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裡還堆著些她給大姐準備的嫁妝,看到這些她就更難過了。儘管做了很長時間的心理建設,可真到了大姐結婚這一天,程冬至還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與孤獨。
依賴這個東西真是要不得。穿過來之前,她一個人過慣了,十分逍遙自在;來這邊後,習慣了和大姐太婆相依為命,以及那些交往淡如水卻充滿善意的朋友,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離散得差不多了,程冬至有點接受不來。
不知為何,在這種近乎要窒息的時刻,程冬至忽然又想到了阿則。
一個人來到陌生而艱苦的環境,與家人朋友徹底斷絕關係,還有徹底消失的光明前途,他失去的太多太多了。
他此時也和自己一樣嗎?
不,和他所遭遇的比起來,她所煩惱難過的這些,完全不值得相提並論……
程冬至胡思亂想著,直到半夜才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淩晨的夢裡,她看到了阿則站在她的麵前,他的背後是一大片荒涼的田地,那風景似曾相識。
程冬至才想著跑過去抓住他,夢就醒了,隻剩一點惆悵。
王春枝的婚禮過後,程冬至的生活裡隻剩下一個比較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找到阿則。
係統對那個信封的研究幾乎要到了拆成一個個分子的地步,時間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大半年,可依舊毫無進展。
除了之前查出來的地址,其他什麼可疑的痕跡都沒有。要不是親自跑去了趙二狗家一趟,她根本不會懷疑這個信封就是從趙二狗家裡的抽屜出來的。
這天,程冬至煩躁地抓了抓自己已經很亂的頭發,瞪著麵前的信封,心裡滿是對阿則這個家夥恨得牙癢癢的無奈。
他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她一個來自後世帶著金手指係統的人都拿他沒辦法!
等她找到了他,一定要狠狠地敲他兩次板栗!
不,兩次還不夠,三次!
從係統裡出來後,程冬至頹然地躺在床上,正想著要不要睡一會兒覺,忽然有人敲他們家的門。
王衛國和劉金玲都不在家裡,程冬至隻能磨磨蹭蹭地起來開了門,順手扒拉整理了一下頭發。
“冬枝兒,有你的電話!”
是王衛國的同事,紡織廠裡僅有少數幾部電話,其中一部就在廠子和副廠長們的辦公室裡,程冬至對外留下的一般也是這個號碼。
程冬至飛快地跑了過去,接起了電話,喂了一聲。
“小丁點,是我!”
居然是葉淮海!
程冬至來了點兒精神:“你最近咋有工夫找我了?”
之前吃羊肉後,倆人時不時會聚一下,一般是出去吃飯。不過最近碰頭的機會少了,葉淮海忙得出奇,到處都有他活躍的身影。
“電話裡不方便說,咱們老地方見!餃麵!”
說罷,對麵就掛電話了。
這是程冬至和葉淮海之間的暗號,聽這話,程冬至就知道他是在那個羊肉館子裡等著她了。
程冬至把頭發梳利落了,隨便擦了擦臉,趕到了館子裡。
看到葉淮海的表情時,她心裡一咯噔。
這是咋了,出什麼事了嗎?
之前每次和她碰頭,葉淮海都是笑嗬嗬的,一副沒啥了不起的樣子。可今天他的表情異常嚴肅,仿佛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程冬至不喜歡這種感覺,因為一旦有了這樣的氣氛,就基本沒啥好事發生。
果然,葉淮海在她坐定後,開了口。
“小丁點,我要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