虧了,我不管,我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在龍城待不下去,人最好徹底消失。”

佘慶豐抬起脖子,皺眉阻止,“爸,先等等,等把《酒經》弄到手再讓他們消失也不遲。”目光轉冷,還有餘家……

從棒子的力道可以感覺出,是女人打的他,除了餘綺芳不會有第二個人,還有那一聲輕哼,金鐮侃是故意,故意讓他知道他在現場,他在用行動回應他在肉鋪小院的威脅。

一想到被這兩人聯手羞辱,他的心就像被無數隻蟲子啃

食,佘慶豐目光陰鷙,狠狠抓住手中的床單,等我得到想要的東西,我要把我受到的侮辱千倍百倍回報到你們兩個身上。

小金同時也在行動,劉心和劉順已經就位,蠟染廠的晾曬車間最上麵的小窗後支起了一個木質三腳架,一副現在能找到的清晰度最高的望遠鏡架在架子上,避開反光,調整鏡頭,對著佘家的正門不停監視。

上午八點左右,佘家馬頭牆下的烏木門被打開,時隔多天,佘慶豐跨步出了門,傷剛好,遲緩的動作全被鏡頭後的劉心捕捉到,立即衝正在樓下揍沙包的小四喊道:“快,小偷出門了。”

小四擦了把汗,穿好衣服,立即出門跟了上去。

佘慶豐估計想恢複臀部肌肉,沒劃船,慢慢步行往西去,小四跟他隔了一個橋的距離,帶著寬沿草帽,遠遠墜在後麵。東城人多,反而好跟,路過狀元街佘慶豐沒停步,跨過狀元街上的敏智橋,接著往西去。

腳步不緊不慢,先進了政府大院他做縣長的叔外公家,待了半個小時,才從裡麵出來,身旁還跟了個跟他年齡相仿的年輕女人。

那女的穿一身嫩綠色連衣裙,身材苗條,長得不錯,小金他們對佘家所有關係做過調查,小四認出這女人的身份,是趙縣長最小的女兒,佘慶豐應該喊她小姨,在滬市念大學,應該是回龍城過暑假。

兩人有說有笑,一路往北,孔廟是佘慶豐的傷心地,估計不會再去,小四猜出兩人的目的地,縣文化館。西城現在是上班時間,路上沒人,謹慎起見,小四離得更遠。沒猜錯,遠遠見兩人的身影進了圖書館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