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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年代女大佬 椿嘉月 7299 字 11個月前

是一個水泥造的兩層半樓建築,人挺多,門口那邊還排著長長的隊伍。

程冬至立即加入了隊伍,順便豎起耳朵聽前麵幾位嬸子老太太聊天。

“唉喲,人怎麼這麼多啊?等排到我們的時候,怕是早就賣完了!”

“咱們豐林啥都好,就是這點不好,買東西難呀。”

“可不是嗎,好不容易攢夠了錢,弄到了票,舉著這兩樣都買不到東西!怎麼說也是評選上的文明城市呢,為什麼百貨商店就不跟著‘文明’一下呢?想買點兒大件還得求爺爺告奶奶的,托人去外地弄。”

“那還得有個靠譜親戚才行!我家有個侄子就在上江市那邊工作,去年給我男人帶了一雙正宗懶漢鞋回來,那鞋邊兒雪白雪白的,可神氣了!一大把年紀的人了,也愛俏,穿著到處搖……”

程冬至默不作聲地聽著她們感慨這些家長裡短,聽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總算是大概摸清一點豐林市這邊的狀況了。

看來,不是所有的省會都和省城那樣方便購物的。省城怎麼說也是被稱作“小上江”的地方,再加上曆史遺留問題和地理條件,四通八達又俏麗多姿的,很容易吸引來各種時髦的人或者物,從而相互影響良性循環,變得越來越繁華。

隊伍總算慢慢兒地挪進百貨裡了,程冬至沒有和其他人那樣擠在布匹糖果櫃台前吵吵嚷嚷,而是徑直上了二樓。

陽光百貨那邊三層樓賣的東西,這邊一層樓就全囊括了,而且看著還不擠,可想而知商品有多零零散散。

比商品更零散的是顧客,除了一個售貨員無精打采地站在櫃台後麵打哈欠,幾乎看不到彆的人,可能和放眼望去的一大片“僅供展示”紙牌有關。

程冬至轉了一圈才找到賣手表的地方,放在小小的一塊玻璃格子的布墊上。沒有外國表,隻有一種國產表,也就是最便宜的“梅花”牌,七十五元,價格和陽光百貨的差不多,倒不是“僅供展示”。

這樣一對比,才更加覺得陽光百貨那邊的手表櫃台有多麼豐富——外國表有十幾種,而國產表就有四種,幾乎把市麵上有名氣的都囊括了。

售貨員見程冬至隻顧著盯著手表看又不買,就有點不耐煩,拿手指在玻璃櫃麵上點了幾下:“不買彆擋著!”

程冬至賠笑,從懷裡拿出一條嶄新漂亮的女式手表遞給售貨員:“是這樣的同誌,我上個月路過豐林市的時候在你們這裡買了一隻手表,但是買回去的時候才發現家裡的人又給我買了一條一模一樣的,這條我不想要了,能退不?”

售貨員本來想罵人,但是在看到她遞過來的這隻表後眼睛都亮了,罵人的話驟然全消,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放在手裡端詳著。

是外國表!看做工款式仿佛是瑞士那邊來的,雖然不知道是幾類表,但一看就是好東西,還鑲著一粒淡色的水晶,真美啊!

售貨員的心裡一瞬間轉過了極多想法,她看向程冬至,試探著問:“你想怎麼退?你都用了一個月了,折舊得這麼厲害,肯定不能按照原價給你,手表票也不可能退還給你的。”

程冬至麵上笑著,心裡卻在罵這個售貨員:睜眼說瞎話!怎麼可能折舊的厲害,根本就是嶄新的啊,她當時一買到就立即複製了。不給手表票還想比原價低,可把你給美的!

這年頭手表妥妥算是奢侈品,一個普通的工廠三級工人大概要攢半年的錢才能買來一塊手表。

錢也就算了,還能慢慢攢,最難弄到的是手表票,幾乎人人都在搶。黑市上的手表往往比百貨裡的售價高很多,可照樣有人爭著購買,因為票實在是太難求了呀。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資源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比如像那天帶著保姆的嬌小姐林月珊,沒事兒逛街買塊漂亮手表就和普通孩子買個本子鉛筆一樣稀鬆平常,經常新買的一塊手表帶了沒多久就膩歪了,隨隨便便就給了保姆或者其他工人。

雖然難以想象,可這種事情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存在的。淮河和阿則他們也是差不多的情況,他們的同學和朋友,以及一起長大的夥伴,都差不多。

尤其是類似陽光百貨這種高級消費地點,賣的東西越高級,久而久之售貨員們也越容易練就高傲的氣質和見怪不怪的氣度,無論是扣扣索索,還是一擲千金,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尋常的眾生百態罷了。雖然這類人隻占極少的比例,可他們天天接觸的遠遠比普通人多,看到大買特買的事情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呢?錢可以偷可以搶,那麼老些票是能偷來搶來的嗎?那不是他們該多嘴問的事情。

然而,程冬至並不是林月珊那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嬌小姐。她的錢,她的手表票,都是她冒著風險攢了好長時間才攢齊的,不可能就這樣讓這個售貨員白白占了大便宜。

於是,程冬至垮下了臉,劈手奪回了手表:“本來我也沒打算要回手表票,你們再添點錢我也就吃虧退了,就當是折了一張票,居然還要減錢?當我傻子呢,這麼新的表,都沒帶過一兩回!不退了不退了,我還不如送給我親戚!”

售貨員有點不高興,然而看在手表的份上還是沒發作,微微笑著說:“啊呀,是我剛剛沒看清,這個表是不算舊。你打算退多少錢?”

程冬至眼睛轉了轉:“原價是三百七十塊,我吃個大虧,四百整!三十塊錢換一張手表票,還再貼幾張外彙券,你說這是不是我吃大虧?嗯?要不是手裡實在缺錢,我咋地也不能這麼吃虧啊。”她理直氣壯,甚至還帶了點兒悲憤。

售貨員知道這是個大便宜,可這個價格也不是她一下子能拿出來的,猶豫糾結了許久,最終下定了決心。

“四百就四百,不過我這會兒身上沒這麼多錢,要不等會下班你隨我走一趟?”

程冬至露出警覺的神色:“為啥不給我在這退?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你該不會是要害我,搶我的表?”

售貨員噗嗤一笑:“你說啥傻話呢?光天化日的,我可是百貨商店的售貨員!我給你說個實話,你這表不是在我們這裡買的,你記錯了。不過彆處你估計也退不了,不如賣給我得了,其他人不一定買得起。”

她說的沒大錯。有句順口溜叫做聽診器,方向盤,人事乾部售貨員,說的就是最吃香的四大職業,家裡沒點兒底氣關係還真弄不到這樣的工作。

程冬至半信半疑地點點頭:“那好,你可彆坑我啊!情況一不對我就會大喊大叫的。”

“放心,現在是文明的社會,不是過去那強盜土匪遍地走的時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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