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錢,就要四級豆油。大師傅你最疼我了,肯定不會虧著我,多給我點兒唄!以後再有了這種好東西我都來給你。”程冬至裝出小女孩式的天真無邪道。
“啥?你要四級豆油乾啥,那玩意又不好,哪能和……”大師傅說一半忽然悟了,也樂了:“小丫頭,你這是打算狠狠宰我一筆啊!你咋知道我手裡有豆油的?”
程冬至咧嘴笑:“我不知道啊,我啥都沒說,是大師傅你自己說的。”
“得,是我自己透了底兒!你要多少?”
“大師傅你看著給,我知道你不能欺負我!”程冬至撒嬌。
大師傅想了好一會兒,想想老楊的麵子,又看看這著實出色的香油,最終狠狠心:“這樣,一比三!你這瓶香油差不多有半升的樣子,我去量一量,按著重給你三倍兒的四級豆油,咋樣?我知道,這價虧了你,可是不巧我手頭剩的不多,差不多全都給你了。下個月再想辦法給你補上。”
這年頭的飯店和後世的不一樣,員工的工資與績效並沒有多大關係,無論賣多少他們都是領死工資,完全沒有啥動力。可之所以像這種崗位還是很吃香,就是因為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工資上不能想辦法,物資上總是有辦法調度調度的。
比如像這家高價飯館,每個月采購的物資都是固定的,可掌勺的大師傅們往鍋裡放多少,以及往顧客碗裡放多少,那都是一個活動的範圍,並不存在什麼死標準,難不成每次都拿啥儀器去量嗎?這樣一來,便有了騰挪的空間。
大師傅是一個目光長遠的人,做事吃相還算好。像那種比較高級稀罕的食材調料,他很少做手腳;可四級豆油這類玩意他每個月都能“省”出不少來,積少成多便是一個很可觀的數目。至於“省”出來的東西都去了哪兒,大家都心照不宣,因為不止他一人這樣乾,老大不說老二。再加上大師傅的許多朋友都是同行,大家手裡都有存貨,如果是急需這些東西,找他比找糧油供銷社的人都強。
並沒有人告訴程冬至這裡麵的門道,她完全是靠自己的推測想到的主意——飯店那種地方天天和柴米油鹽打交道,不可能一點辦法都沒有?沒想到正好碰對了。
“成!下次記得給我補呀。”程冬至笑嘻嘻的。
她本來也沒打算一次就把油全給到位,人都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的,她得用一個香餌把龔老師慢慢吊著,以後不愁他不站自己這邊。
好戲這才剛剛開始,後頭需要龔老師出來舞的機會多著呢,一下子全都給他了,他過河拆橋咋辦?況且那麼重她也拎不動。
龔老師和謝老師給她的那幾個油壺是此時省城最常見的家用油壺,差不多每個剛剛好能裝三斤豆油的樣子。大師傅想著自己的確是有點兒占了人家小丫頭的便宜,便把壺給裝滿了,稍微多讓了點兒。
“下次再又了,一定要來找我!”大師傅叮囑。
“行!不過大師傅你可彆對外說呀,我姐朋友一片好心,我不能讓他丟了工作。”程冬至皺眉。
“我說啥?說我拿飯店裡的豆油換你的香油?這工作我還要不要了!”大師傅樂,畢竟是小丫頭,看著聰明,也有不懂事的時候!
程冬至嘿嘿笑了,是這樣她就放心啦!
就這樣,程冬至拿係統裡價值20金左右的一瓶香油成功換到了三斤的四級豆油,還落了不少現錢和油票,以及發現了一條賣換東西的新渠道,心裡那叫一個美啊。
程冬至把油壺用報紙層層包起來不叫人看清是啥,又買了一小塑料袋散裝餅乾,提著這兩樣東西去探望龔老師了。龔老師一家就住在教職工宿舍裡,很好打聽,一下子就摸到了門口,她敲了敲門。
“誰啊?”
“是我,王冬枝!”
龔老師開了門,他的頭上包著紗布,似乎還塗了紅藥水,不過看他的精神頭應該不算很嚴重。
“哎呀,你來就來,還買餅乾做啥?趕緊退回去!”
儘管麵上佯裝生氣,龔老師心裡卻還是美的。有學生來探病,還買這麼貴的東西,在家人麵前也是挺有麵子的。
龔老師的家裡人都在,看到程冬至提著東西來也是異常熱情,一個個的忙著讓座倒水。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禮性倒是重!要你花啥錢呀?”
“就是,趕緊拿回去自己吃!”
程冬至搖搖頭,看了看地上的油壺,露出怯生生的愧疚表情:“老師,豆油……”
龔老師本來就沒抱太大希望,再加上程冬至買了餅乾來,已經很過意不去了,笑道:“我當是啥呢!你彆掛心上,這是常有的事。我家裡也有親戚在供銷社做事,每次通知咱們去排隊搶啥好東西,還不是十次有七八次跑了鷹?沒事沒事。”
程冬至把油壺端起來遞給了龔老師:“對不起龔老師,說好要幫你買十幾斤的,就隻搶到了三斤……我親戚說下回有了再通知,下次我一定幫老師買到!多的油票和錢在這,龔老師你點一點。”
一聽到程冬至竟然買到了三斤豆油,龔老師和家人都震驚了,傻傻地看著遞過來的油壺,一個個都張大嘴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