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奪位(1 / 2)

名偵探夏貴妃 衣帶雪 8831 字 9個月前

同一個日升日落間,煬陵度過了宮亂的一夜。

這一夜間,整個內閣當值的大多數魏國官場的都被押在宮中,四麵宮門都被禁軍死死地封鎖起來。

起初,宮中還嚴防死守,賀家率領的新禁軍以“有刺客殘黨”的名義把控了起來,等到了天亮,宮禁還是把手森嚴,連輪值的閣臣都不得入。

到了午時,一封軍報隨著快馬從煬陵城北門送入兵部。

“報!陛下五萬水軍在帝江彼岸失去音信!帝江關曾派艨艟前往,卻被冰淩阻隔於中流,隻見得大江彼岸隱有火光衝天……”

兵部的幾個留守的老將差點沒嚇得坐在地上,好不容易定下神來,連忙勒令兵部上下緘口,帶著軍報匆匆向宮門奔去。

而到了宮門前,才看到羽林營統領跟在李太師為首的一幫文官後,將宮門前的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而本來因背癰複發正在家裡調養的李太師正站在馬車上叫罵——

“姓賀的老鬼,汝這老匹夫!誰給你的底氣敢奪宮篡位!老夫受陛下之令鎮守煬陵,待陛下凱旋之前,必將爾頭吊於城門之上!”

“……”太師那李家的脾氣還是這麼暴躁。

兵部尚書忙推開眾人,擠到李太師跟前,道:“太師,前線不妙啊,請看此軍報。”

李太師終於歇了嗓子,火速將那軍報看罷,登時臉上從青至紅、從紅發白,一陣變幻之後,不由得悲憤大吼:“大魏將亡於小人之手也!”

喊完這一句,李太師整個人昏倒過去。

宮城門口的大亂並未影響到宮中宣政殿裡上演的荒唐一幕。

“……誠如先前所言,大魏八世皇帝封逑第十九子封琰,矯詔奪位,實為謀逆,念其抵抗北燕賊子薄有寸功,不予追究。而今昌宗之嫡子、八世帝封逑重歸大統,當速還朝,今後朝中上下當同心戮力……”

宣政殿上的宮宴已冷,下麵坐著的魏國大小官吏們看著龍椅上坐著的那個人影,滿肚子不是滋味。

封逑,這可是封逑,這輩子唯一的建樹就是因其事跡過於昏聵,以至於和他相關的話本養活了不少書鋪。

“賀公!”終於有年輕人還是氣不過,道,“陛下領重兵遠赴帝江北岸迎接太上皇,如今我等卻在京中說這等還朝之事,下官以為不妥!”

他也不是胡亂開口找死,“領重兵”這三個字就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就如今來看,封逑身邊能依仗的就是以賀公為首的世家貴胄們,能動用的不過萬餘,哪怕是當真控製了煬陵城,隻要封琰能班師回京,隨便讓中州大營圍個城,那這夥烏合之眾就散了。

第一個人質疑了,接二連三的便有更多人站出來。

“下官也以為不妥!”

“豈有天子在位,而太上皇自詔得位的!”

“陛下以忠勇治世,雖偶有出人意表之舉,但人望匪淺,天下子民自陛下得承天統以來,未見寸土失地,卻不知太上皇有何建樹!”

最後一句罵得極凶,平日裡這些當言官的承襲夏大人的風範,隻要我占理,罵聖不要命,反倒叫一直盯著睚眥的封逑回過神來。

不待賀公說話,封逑便厲聲道:“汝是哪路世家!安敢口出狂言!”

出言的年輕官吏昂首道:“臣等皆是寒門白身,而臣乃啟明三年進士榜首,禦賜麵斥聖人之權。”

這是封琰稱帝後,改年號啟明後的規矩——為了廣招賢能,定了春闈當狀元的可以麵斥聖人而不死。

年輕人根本擋不住這種誘惑,是以春闈的場麵一年熱烈過一年,能當狀元郎的都是隨時隨地準備罵皇帝的狠人。

而一聽此人是“白身”,多年未回大魏的封逑甚至愣了愣。

“這些年來,賤民竟也能壓過世家一頭了?”

這一句話剛好問到賀公的痛處,他道:“然也,賤民血統低劣,焉能與我世家英才相較,偏偏越王殿下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竟要廢除世家蒙蔭,如此豈不是自毀長城?”

“確實,此次朕從燕地還朝,隻有爾等世家親迎。”封逑眼神陰鷙,在他眼中這人不過一賤民而已,“大魏,是我封氏的大魏,而朕是封十九之父,他的生身性命皆由朕所賜予,現在收回,豈不是天經地義?”

內閣不少年輕閣臣們氣得眼前發黑,今日這變故熬到現在,也不知他們在等些什麼,正要再行駁斥時,有禁軍來報。

“兵部有人來報,陛下……越王於帝江北岸受朱明二十萬大軍包圍,如今已失去音信。”

這一句話像是重錘一樣砸得所有人腦中空白。

剛才還挺直脊背的年輕言官一陣眩暈,混混沌沌中,他終於明白過來。

“賀賊!爾要亡我大魏!!”他崩潰大喝,卻被禁軍拖了下去。

眼前封逑還朝的這一幕終於得到了合理的解釋,那就是他們這幫看起來烏合之眾的人,其實就在等這個消息——等封琰的死訊。

大魏朝廷沒有選擇,封琰若死了,國不可一日無君,他們就隻能選擇封逑。

或許還可以有能人謀反,但封琰軍中威望極盛,暫時還沒有哪個將領有謀反的意圖,他們可能比文官還顧忌宮裡那個繈褓裡的中宮皇子。

這皇子來得時間點極難受,他們都不想封逑當皇帝,但想一想,隻要熬下去等到這個皇子大約成年了,還能把封逑一腳踹開,扶立新主,如此看來忍一忍也是看得到希望的。

惡心!誰想的招數!掐得人半死又不讓人死個痛快!

“越王殿下也算驍勇,隻可惜一時衝動,斷送了我數萬將士的性命。”賀公老臉皮厚,無懼下麵閣臣們複雜的目光,道,“事已至此,國不可一日無君,為定大局,也為防範北燕南下,諸位閣臣還請在此聯名書上簽下大名吧。”

幾乎沒有一個閣臣臉是正常的,一個個氣得五官扭曲。

他們總算是知道為什麼賀公和封逑要壓住他們這幫閣臣了,為的就是逼迫他們聯名讓封逑名正言順地繼位。

“我乃讀書人,讀聖賢書,知忠義之道!斷不可能為亡國之輩添柴加瓦!”

一片騷亂聲中,細碎的鈴鐺聲從側殿傳來,一個輕靈的女聲不期然地飄入。

“可倘若……有聖賢第一個留名呢?”

眾閣臣詫異地望去,隻見朱瑤兮領著一道須發花白、眼神空無的灰衣人影走入宣政殿裡。

每個讀書人臉上都顯而易見地出現了恐懼。

“樂相……不,不可能……您不能這樣,不能為虎作倀啊!”

“老師。”朱瑤兮側目看著樂修篁,道,“有我在,封逑隻會是個傀儡,老師從今以後自可實現心願,以證大道。”

樂修篁抬眼看向宣政殿裡那一張張錯愕的、驚怒的……甚至恐懼的年輕麵孔。

這些都是讀書人,都是進春闈前,說在他家門口拜上一拜,以正心誌的少年人。

——讀的什麼廢書!做的什麼廢人!

夏洛荻的聲音言猶在耳,其實再難聽的話樂修篁也聽過,但他不在意,因為他始終堅信自己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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